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我還是唯一的興許能扭轉乾坤的人,只得是悲喜交加。
“這個地方到底還有誰在?”
我無意識的呢喃了句,雙眼繼續尋找還在蠕動的物體,哪怕是隻小貓小狗,我也會很欣慰的。
我雙手環肩,感覺到夜裡的冷意,加上還沒有吃飯,已經不能容飢腸轆轆來形容了。
“不找了,得去廚房找點東西吃了,不然自己餓暈了,誰來管他們。”
要是餓倒了,誰來管他的痕桀殿,還能任由戈頎欺負他,任由痕桀殿成爲一座空城?
跌跌撞撞的走了將近半個多小時,總算髮現了偌大的廚房,裡面幾乎沒有什麼食物,還記得慕桀說過他曾經是叫小妖做人間的食物的,而且上午也吃了東西,那些不都是這裡面的小妖做的嗎?
無可奈何地轉了兩圈,只在角落的水缸旁看見了半缸的大米,我也暫時只能喝白粥了。
挽起袖子,往鍋裡添了水後蹲下去生火,這種原始的生活方式面前,既沒有打火機也沒有火柴,我頓時無語的想死。
眼睛一轉,旁邊有個長條的東西放着,我隱約覺得那是生火的寶貝,拿在手裡一扯,果然有小小的火苗子冒出來,我迅速的撿起幾片樹葉點燃,接着加了些樹枝,竈裡的火就熊熊燃燒起來。
看到這樣的火光,我的心情才漸漸好轉,只要我還能吃飽,只要我還活着,我會找到他們的。
半個小時後,我端着香噴噴的白粥,坐在桌子邊慢慢的吃,夜色深了,吃點東西纔有覺得暖和之極。
可是我從主殿過來走了很久,現在還能走回去嗎?
可能今晚要在廚房待上一晚了。
幸好廚房有張桌子,旁邊規整的擺着四條長凳子,跟人間普通的桌凳沒什麼不同。
我哀怨的看了眼那四條長凳,心裡還想着早上醒來就喝點白粥吧。
好在心情不算太糟,把四條凳子拼在一起,也有了半米寬,整個人躺在上面,除了木板睡起來僵硬難受,其他的也無大礙。
我呆呆的睜着雙眼看着外面的漆黑夜色,睏意漸漸襲來,迷迷糊糊的竟睡了過去。
突然地一個冷顫驚醒了我,睜開雙眼看見的依舊是睡前看到的場景,夜色依舊漆黑如墨。
霎時間,睡意全無,起身到了庭院,站在高大挺拔的樹幹下,夜空是難得一見的,有極美的星星和月亮。
每顆小星星一閃一閃,像小孩子閃亮的眼睛,月亮的光華灑在地面,跟躺着一層牛奶,精緻的迷人。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我小聲念着,生怕打擾了寂靜的夜,生平第一次如此深刻的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如果我不是固執的離開那裡,如果我能夠輕易地被世俗的慾望打動,或許已經和姐姐齊名商界抑或是其他領域,會談着或深刻或虛假的愛情,會結婚生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帶着迷茫的眼神看着夜空。
後悔嗎?
我說不上來後悔,可總覺得有些遺憾,比如有些我有了的瑕疵。
“天意弄人吧。”
我帶着嘲諷的口氣笑話自己,在獨自一人的時候笑話是最無助的。
一片急促的步子聲漸漸向我靠攏,我意識到有人靠近,暗暗猜到是戈頎,除了他還會有誰這樣明目張膽的在痕桀殿閒逛,尤其是把所有小妖弄走之後。
“原來是逃到這裡來了。”
我一聽就知道是誰的聲音,戈頎說話時聲音總是冷的,別人無法企及的冷意。
慕桀會因爲生氣而咆哮、怒吼,心疼我時會放緩語氣,會溫柔地說,當一個人足夠分量的靠近他時,他會和善相對。
除去最初的冰冷和躲藏,他幾乎沒有對我發怒,總是眼神柔和眷念的看我,我是特別幸運的。
我默默地勾起一絲笑意,殊不知
一對如冰魄的眼神精確地捕捉到,不悅的神色爬滿心頭。
“我沒有逃,你把痕桀殿的小妖都弄沒了,我餓了來找吃的而已。我是人類,不是蛇妖,一天不吃飯是會餓死的。”
“一天不吃餓不死!”
他的聲音比平時大上幾分,緩緩向我靠近,步子沉穩有力,眼神也愈發陰鷙。
見狀,我側開身子走遠幾步,“你讓我把魔王冥王趕走,他們應該走了吧?你讓我做的我已經做到了,即使我讓他們有所懷疑,但這卻也是最有效的辦法,不是嗎?”
他一挑眉,幾分讚許的目光掃來,我急急地避開了。
“確實,看來,你倒也有幾分心思。”
“我的幾分小心思怎麼也比不得你的深沉,你到底藏着什麼事?爲何要把痕桀殿的小妖都弄沒了?青綾去哪裡了?”
“她?他們?”
他微微一怔,“你何必擔心他們,且安心的在這裡留下便是。”
“我等不下去了!我也不想再陪你演下去!”
我急匆匆的走開,心裡有些生氣,正想避開眼前這個特別煩心的人。
進了廚房,我“砰”地一聲把門板合上,就好像真的把他關在了門外,可是我的心裡並不是真的那麼平靜,而是特別的討厭看見戈頎,因爲他,好好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我重新躺好,總是缺根筋的當世界上的人都不如看見的壞。
當我正欲閉眼前看到那張嫌惡的臉時,全身的血液頓時凝滯,戈頎正饒有興致的站在我的跟前,一副看着小怪獸的表情,還帶着微微的惱怒的戾氣。
他緩緩彎下身子,我想也沒想的要從簡易的牀上跳起來,被迎頭的一掌劈到了原先的凳子上,後腦勺磕得生疼,腦門也硬生生的作痛。
我狠狠的瞪着他,右手輕輕揉着腦門,左手緊握成拳,恨不得一拳把他打得頭破血流。
他的臉離我只有十釐米,我唯有緊緊貼着凳子,我的身上已經感受到他下垂在我身上的衣襬,雖然惱怒委屈,可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看着他還在繼續下沉的身子,電石火化間我做了個驚人的舉動,膝蓋骨彎曲着向上一頂,直直的朝着他襠部殺去。
同時,我咬牙切齒的面對着他,彷彿是希望一舉把他弄廢掉,以泄心頭之恨。
然而,我的願望落空,他已然早我一步做了防範,他的身子懸在半空,但是臉還是靠得我極近,身子卻是斜朝上懸着。
我長大的嘴巴驚訝的無法合攏,幹了回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倒黴事,卻依舊惡狠狠的瞪着他,兩排牙齒還緊緊咬着。
“小妖女,你什麼時候變得尖牙利嘴、渾身長刺兒了?”
他仍舊一張冰山臉,同樣狠狠瞪着我。
“你到底有什麼陰謀,趕緊的去實施,不要來這裡欺負我,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有夫之婦算什麼?”
“你已經不是師弟一個人的了,你也是我的,哼!”
他冷哼一聲便一把抓起我的領口,將我帶離了板凳,懸在半空,一個字一個字的告誡我,“至始至終我都是在搶我師弟的蛇丹,那個擁有無限能量的珠子。”
“你簡直是個強盜!”
“對,所以我連他的女人都想染指,我就真的搶了你,如何?”
我懸在喉嚨的那口氣不上不下,把臉一下子漲紅了,怎麼也呼吸不了新鮮空氣,有種瀕臨死亡的恐懼感,這時,戈頎迅速將我輕輕的放在板凳上,我才大口大口的喘氣,腦海一片空白。
他的手指突然竄到我的手腕,點點冷意從手腕傳遞到我的手臂,再到了我的全身。
只見他輕微搖頭,居高臨下的看着我從蒼白中漸漸好轉的臉色。
過了陣子,我覺得呼吸均勻了,扭頭轉向一邊裝睡,全身開始發涼,又是在夜裡,冷不防的打了個
噴嚏。
心裡仍舊咒罵,這都是拜他戈頎所賜,我沒地方睡覺,看不到自己丈夫,還要去拆穿他的陰謀。
此刻,又一股無比濃烈的恨意竄上心頭。
突然地,我從凳子上坐起來,看着空蕩蕩的廚房沒了戈頎的身影,可才一轉頭就看見頭頂上方的位置有一張容得下一個人的軟榻,平白無故的擺在那裡,戈頎正坐在上面。
突然有種報復心理,我從凳子上起身朝着戈頎走過去,心裡頓時暢快無比,彷彿已經狠狠的欺負了他一頓。
或許我骨子裡也是很壞的吧,我也想以牙還牙,我只想把受盡的欺辱通通還給他。
在現代,我是高傲的女子,我會爲自己的尊嚴努力維持面上的微笑。
“師兄,”我用慕桀對他的稱呼稱呼他,也不再直呼其名,沒來由的一下驚喜,“你說你喜歡我,可是真的?”
我站在他跟前,像是在誘惑他,可我知道我不是,我只是有點嫌惡他。
他不回答,我繼續猜測着:“你不是說過的嗎?原來你跟那些虛僞的男人一樣,還好慕桀是真心對我,他會一直在我身邊守護我。”
我酸酸地語調忽大忽小,冷冷的眼神睥睨着他,我很直白的告訴他,我就是在刺激他,每當捕捉到他惱怒的神色時,我就害怕,現在我終於知道是因爲什麼了。
“如果慕桀不在了,我會青燈古佛相伴此生。我本就不是這裡的人,孤老一生也不算未過,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不會來這裡了。”
說這最後一句話時,我的胸口隱隱的抽痛。
“夠了!”
“到底要不要再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好想他,再見到他一定要平平淡淡的過,轟轟烈烈的愛。”
“夠了!你聽不懂嗎?”
戈頎霍地站在我跟前,一手擰着我的脖子,惱怒的雙眼對上我兇狠的眼神,竟逃避了。
他手一揮,把我重重的推在了軟榻上,隨即一個兇猛的吻撲面而來,我用盡力氣推拒他。
當我正阻擋他的輕薄時,他倏地抽身離開,空蕩蕩的廚房裡一下子沒了他的身影。
我望着地面上薄薄的月輝,是透過極薄的窗戶紙射進來的,再加上屋子裡原本就燃着一直蠟燭,並不那麼的黑暗。我全身癱軟的倒在軟榻上,身子蜷縮起來,顫抖着昏昏睡去。
似乎一眨眼的工夫我就醒了,確切的說是被突現腦海的那個詞嚇醒了,驚詫的無法呼吸。
“菱花?”
前一刻我還在睡夢裡,下一秒就被這個詞驚醒,還記得那天戈頎無意間提到這個詞,他說幸好他有菱花護身,所以除了我之外看見的人都會是慕桀,如果他沒有了菱花再在身,那麼慕夜他們就能發現他並不是真正的赤蛇王了吧!
爲這麼大的念頭一個激靈,額頭大顆的汗珠倏地掉在軟榻上,擡頭望望外面的天色,纔剛矇矇亮。
灰濛濛的天空似乎有雨到來,微微清風吹着紙條四處搖晃,也有燕子低低的飛,倏爾又盤旋而上。
一時也說不上餓與不餓,起了身大了井水洗臉後去庭院站着,看着天色想着心事。
這幾日特別的累,心累就沒辦法了,加上還不太想吃東西,估摸着幾日下去就明顯的消瘦許多。
如果找到了他的菱花還偷走了,又能怎麼辦?
最主要的還是接近戈頎,可是明明那麼危險還要飛蛾撲火麼?
我猶豫着,步履艱難的尋着昨天來的路回去,這麼大的宮殿如今只剩下空蕩蕩的一座城池。
回到住處,仍舊是我一個人,可此我迫切的希望見到戈頎,無論如何也只能從他嘴裡套取些許有用的信息了。
然而,沒有一個鬼影兒。
“師兄?”
我軟聲軟語的喊着,得不到迴應,才眉頭輕蹙,“戈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