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吼他,還不忘借用他的衣袖擦臉上冒出的汗水,他無奈的看着我的小花臉,再看看自己的衣服,我還一度沉淪在得意中不能自拔。
然後賭氣似的背過身去,他突然地一把撈起我,一個旋身,我們已經出了幻林,站在殿前。
一羣化作各種人形姿態的蛇精伸長了腦袋看着我們,卻沒有一個靠近,遠遠地看着,因爲都知道我是人類,才總是肆無忌憚的笑着我多麼傻,挑釁他們高貴暴躁霸道的王的權威,都想見識我是怎麼死的,而總是忘記我收服了他們的聖物。
我並不清楚爲了蛇母鐲選擇了我,這長久以來都困惑着我。
某條小蛇的一臉幸災樂禍出賣了她,蛇美人兒是吧?
一雙勾人的眼睛始終沒離開過慕桀的身子,喜歡他是吧?
我讓你喜歡,等着!
我突然側身的一個熊抱緊緊裹住慕桀,一手抄起他的衣服擦鼻涕,一手撥開他的臂膀環住他的腰桿兒,可憐巴巴的望着他,目送秋波,含煙若水的模樣引起他俊容上一抹異樣的變化。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玩兒的嗎?桀——”
柔軟的聲音,迷醉的神情,我在佩服自己是個極具表演天賦的演員,或許當年可以走上姐姐那條不歸路。
慕桀蹙眉,沒法見招拆招,幹瞪着我,心底很想說,我在搞什麼鬼?
“你說的都是假的,我討厭你,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我要離開你!”
我扭頭時面露狡黠的目光,轉身欲急急地跑開,本來就是要離開這鬼地方的,眼前這麼多人看着,他要是不拉住我豈不是太丟人了。
意料之中,他拉住了我,接着是一聲爆吼:“都退下!”
“滾!”
霎時,一羣小蛇全不見了,一句話,跑的都夠快的。
“你還想走?”
慕桀終於開口,始終在爲我說過的某些話動怒,有時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我當然——”
畏懼他越來越暗紅的薄脣,我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轉而改了口,“留下來的,你不是說了嗎,我手上還有蛇母鐲呢,再說,我也捨不得離開了。”
我特意把蛇母鐲拿出來抖幾下,纔打消他的念頭,而我的心裡涌進的都是滿滿的幸福。
慕桀欣喜的嘴角一彎,我想有那麼高興嗎?
不過對他來說真是難得,他似乎還沒見他這樣笑過,總是動不動黑着臉,在他的地盤對誰不滿意便是一頓怒吼,不分青紅皁白的。
我抽回自己的手臂,卻怎麼也掙不開,鼓着小嘴巴氣憤的秒殺他,心道:你丫的放不放手啊!大庭廣衆之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他犀利白亮的紅眸想宰了我,抓着我手臂的手漸漸收緊力道,我想,他是不是腦袋又讓門擠了。
“你太囂張了,是不是又該挫挫你的銳氣?”
慕桀邪魅的笑容令我全身雞皮疙瘩立起,他好可怕,總是在第一時間猜到我所想的,難道我真的要倒一輩子黴?
“我明白,我會乖的,聽話,聽話——”
這時候還不學乖拍馬屁就是笨蛋!
他冷哼一聲,霸道專制的傢伙,我最拿手的就是皮笑肉不笑,繼而小聲嘀咕:“我又餓了,想吃東西。”
“我叫人準備。”
“等等——我有事找慕夜,順便找他吃飯,你看行嗎?”
該死的慕夜,敢扔下我就怕,膽小如鼠的叛徒,讓我看見他,非要好好教育一番。
“不行,成天跟小叔混在一起,這成何體統!”
慕桀一記暴喝,我被嚇一跳,哀怨的看着他,不會吧?
反應如此激烈了,這是要逆天麼。
“再找他,我把他扔出痕桀殿!”
幾天之後,從青綾那裡打聽到慕夜住的鬼地方,竟一院子的花兒,各種各樣的,可謂爭奇鬥豔,春色滿園啊。
“
慕夜!”
我吆喝一聲,把正全神貫注摘花瓣的慕夜嚇得手一哆嗦,沒差點把自己手指給剪了,同樣好看的墨色眼瞳裡盡是火花。
“陷我於不義,你說這筆賬怎麼算?”
“什麼陷你不義?”
“不是,是你忘恩負義,貪生怕死!”
“什麼?”
“我餓了,先把能吃的送上來!”
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翹着二郎腿仰視一動不動的某夜,竟敢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慕夜爽朗一笑。
“來人,備食。”
下一瞬,門口進來一個身姿苗條柔軟的女子,往桌上添上食物,我很滿意的看了眼,胃口頓時冒酸水,一陣陣的往外涌。
桌上哪是人能吃的,全是血淋淋的生肉塊,還散發着熱氣,更別說一股股血腥味。
“這是什麼啊?”
我捏着鼻子問,另一隻手捂住嘴巴,嫌惡的瞪着慕夜。
“吃的啊,嫂嫂不滿意?”
“滿意你個鬼!我是人,不是蛇,我要吃熟食。”
真是不把人當人看,蛇眼看人低。
慕夜一動不動的笑了,頓時顯露本身,一龐然大物霎時出現我眼前,全身白色的大蛇精,我極力忍住纔沒尿褲子,混蛋慕夜,總有一天我也叫你試試被人嚇唬的滋味。
慕夜優雅的吐出舌頭,慢慢的將盤子裡的食物裹進嘴裡,瞬間吞掉,只一口便將所有事物吃掉,末了還滿足的一舔舌頭,在我看來,胃裡早就翻江倒海,一股不可遏止的酸味涌上喉嚨,準確無誤的噴灑到某人身上。
“大嫂,那你也不用這樣吧?”
慕夜哀怨的看着我,實則是十分的氣憤,我竟然將污穢之物吐到他身上,慕夜一直是個有點小潔癖的男人,見自己一身污垢,殺了我的心都有。
我彷彿去了地獄一趟,又被地獄的陰森嚇一跳,灰溜溜的逃回陽間。
雖說慕夜的眼神狠毒,我卻不認爲他要真的動我兩下子,更是冥冥中認定慕桀罩着我,話說,被強勢之人的權威籠罩也是件蠻享受的事。
“誰叫你不分場合的吃血淋淋的生肉?”
我要堅決指控慕夜,感覺還不如跟慕桀呆在一起,至少他不在我面前吃生食,也不噁心我,還會哄人了。
慕夜冷森的目光至少凌遲了我十分鐘,我則坐在凳子上悠閒的擡頭看雲,一片片潔白的雲朵輕柔的如夢似幻。
終於我的眼皮累了,既然慕夜這麼難整,我還是憑着記憶打道回府吧!
我的苦瓜臉瞅了一眼慕夜,正要起身,卻見慕夜早已換上一套乾淨的白色衣服,隨後他拿手拍了自己腦袋一下。
“你幹嘛打自己?”我好奇地問。
“我打醒我自己不行麼?有個笨大嫂,活着真累,像本公子這麼愛乾淨的美男子,竟跟嫂嫂賭氣,忍受着污穢之味,現在悔得我腸子都青了。”
我還在發呆,這個慕夜真奇怪,腦袋也讓門擠了吧,還說是我害的。慕夜一臉嫌惡的看了眼地上的衣衫,吩咐了句:“給本公子扔到山溝裡去,記住,扔出痕桀殿!”
下一瞬,空氣中走出一個身姿窈窕纖美的婢女,撿起地上的衣服收進掌心,再一旋身便悄然退下。
此刻,我的肚子不爭氣的叫囂起來,咕嚕咕嚕的聲音直達慕夜耳中。
我面露難色,本來想離開的腳步催促着我儘快大步逃離,回到自己的小窩找我的青綾吧。
“嫂嫂,你看這些熟食合你口味嗎?”慕夜突然叫住我。
我狐疑的回過頭,卻瞥見一桌子的美食,都是肉骨肉塊的不說,還有幾樣精緻的點心和熱氣騰騰的小菜。
我突然想起姐姐來,私底下姐姐廚藝一流,我廚藝二流,本質是不入流,但是經過我勤勞的練習,對付一般的美食家不成問題。
想這麼多,得出一個結論,想要豐衣足食,還得自力更生,
求個自給自足。
“懂我呀?”
我咧嘴哂笑,卻是飛快的坐回去了。
慕夜見我回來,狐狸般的狡黠目光涌上桃花眼,好笑似的品味着我的叛徒行爲。
我纔不理會慕夜的小小打擊,這年頭,有吃的比什麼都強。
我拿起桌上擺放端正的一雙翠色玉箸,毫不客氣的大快朵頤,還不忘結果慕夜遞來的美酒,金黃色的像是瓊漿玉液,說白了就像現代的橙汁或是別的汽水。
喝下口後才覺得有點點的酸酸甜甜,一下子竄入咽喉,滑入心坎兒,可那沒味兒還留在口中。
“稀釋的變色的酸奶?”
我品論着,順便好奇的分神問慕夜:“什麼東東?還挺好喝,再給倒一點嘛?”
也不知怎麼的,自喝完那一杯,我全身酥軟無力的,還開始犯迷糊,這都被慕夜看進眼裡,繼續給我斟酒,邊解釋道:“這個叫‘大漠玉露’,味道你已經品嚐過了,怎樣,可還喜歡?”
慕夜妖邪的臉上吐來一絲熱氣,我竟覺得好涼快,又覺得身體好燥熱,因而對慕夜送上的所謂的玉露一股腦的喝下。
“喜歡,喜歡,太好喝了,比葡萄酒好喝,要是有廣味香腸就好了,我就喜歡那酒甜味,慕夜,有沒有廣味香腸啊?”
慕夜眼珠子像是被人扣去那般,“什麼廣味香腸?”聽都沒聽過的東西,從我嘴裡出來就是酒後胡言。
“嫂嫂,你可喝高了喲!”接着慕夜伸出一根手指遞到我眼前,疑惑的問:“這是幾?”
“二嘛!跟你一樣!”
“我當然是老二!可這不是二,怎麼會?這玉露一般人喝着跟水一樣,你怎麼就犯暈的這麼快呢?”
慕夜完完全全忽略了個根本的原因,他所指的一般人都是蛇精,我喝他們覺得正常的東西還正常的話,只能說明我也不是人了。
“對了,嫂嫂,告訴你個秘密哦,你不是想離開痕桀殿嗎?離開痕桀殿就要先找到打開大門的鑰匙,而鑰匙天天掛在我大哥腰上,只要你偷了那鑰匙,打開大門,自然就可以下山玩兒了!”
慕夜的苦口婆心終於是我記住了一句話,“我要去偷慕桀腰上的鑰匙,”我打着飽嗝,心裡開始瞎念道,找到鑰匙就如願以償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我的心裡狂笑聲賽過面上的笑意,可是我也捨不得他了。
半眯着的雙眼看見慕夜一會兒是白條,一會兒又變成了大饅頭,一會兒又變成了風箏。
“真有意思!”我吶吶自語。
半個小時後,等到我解決完所有食物時,我的腦袋也不再受我支配,靈魂開始出賣肉體。
慕夜得意的看了眼我,滿腹詭計,“嫂嫂,我送你回去,好嗎?”
慕夜好心的接住走路已經搖搖晃晃的我,扶着我慢慢走着。
我全身的力量全在慕夜身上,藉着他柺杖般的身板,不知身往何處,最後終於停下來時,我以爲可以倒在自己自己軟軟的大牀上時,慕夜就是不鬆手。
“不是到家了嗎?快放開我,多多——多多——你媽我回來了,快來接我呀——”
我半眯着眼柔聲喊着,一邊想推開身邊的麻煩,一邊想抱抱我家狗狗,每次進門它都是歡快的跑進懷裡,非要抱着才樂意。
我展開雙臂,抱了半天,殊不知是左手摟右手,抱了一團空氣。
天一樓門口的侍女掩面生笑,笑我怎麼這般失態,更何況在王的寢殿前面。
慕夜一記冷眼嚇唬住他們,又問:“大哥在裡面嗎?”
“回二公子話,王剛出去。”
“時間剛剛好。”
慕夜扶着醉醺醺的我朝着裡面去,我不知,這正是慕桀的寢殿。
慕夜還瞪了眼門口的侍女,說:“這事不準泄露給我大哥,否則,我讓你們知道二公子我的厲害。”
兩位侍女乖巧的點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