這時, 夏日炎正好走了過來,見他二人相互依偎,不禁笑道“若望, 你們伉儷情深, 當真是羨煞旁人啊。”, 胡夢茵聞言, 暈生兩頰, 忙不迭的離了楚歌,夏日炎呵呵大笑,道“弟妹畢竟不是江湖兒女, 經不起取笑。”,楚歌賠笑道“賤內沒見過世面, 叫大哥取笑了。”, 夏日炎笑道“弟妹莫怪纔好。”, 胡夢茵微微福了下身,卻是低眉順眼, 一派淑女風範。
夏日炎還待再贊,突聽禮樂聲四起,原來這大壽慶典的時辰已到,衆人忙按各堂各舵分別站位,靜靜等待着門主親臨。片刻之間, 整個萬花谷一派嚴謹肅穆, 只剩下風擺楊柳, 蟲鳴鳥叫之聲。
楚歌等人混在夏堂幫衆之中, 極目望去, 只見幾名宮嬪裝扮的侍婢捧着香花拂塵等物,一路分花拂柳而來, 身後卻是一座十六擡大轎,說是大轎,卻是無頂無蓬,說到底其實就是一張巨大無比的太師椅,擡轎的皆是身着細葛大衫的健婦,袖長褲腿皆是7分,露出白白的肌膚,衆人手腳之上還戴着清一色的黃金釧子,隨着腳步的起伏,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端得是十分好看。
然而衆人的目光卻始終被那轎上之人所吸引,只見她頭戴金絲八寶,身着大紅宮袍,十指纖纖妖嬈態,秋波湛湛嫵媚姿,儼然竟是一名女子。可惜的是她的面上卻是戴着一枚做工精緻的黃金面具,將其本來面目遮了個嚴嚴實實。
楚歌等人乍見此女皆是驚訝莫名,因爲她們的印象中,從未跟這等女子有過過節,更別說竟至於到了破婚害命之地步。楚歌目視這女子下了大轎,落座於高臺之上,不由得暗暗握緊了拳頭。
胡夢茵見狀,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掌,暗示她稍安勿躁,執扇也微微地搖了搖頭,示意作壁上觀。楚歌平息了下心情,又擡眼朝前望去,只見薔薇門衆幫衆按堂舵秩序,紛紛上前磕頭道賀,那幾個有職位的堂主舵主,更是獻珍進寶,爭奇鬥豔起來。
那座上女子卻是不發一言,但凡有人祝壽獻寶,她也只是點頭示意,由身邊侍婢將寶物收下。她緩緩地環視四周,在黃金面具背後的翦水秋瞳如夢如霧,凡是接觸到她眸光的人,都會驟然生出一種我見尤憐之感,哪裡會想到眼前這個女子,竟然是這般神秘而狠毒的薔薇門門主。
她的目光已經望向楚歌這邊,當她看到楚歌的時候,似乎微微楞了楞神,又難以置信的朝她梭巡了一番,她似乎在判斷一件事情,卻又拿不定主意,就又把目光投向了夏日炎。
夏日炎被她目光一掃,心中頓時一震,慌忙朝前緊趕幾步,跌跪於高臺之下,高聲道“夏堂夏日炎,率衆同賀門主千秋!”,他走的匆忙,一時之間忘了帶上太阿神劍,待回過神來,不禁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只聽座上女子緩緩開口道“夏日炎,在你身邊那位是誰啊?”,夏日炎忙示意楚歌上前,又低頭回道“他便是玉蜻蜓祁若望。”,那女子仔細端詳了一番楚歌,低聲道“真像!真像!”,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偏如破鑼一般,卻是十分難聽,與她那一身卓越風姿着實有些不符。她薄霧一般的眼眸突然射出了冷冽的寒光,盯着夏日炎道“那本座交辦與你之事,可有眉目?”,楚歌拼命在腦海中搜索究竟何時何地認識過此人,卻是一籌莫展。
夏日炎聽她如此詢問,額上頓時泛出汗來,結結巴巴道“屬下正在盡力追查,只是那玄女宮自從出事之後,戒備更是深嚴,那少宮主自從離宮出走後,亦是了無音訊,屬下只在當時京師聆簫閣見過一位女扮男裝之公子,倒是神似那玄女宮少宮主。原本屬下已經暗中派人盯梢,只可惜後有皇室中人蔘與其中,竟被護衛發覺,便是失了線索。”。
那女子冷哼道“讓你辦這麼一件小事都辦不好,卻是有這許多借口。”,夏日炎忙伏拜道“屬下辦事不利,還請門主責罰!”,他一面說話,一面拿眼偷偷覷着楚歌,示意其幫襯一二。楚歌會意,但其越看臺上女子,越是覺得莫名不安,不知不覺中,她突然向前踏出了一步!
夏日炎見狀,忙低聲喝止道“若望,你幹什麼!”,楚歌豁然回首,正要答話,突聽一聲雷霆暴喝,一人勢如大鵬,直朝臺上女子撲去,口中喝道“呔!豈那女子,遮遮掩掩,小爺爺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座上女子見有人飛身撲來,一聲冷哼,寬大的袍袖迎風一拂,頓時形成一陣罡風,直朝來人捲去。事發突然,臺下衆人皆連驚呼,只見那人被罡風一擋,一招“簾卷西風”,朝後連翻幾個筋斗,方纔滴溜溜定下身形,夏日炎定睛一看,不禁失聲叫道“原來是你小子!”,原來這來人不是別個,正是楚錚!
他和楚清風、柳淺淺、梅蘭竹菊等人沿着途中執扇佈下的暗號,一路潛入這萬花谷中,爲防行蹤泄露,他們隱匿其中,也未與楚歌等人相會,只是在暗中伺機而動,探聽消息,卻也是一無所獲。
楚錚少年心性,本沒有多大耐心,現如今見薔薇門主就在眼前,哪裡還按捺的住,是以舌綻春雷,怒喝現身。他原以爲憑自己的“太乙真訣”,縱然傷不了薔薇門主,也定能將其黃金面具揭將下來。可誰知這薔薇門主深不可測,只是這輕鬆一拂,楚錚便覺得罡風撲面,凌厲非常,他將體內太乙真氣運轉數圈,方纔定下身來,不禁心中大駭。就在這同時,春夏秋冬四堂主已是長身而起,各率幫衆圍將上來,春堂春三娘,擅使鴛鴦雙刀,秋堂秋若水,一把玄鐵琵琶,冬堂冷雲虎,三十六路催心掌法,更是陰毒無比。
那座上女子一見楚錚,目光一閃,趕忙將手一揮,阻止衆人圍攻,喝道“來者何人?”,楚錚大喝道“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你爺爺姓楚名錚,天嶽宗門下是也!”,那女子盯了他一眼,咯咯笑道“你今年多大,能做我的爺爺?”,楚錚怒道“你鬼鬼祟祟,暗下毒手害我家楚歌,你究竟是誰?”,那女子眼波橫轉,笑道“你害的又不是你,要你強出頭做什麼?”,她的眼中又升起了薄霧,淡淡道“要問,也該是楚歌來問我。”。
這時,只聽一個聲音緩緩響起“那好,我來問你,你究竟是誰?”。座上女子一聽到這個聲音,如遭蛇吻一般,豁然轉頭望去,只見站在夏日炎身邊的那個人不知何時已經變了模樣,正也目不轉睛的望着自己,口中又一次說道“你究竟是誰?”。
夏日炎的臉色驟然大變,他情不自禁的倒退了半步,咬着牙瞪着楚歌道“你!你!你不是祁若望!”,楚歌連望都不望他一眼,只盯着座上女子,一步一步走了過去,口中淡淡問道“告訴我,你究竟是誰?”,那女子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人們看不見她藏在黃金面具後的表情,但是她回縮的手指,顫動的髮梢,卻毫不留情了泄漏了她內心的秘密。
她有些慌亂地從座上站了起來,隨着楚歌一步一步的走近,她突然啞聲喝道“站住!你莫要再過來!”,這時,夏日炎的心,也是被割成了一片一片,他一心交結的兄弟,他深信不疑的親隨,原來竟是個冒牌貨!他有一種被欺騙感情的痛恨,更有一種付出得不到回報的不甘,在這種情緒的支配下,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憤怒,哐啷一下拔出劍來,一招“劍指天南”就朝楚歌后腦刺去!
楚歌聽見腦後風聲,反手一掌,便以盪開劍身,叱道“再擋我者——死!”,她這一掌,只用了三分功力,只是就這三成功力,也已經夠夏日炎承受的了。他只覺得一股大力從劍上傳來,幾乎使他握不住劍。他努力的想抗拒這股力量,卻忘記了自己的一隻腿是義肢,這一用力,卻是失去了平衡,啪的一下就摔倒在地。
幸虧鍾重煥就在身邊不遠處,見夏日炎摔倒,連忙飛身上前扶起,而恰巧楚歌並不想趕盡殺絕,故而夏日炎僥倖留得了一命,在鍾重煥的攙扶之下,跌跌撞撞退到一邊。而在此時,持劍擔心楚歌安危,已是搶上前來,袁炳泉見她如飛而至,以爲是要對夏日炎趁機下手,反鉤倒刺梅花雙槍一封門戶,將她攔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