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懸掛着的鳳笛發出清脆的響聲,想必是和巖壁撞上了,我心疼的拿過鳳笛,仔細的觀察,出了一條細小的幾乎看不出來的刮痕,也沒有損壞。
“鳳笛啊鳳笛,你說我若是吹響幾個音符,戈頎會不會聽見呢?”
眼角望着那團紫色霧氣消失的方向,徹底的失望了,紫色霧氣奔向一片陰暗的角落,漸漸地散開,化爲虛無。
我哀怨的眼神保持了很久,多希望她下一秒又重新出現,可是,很久很久以後她都沒有出現。
我的心情一下子沉落到谷底,時候真的不早了,我下來也有好幾分鐘了,不知道戈頎在上面怎麼樣了。
太極玉石雖然極涼,但玉石之上可是一片滾燙的空氣,那死蛇還不得病怏怏的要死不活。
偏偏我能下來,可不能自己飛上去,無奈之下拿起手中的鳳笛,含在嘴邊輕輕吹奏起那四個音符中的前三個。
若是吹起四個音符,便是使用馭火術的口訣,可若是不吹奏起四個音符,不就不能使用馭火術,而又能通過笛聲傳遞信息。
雖是如此的想,還是有所憂慮,在第三個音符發出時,聲音戛然而止。其實,通過鳳笛吹奏的這四個音符並不與現代的笛聲一樣,有一種濃烈的氣息在裡面,以至於聽起來就像人在說話,在咿咿呀呀的唱。
“喂,戈頎?”
那笛聲傳出去許久,我也未得到迴應,不由得着急,衝着上方大吼一聲,心裡像有蟲子在咬我。
“你的笛子,是誰的?”
是她的聲音,乍一聽到便激動不已,她又出現了。
我興沖沖的轉身尋找她的身影,然而並沒有她,彷彿只是一團空氣在跟我說話,有些失望,可還是回答她的話。
“這個也是戈頎送的,我叫他鳳笛。”
“鳳笛?”
她小心翼翼的重複着我爲笛子取得名字,那麼的惶恐不安。
“你還好吧?”
我有些擔心她,一出現就以一種不正常的狀態印象我,吸引我,害我忐忑不安。
“你爲什麼不現身呢?你說你說魂魄的,你不是空氣,爲什麼不好好表現自己呢?”
“魂魄尚且苟存,何以顏面現人前?”
她語氣雖是強硬倔強,可宛若天籟的聲音把她美化的無與倫比,聽見聲音尚且想一睹芳容,若是面前站着的是風流俊美的男人,豈不是要爲她神魂顛倒了。
我的思想微微開了個小差,漫不經心的說:“何必固執,肯定有很多人還在思念你。”
說着說着被眼前的變化吸引,思緒迴歸正軌時,又看見了剛纔的那個人婉麗的灰白影子。
“你這姑娘又是誰?竟有這般本事,出入得了火焰山而泰然自若?”
她沒了淚痕的負累,模糊的身形直挺挺的立於我跟前,氣質非凡,我篤定她就是個仙子。
“我啊,我就是普通的人類,都是戈頎害了我夫君的痕桀殿,還讓我來找一滴眼淚。”
我帶着怨氣講述,沒發現那魂魄詫異的眼神,像是我說的一切不可置信。
然而這裡面只有我和她,除了我說的,便是她無法聽到的。
“姑娘,你倒是大有來頭。”
她沉重的語氣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
“你來,便是求我的一滴眼淚,可是我的眼淚是流不出來的,我的眼淚早就在幾千年前流乾了。”
“可是你剛纔還哭了啊!”
我明明看見她哭,難道還不是真的哭泣嗎?
我要的僅僅是那樣的淚水,一滴就好。
她搖搖頭,不帶一絲笑容。
“你要的是一滴淚,我已是一縷魂魄,讓我流一滴淚豈不是比登上九重天還要難?”
她目不轉睛的看着我,彷彿要把我看穿,要把我看得血液逆流。
突然,她像是捕捉到什麼,緊緊的盯着我身上的某個地方看,良久,我
才發覺那道急切而誠懇的目光。
順着她的目光,我發現她一直在看我的蛇母鐲,那個黯淡無光的鐲子,可此刻竟微微發光,我亦是分外的驚奇。
“蛇母鐲發光了!”
我太興奮了,顧不得她有何想法,開心的唸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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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是我畢生的眼淚。”
她低低的聲音並未傳到我熱血沸騰的腦海。
一個失落的神色,她不再看向我手上的蛇母鐲,反而望着上方發呆,我一個人雖然驚喜,可還是冷淡了下來,順着她的目光同樣盯着上方看,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出去。
“你給我講個感人故事,興許我真能流下一滴淚。”
她向着我說了句,我愣了半晌纔開口。
“講故事啊?”
我心生壞念,特別想講冷笑話,可這不合時宜。
找了塊石板,我坐在上面,雙手抱住膝蓋骨,思索着我該講些什麼。
許久,醞釀了溼潤的感情,一股濃烈的思念闖入我的心扉,顧不得她在與不在,眼睛便酸澀難忍。
“以前,我有一個幸福的家,老爸、老媽、老姐,他們特別寵愛我這個小女兒。老爸總是做我喜歡吃的菜,送我去學堂,叫我運動鍛鍊,帶我爬山,灌輸商業上的知識。老媽喜歡給我織毛衣穿,老姐喜歡給我梳頭髮,我喜歡古裝髮飾衣服,她也會趁着出差時豪放的帶回來給我做禮物。”
我是真的很想念他們,偶爾會在夜裡想的睡不着,直到天亮時才昏昏睡去,有時候醒來才發現眼角又有淚水的痕跡。
“如果你還記得和你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在一起的事,肯定也會特別懷念的,如果你有了孩子,你肯定特別珍惜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光,那些時刻永遠都回不去了,時光不會倒流。”
說的動情時,我都忘記去觀察她何時纔會落下又或是會不會落下的眼淚,獨自陷入深深的思念中,曾經的點點滴滴都還在腦海。
突然覺得,姐姐不遺餘力的幫我,興許是認爲所謂的時光機器以及穿越什麼的都是個笑話,是不可能存在的,爲了討我開心才費盡心思找來專家,放心的讓我親身體驗,興許是咬定了我不會飛出她的手掌心。
但是老天爺就是和姐姐開了玩笑,也和我開了玩笑,我不僅離開了現代,竟還到了不知名的時空,更加無法尋到穿回的方法。
一切都如在大海里撈針,渺茫的讓人絕望。
“如果我有了孩子,我一定要跟在他身邊,好好照顧他們,纔不會讓自己一個人孤苦無依的活在這個冷漠的世界裡。”
我幻想着有朝一日,我孕育出新生命,屬於我的親骨肉,我們一家幾口相依爲命,幸福的生活,享受天倫之樂。
我憧憬着未來的日子,有個依靠的親人才讓我在這個涼薄的時代倍感欣慰,溫暖。
才一轉身便驚詫不已,她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秀媚的臉龐微微抽動,紅潤的眼眶想要決堤的洪水。
眼看她的那一滴淚就要滑落,說時遲那時快,我修長的手臂一揮,本想用手掌接着那滴眼淚,好歹也是接住了,偏偏不太幸運的是那滴眼淚落在了蛇母鐲上。
鹹鹹的液體順着蛇母鐲的紋路四處流淌,慢慢的浸潤整隻鐲子,最後全部融入蛇母鐲之內。
我完全驚呆了,在一開始發現蛇母鐲吸食那滴眼淚時就沒有阻止,直到最後,蛇母鐲再次恢復通體瑩潤的光澤,我不由衷的欣喜。
雖然仍不清楚戈頎讓我求取那一滴眼淚是何目的,但我還是得到過那滴眼淚。
看着像是恢復生機的蛇母鐲光彩熠熠,彷彿眉目間流轉着迷人的色彩,彷彿一位風姿綽約的窈窕佳人。
“一滴眼淚已然落下,我這縷魂魄由此便無淚。”
她脣齒微張,看向蛇母鐲時的眼神殷切不已。
“我這是求到了這滴眼淚嗎?”
我誠惶誠恐的問,有點不知所以然
。
“莫非你不知要我這眼淚是何用處?”
她滿眼懷疑,在看見我無動於衷的呆板表情後細心解釋着,“有個不爲人知的秘密,關於蛇界的這隻蛇母鐲,是宓瑤仙子的眼淚凝結而成的,此時的黯然失色想必是遇到了無法抗拒的難事,唯有再得到眼淚的呼喚。可如今,唯有這縷仍未消散的魂魄幫得上忙,得到魂魄的眼淚可想而知是有多難,於你來說,又如此輕易,看來是契合時機的緣吧。”
我安靜的聽着她講的話,開始揣測,這蛇母鐲是宓瑤仙子的眼淚凝成的,而慕桀說蛇母鐲是他家的傳世之寶,也是蛇界的聖物。
這縷魂魄和宓瑤仙子是何關係?
爲何戈頎又知道這件事?
“可否把你的鳳笛借我看一看?”
她突然請求道,我遲疑的奉上鳳笛,不懂得這管笛子還隱藏着什麼秘密。
雖說是把鳳笛借給她看,但卻是我雙手託舉着長笛,端正的擺在她跟前供她欣賞,沒辦法,事情到這個份上,我只得和她和睦相處,相互扶持。
然而,在這裡遇到的事卻依舊盤旋在我的腦海,各句奇怪的話蹦出腦海,一時間也沒有把複雜的前因後果想明白。
可隱約覺得眼前的這個像縷輕煙的魂魄是個很重要的人,她何故又在此受苦。
“鳳笛——飛鳳?”
她獨自呢喃,我聽得不真切,卻見她蒼白如紙的不停地脣瓣微張微合。
“你想說什麼?”
我好奇的問着,沒有得到她的迴應,心裡不免有些失落,也有些着急和厭惡了。
“你既然認識這支長笛子,想必有很多故事吧,既然在這個與世隔絕的火焰山裡面,肯定沒有人和你說話,爲什麼都不想和我講講呢?”
我此時是真心好奇她的過往,就是不清楚她願不願意講給我聽。
我只顧着心無旁騖的想聽她的故事,竟把戈頎還在上面當烤蛇的事給忘記了。
就那樣舉着長笛,不多時,我的手臂痠痛痠痛,倏地一下就把笛子放下來輕輕拽在手裡。
舒服多了,回望着她顯得癡癡傻傻的眼神。
“你是桀兒的妻子了?”
她乍然出聲,乖乖的語氣和刺耳的話讓我毛骨悚然,她叫慕桀桀兒?
我頓時血脈逆流似的無法理解,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他都成婚了?”她蒼白的臉上有個無力地笑容。
“你叫什麼?”
她問我時,眸子忽閃忽閃的像夜明珠的光澤。
我習慣性的笑着說道:“我叫皇甫金玥,你叫我玥兒就好。你呢?”
“我?”她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半晌,我還未得到她的回答,她卻是始終在看我,似笑非笑。
“上面來的人是——戈頎?”
她說起戈頎的名字時明顯的停頓許久,兩隻眼睛剎那間像汪深不見底的潭水。
“對啊,都對。”
我肯定她的疑問,順便附加一些信息:“外面來的是大壞蛋戈頎,他把慕桀弄消失了。”
我全身的氣息陷入陰霾之內,“後來還把慕夜以及五界之內的魔王、冥王、狐王以及痕桀殿的所有小妖藏起來了,他們都不見了,只剩下我,他逼着我到處跑來跑去。”
我的話裡帶着指責,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咎於戈頎了。
“到現在,戈頎還拼死把我送進這裡,爲的只是一滴眼淚,真不知道他安的什麼心!”
我喋喋不休,忽略了她豐富多彩的表情,更無法捕捉到她的情緒。
“可憐的是,我都好不知道能不能出去,更不知道慕桀他們還會出現嗎?”
不自信的語氣讓我更加沮喪,可心裡還是清楚的,他們必定會出現,只是我不確定什麼時候能見到,見到時又會是什麼場景。
不料我此時的憂慮竟成了真實的,成了無法擺脫的偏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