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抱在凳子上坐着,慢慢的回憶,我還記得那晚我們並肩躺在屋頂,他給我將他和慕夜小時候的事情,那是他們的父王母親還在身邊時,那場大戰還沒有開始,一切都還和平美好。
“萬年前,父王母親都還在痕桀殿,我偶爾見他們愁眉苦臉,直到後來慕夜出生纔有了更多笑容,好景並不長。直到有天天上出現十萬天兵天將,把痕桀殿圍的水泄不通,父王出去迎戰,持續了三個月的打鬥最終以父王的勝利結束,而父王卻蒼老了很多。直到幾百年過去了,天界再次發動戰爭,神界仙界的戰將紛紛出動,誓要維護天規討伐叛神,那個被討伐的人便是母親,同樣要被天界的神仙唾棄的是父王。”
“父王母親在一起有什麼錯?”
慕夜冷笑,散着一層寒意。
“錯的不是父王母親,錯的是那羣自詡無情無愛的神仙,七情六慾莫說是神仙,就是魔鬼都有的,他們憑什麼壓抑本性!”
“五界中人誰不清楚,可在神仙眼中,母親只能是仙子,父王只能是妖王,他們的結合都是不被允許的。”
慕桀猛地捶了下桌子,環着我的手臂卻沒有用力傷到我。
“那場大戰之前,父王母親已經把我與慕夜安置到隱蔽的地方,還把慕夜封印起來,大戰前夕,父王母親來看我們,什麼也沒說,只留下了——”
慕夜突然停下,擰緊眉頭開始想,那時留下了一樣東西,到底是什麼他怎麼也想不起來。
“留下了什麼?”
慕夜追問,我也好奇的望着他,而慕桀卻是搖搖頭。
“我的記憶裡沒有那樣東西的印象。”
他懊惱的捏緊拳頭,“後來,天界的人抓走了母親,以母親的生死相逼,竟把母親活活燒死在誅仙台上,父王帶着妖魔冥界的聯盟軍隊打上誅仙台時只見到母親久久不散的魂魄,這都是長老們告訴我的消息。我把慕夜藏好,在長老們的幫助下去找父王,才知道戰爭結束,蛇界與天界簽了一紙萬年的協議,然而,從那以後父王天天捧着帶回來的蛇母鐲,日日看,夜夜看,沒過幾百年已經鬢髮半白,垂垂老矣。當蛇母鐲的光彩消失時,父王也消失了,他留下的蛇母鐲除了我再也無人敢接近,就連對慕夜我都很少提及。”
他暗暗嘆了口氣,胸口的氣息無序的涌動,我那手掌撫平他不安的情緒,安慰的笑笑。
“大哥,你不是說父王被封印了?”
慕夜只是知道自己的父王被天界的所謂的神仙封印,而不能與自己團聚,卻沒有看見自己的大哥焦急。
“父王已經離世了,除了我和十大長老,其餘的人只知道父王被封印了,實則已經隨母親去了。”
突然地我坐在慕桀身上惴惴不安,“你不是說娶我是因爲要救你父王的嗎?”不然爲什麼娶我,蛇母鐲又如何能因我而甦醒?
“關於父王被封印之事都是我散播出去的,爲的是不引起妖魔冥三界藉機興風作浪,互相殘害。當年若不是父王的勢利,如今早已不是這般局面了。”
他卻始終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拼命地搖了下他的肩膀。
“我娶你沒有爲什麼,你要是認爲我愛你,那邊是我愛你!”
“你——”
他的話差點把我氣死,“什麼叫我覺得我愛你,就是我愛你了啊?”
這是什麼邏輯,莫非又是那個夜雨桐?
我死命瞪他一眼,冷哼着想要跳下他的大腿,卻被他照舊環在懷裡。
“第一眼漫不經心的看見你,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見鍾情,以至於後來娶你當我的王后都無怨無悔,到現在你還不相信嗎?”
他隱去所有的怒火,只剩下滿眼溫柔。
“可是夜雨桐?”
“你會知道我爲什麼留她朝夕相伴的!”
他
嘴角上揚,一個無法捉摸透徹的陰笑乍現,我只覺得後脊背發冷。
“如今緊要的事仍是救出父王,才能知道母親在哪裡!”
“不是說蛇界之王和宓瑤仙子都死了嗎?”
我驚訝的小聲問他,他卻雙目半眯,若有所思的搖搖頭,搞得我和慕夜又是一頭霧水。
“剛纔空中不是出現了南方的朱雀雲圖嗎?”
慕夜朝着剛纔出現異象的方向看去。
“那我們就先去南方吧!”
我歪着頭想了會兒,“骨國不是在南邊嗎?我們去看看慕容瑾呀!”
慕桀瞪了我一眼,經不住我賣萌的目光,無聲的妥協了,慕夜也好笑的離開了房間,步子卻比過去任何時刻更加堅毅,背影愈發的高大。
中午,當我們把這個決定告訴西門傲月等人時,京京嚷嚷着也要去,卻被慕桀冷漠的搖頭否定了。
一看慕桀臉色不對,我趕緊的拉過京京,開導她:“京京,我不是還有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做嗎?在城裡,我們的店還沒人管呢!你不去管怎麼錢生錢啊?”
她豁然開朗,爽快的答應留在小木屋等我們回來。
京京都不走了,珈燁肯定是留下來美其名曰保護她。
那邊,慕夜正膩膩歪歪的在師琴身邊打轉,我纔回到慕桀身邊,望了眼安靜的坐在一旁的夜雨桐,不善的開口道:“夜小姐,你是想留下呢還是怎麼着?”
我自認爲很很大度的開口問了,她兩隻眼睛大放光彩。
“我可以去去嗎?”
她不安的看了眼慕桀,倒是讓我覺得我特別的兇悍,她特別的小鳥依人,忍不住想吐槽。
她雙手立在身前,溫柔的笑問道:“我想跟你們一起去!”
我白了慕桀一眼,這次是我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最後決定去的人便是我和慕桀、慕夜、傲月、夜雨桐。
雖然有些奇怪的隊伍,但有這麼多人去我還是竊竊高興,至少希望多了不少。
傍晚,我們到達骨國境內,在皇城外兜了一圈,見到彌水城依舊繁鬧,卻是比以往更井井有條,似乎也更具生機活力了。
我們出現沒多久,慕容瑾的迎接隊伍就出現了,長長的隊伍異常壯觀,把我和夜雨桐請到美麗寬闊的轎子上,而慕桀等人早就消失不見。
因而轎子上我和夜雨桐針尖對麥芒的槓上了,我不跟她說話,她也不跟我說話,一下子把我惹毛了便死死的盯着她看,看得她渾身不自在,一個勁兒的假笑。
最是女人的心複雜多變,我捂着胸口想我自己也是。
胡思亂想的工夫我們已經進了宮,而慕桀等人早就在大興宮內等候多時,慕桀依舊身着紅黑布料相間的蟒袍,慕夜身着白衫,傲月也是淡藍色錦衣,最後打量起慕容瑾來,暗金色便裝十分的高貴惹眼,想來他真的是接下了骨國國主的位置。
從當初的明爭暗奪,忍氣吞聲才知道自己並不是國主的兒子,一度意志消沉,棄國主之位於腦後,卻最終還是回到他手裡了。
和慕容昊爭奪那麼多年,到頭來才明白人生的真諦吧,不是處心積慮,而是得福惜福。
我打着笑臉蹦蹦跳跳跑了,把夜雨桐摔到身後,讓她一個人當淑女去。
晚宴時分,慕容瑾爲我們準備了豐厚的晚宴,那時,他竟也讓一個妃子同他出席,我忍不住打趣道:“國主,你早該這樣了,仁德仁政,賙濟黎民,如今更是有佳人相伴,也是得到了別人無法企及的福祉吧!”
他笑着舉杯邀我共飲,我正要接下時他卻引我離席,出於好奇也出於真誠,我與他走到花園邊,共舉酒杯一飲而盡。
朗朗月光下,微微刺骨的冷風並沒有減少這份難得的情致。
“如今我接掌了骨國,於任何人都是好事,不是嗎?”
“當然,如今的你跟往日大不相同,以前你很壞,現在你很優秀!”
由衷的褒獎他,“而且你越來越成熟穩重,肯定會吸引不少佳人爭相入宮的!”
“你還笑話我!”
慕容瑾搖搖頭,“曾經心裡住了一個人,才覺得我們應該彼此祝福,當看見她過得幸福,又不唾棄我的頹廢荒唐,便是我們相視一笑的理由了!”
他望着我情不自禁的笑着,我竟也不知爲何的笑了。
“你說的真好,你會很幸福的!”我舔了舔手頭的酒杯,疲累的說着。
“看着玥兒笑,便是最大的幸福。”
他溫柔的笑一直掛在嘴邊,率先離開園子,回到了席間,我還在原地發怔,心頭卻是莫大的幸福。
晚宴結束後,慕容瑾親自送我和慕桀回到寢宮休息,離開時我提到了史料記載,問他可不可以借閱一下骨國有關兵器的史料擊在,他欣然應允了,讓我們翌日去史館查看。
“老公,你說我們來骨國找什麼神器,能找到嗎?”
懶懶的倚在慕桀懷裡,把藏在心裡摸不着頭腦的問題提出來。
慕桀的手在我雙肩上移動,亦是倚在牀畔,鼻子上上下下亂動,有時聞着我的秀髮,有時手指撥開頭髮把冰涼的脣埋在脖頸間。
被他鬧騰的酥酥麻麻,一巴掌揮過去,正巧落在他手心。
“怎麼,想謀殺親夫?”
一抹邪魅的笑意掛在臉上,順勢將我扯近身前,鼻息粗重的壓在我的臉上方。
“誰謀殺你啊?再說,我有那本事嗎?”
一拳捶到他的胸膛上,真是的搞不清楚,他哪來的心情跟我調情,平時也不見得他這麼幽默有情致,今兒晚上是抽風了?
他憋住笑意壓下身來,重重的砸在我身上,“剛纔你跟慕容瑾去花園子說了什麼?”
我秀眉一挑,沒成想他還在爲這事兒犯愁,偏偏我就不想說,嘴巴一彎頭一偏,“我們什麼也沒說,就只喝了點酒,你要不信我就無話可說了!”
他臉色有些難看,卻還是忍住了追問道:“你當真不告訴我?”
“你看看你不相信我了吧!雖說當時我也不相信你和夜雨桐,可現在我不也相信你了嗎!我其實很大度的,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臉皮厚的三兩句想打發他,可他還不買賬,在我身上使勁動了幾下,壓得我想死。
“你動什麼動啊?一動想壓死我啊?”末了還給了他個臭臉。
不看他還好,一看竟發現他黑着臉,預感情況不妙就被他捂在了無數的熱吻中。
第二天,用完早膳後慕容瑾派了人帶我們去史館,高至五層的閣樓,裡面藏滿了各種書籍史料,而關於兵器的記載史料正好在第三樓,由此開始了我大苦大難的尋找生涯。
整個上午,我都埋頭在一堆看不到邊際的書籍中,每本書都是關於各家兵器譜的記載,從來源到發展演變後,而關於各種圖案的記載並不多,偶爾翻到的圖案還是隨處可見的,不客氣的說幾乎千篇一律了。
快近中午時,日頭強盛,我搬着一堆書到了窗戶邊,邊曬太陽邊翻書,既然這個提議是我說起的,那麼就該由我掌控全局,就算最後找不到什麼有用的,也該做個表率找一找。
運氣好的話,我們還真能夠發現蛛絲馬跡。
然而,從中午到下午,我又敗在書海里,陣陣發黴的書臭味薰得我半死,可還沒有發現丁點東西。
我鄙視的看了眼對面的慕桀、慕夜和西門傲月,他們雖然也自找,卻絲毫不掩飾偷懶的心,那個礙人眼的夜雨桐被我支走去負責端茶倒水了。
也不知道夜雨桐是怎麼了,比我還小女人,只會忍氣吞聲,就算我騎在她頭上,除了偶爾會甩臉子,淨是被我欺負了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