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殘忍了,剛纔我還聽見楚瑜的呼救聲,想不到現在就…”
“可憐的楚瑜,我們是造了什麼孽,攤上了這種事。”
守陵女痛哭起來,尖銳的聲音迴盪在半空中,異常刺耳。她們不斷擠到陳楚瑜身邊,將慕白涌到了後面。他看着這一副景象,怒火翻涌,女人除了會哭天喊地添麻煩之外還會些什麼?聒噪得很!或許,也只有她是特別一點的......
“夠了,都安靜!”嚴歌趕了過來,她臉上帶着紅暈,氣喘不已,額上還有汗珠。面色如桃花,風韻猶存。也不知她方纔是做什麼事去了,惹人遐想。
那些女子自動往四邊走去,讓出一條道來。嚴歌走上前查看了下陳楚瑜的傷勢,陰沉的說道,“她已經氣絕身亡了。晞月,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嚴姑姑認爲,事情變成了這個樣子,我說的話還有用嗎?”
“是你殺害了楚瑜和慧蘭?”嚴歌低垂眸子,說出的話宛如千斤。
“不是,無論姑姑問多少次,我的答案都不會變。”慕白說着,邁開步子走到了嚴歌身邊,俯在她耳朵上方說道,“看來藍郎伺候得很好,你面色不錯。”
嚴歌扯開嘴笑了笑,輕聲細語,“休想要挾我。我在江南十五年,早有根基,憑你一個小子怎會撼動我的地位?你還是擔心一下經閣裡那位太子妃吧。”
而後,嚴歌壓低了聲音,無絲毫情感的說道,“我在經閣裡設下了陷阱,爆竹聲響,萬箭穿心。”
慕白麪色一變,退後數步,雙手欲往前伸,卻又縮了回來。他輕念出兩字,“笑話。”
“嚴姑姑,不要和他廢話,這種人就應該直接抓到官府裡去處死。”
嚴歌轉身看了看圍着自己的守陵女子,又看了眼淡定自得的慕白,對着衆人說道,“慧蘭的屍首我已命她的家人帶回去安葬了,就如太子妃所說,慧蘭是死於中毒。她脖子上的齒印是用毒鏢劃出的。掛在樹上則是爲了混淆視聽。”
她頓了頓,一直在觀察慕白的反應,見他不爲所動,心裡有些失望,“以我看來,此事是太子妃一手策劃的。論罪,太子妃身負兩命,罪孽深重。”
嚴歌威望果真高,此言一出,憤憤不平之聲響徹四方。更有守陵女將手裡的物件砸在了慕白身上,辱罵之詞不絕於耳。
慕白曾聽聞江南有一祠堂是專門爲一守陵女所建,看來那傳聞中的守陵女就是嚴歌。在衆人眼中,嚴歌信佛,對皇室忠心耿耿,又經常捐助窮苦百姓,民心所向乃是必然之事。
他倒是不怕什麼,但若是這罪名扣在身爲太子妃的厲語陌頭上,卻會讓她受盡天下人辱罵。
慕白眸裡閃過一道光,忽而擡起了頭,“此事與陌兒無關,是我一人所爲。要罰就罰我一人。罪孽深重的是我。”
嚴歌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對着守陵女說道,“將他帶去極寒水牢,先用百年冰泉浸泡半日,再用地爐烈火薰燃半日,讓他嚐嚐這世間最苦之刑。”
女子們雖有些害怕慕白,卻還是羣擁上來將他給押走了。
人都散去後,嚴歌看向了站在角落裡
的少女,“阿熒,你站在那裡做什麼?”
“嚴姑姑,我相信這件事不是晞月做的。你自己心裡不也明白麼?爲什麼要這樣?”
嚴歌輕笑,別開眼,“小孩子懂些什麼。回去,不要待在這裡。”她說完便轉身離開。
嚴梓熒急忙拉住她的袖子,“晞月定是聽命於厲語陌的,你抓厲語陌吧,放了晞月,求你了。”
嚴歌冷冷一瞥,大力將嚴梓熒推倒,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住口,此事不要再提。”
嚴梓熒眼裡閃過一絲恨意,淚水順着臉龐滑落,悽悽思怨藏於心中。她看四周已無人,站起對着嚴歌的背影大喊道,“要是你傷了他,這輩子都別指望我叫你一聲娘。”
嚴歌微微搖頭,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要是你不願叫我娘,也沒關係,我只當你是我年輕時犯的一個錯誤。”
“我恨你…”嚴梓熒紅着眼掩面跑遠,肩膀抖動不已,嚴歌輕嘆了一聲。
屏翠在遠處看見,眸光一深。
第二日下午,經閣
厲語陌放下筆,看向緩緩推開的門,嘴邊噙着一抹笑意。
“太子妃,殺死慧蘭的兇手已經抓到了。姑姑說你們不用再抄經書了,讓我來帶你們出去。”
厲語陌拍醒了玉綃。隨後站起身,說道,“那就有勞你了,屏翠。”
說罷,她硬是扯起睡得迷迷糊糊的玉綃,就跟着屏翠走出了經閣。
“今日起,你們不必跟嚴梓熒一間房了。剛好楚瑜被害,玉綃你就去楚瑜的那間房。至於太子妃,就跟我一間,只有我和你兩個人住。”
厲語陌心裡還掂量着嚴梓熒的話,此時聽屏翠這般說,不禁想到那嚴歌待屏翠確實不一樣,竟許她兩人住一間房,還對她頗有照顧,難免會有人嚼舌根了。
“爲什麼要換房?現在不是挺好的麼?”
屏翠沉默了半響,側目看了厲語陌一眼,溫婉一笑,“這是姑姑的意思。”
經閣外的陽光有些刺眼,已是下午時分,悶熱的空氣讓人心生煩躁,厲語陌微眯上了雙眼。這屏翠好生奇怪,性情又和昨日早教見到的大不一樣。莫非這皇陵中真有兩個屏翠?
“屏翠,晞月呢?”
屏翠輕哼了一聲,嬌俏的眸子在空中游轉一週,“你還在護着那個兇手?他以這麼殘忍的方式殺害了慧蘭和楚瑜,現在在極寒水牢裡處刑。”
厲語陌和玉綃都是一驚。厲語陌的步伐頓時亂了,她左右四顧,足下沉甸甸,如繫了萬斤之物。慌亂之意遍佈全身,臉色泛白。
玉綃心中生痛,一把抓住了屏翠的手臂,難以置信的說道,“怎麼可能,晞月他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他先前還救了中毒的我。他那麼好的人怎麼會加害別人...”
“玉綃!”厲語陌粗聲打斷了她的話,用力將她拽到自己身後,眼中陰寒。“屏翠說的不錯,他有罪那是他的事,和我們沒有絲毫關係。”
厲語陌眼珠轉動着。慕白定不想她們因爲他受到牽連,至少不能讓玉綃觸了這個黴頭,她天真單純,不知什麼人
情世故,很容易被人所害。
“你…爲什麼?娘娘,我看錯你了...晞月平日待你最好了,你卻不救他......”玉綃說完這一句,小聲啜泣起來。
“還是太子妃明事理。再不快點走的話,就趕不上申教了。”屏翠嗔怪的瞄了玉綃一眼,看似指責,其實眸光處深不見底。
厲語陌抿了雙脣,頂着玉綃滿是疑惑的眼神,一路上寂靜無聲。
方走入大堂,那些女子一看見是她們走了進來,紛紛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她們怎麼在這裡?她們是兇手,應當受刑。”
“對啊,慧蘭和楚瑜死得那麼慘,她們就能毫髮無傷嗎?”
嚴歌無奈道,“好了,都別說了。害死慧蘭和楚瑜的兇手是晞月,已被我關入水牢了。這事和她們無關。”
“姑姑,你這是包庇皇族的人。她們到了這裡,跟我們也沒有什麼區別,都是守皇陵的女子。晞月殺了人,她們一定都是共犯。”
吵鬧聲不絕於耳,厲語陌皺了下眉,心下生起一計,她淺聲說道,“吵夠了嗎?你們這些雜民。”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下來。一女子被氣得渾身顫抖,“怎麼,你是看不起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嗎?你又算什麼?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娶了一個青樓女子爲妻,還想休了你。你連青樓女子都不如。”
厲語陌挑眉冷笑,慢悠悠的轉過身去,“就算我被太子休了,我的孃親依舊是公主,我依然是皇族,而你們卻只能在泥垢裡活一輩子,我和你們這些螻蟻有什麼可比的?”
“你…姑姑,你看她。”那女子急忙看向嚴歌,滿眼的淚花。
“太子妃,皇上將你派至此,是前來受罰的,並非享福。還是少說一兩句,免得紛爭不斷。”嚴歌似乎猜到了厲語陌的意圖,手指在桌面上敲打起來,聲聲重音。
“嚴姑姑,話何必說得這般冠冕堂皇。既然你也認爲我有錯,大不了也把我關進那極寒水牢。何必惺惺作態?說到底你也是個有權勢之人,其實你心裡是看不起雜民的吧?你不敢動我,因爲你畏懼皇族。”
厲語陌步步靠近,鼻尖碰到了嚴歌的臉,稍稍磨蹭了一下。在外人看來,她這個舉動無疑是在壓迫嚴歌,是在威脅嚴歌!
玉綃瞠目結舌,驚得微微後退。嚴梓熒聽見那極寒水牢四個字,握緊了雙拳,眼睛通紅。
周圍的女子再也忍受不了,開口說道,“姑姑,你就將她關進水牢裡,看她還敢不敢這麼狂妄!”
“如果姑姑你再包庇皇族,我們就不來早教和晚教了,反正這裡只要有那太子妃就足夠了吧?”
“對啊,姑姑你不能包庇皇族。”
“她都已經說出這麼過分的話了…”
嚴歌大力拍了下桌面,“都給我安靜!”她面色有些發青,看向了厲語陌,“太子妃,這就是你希望的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滿足你。我讓你親眼看着晞月是如何受罰的!屏翠,帶她去極寒水牢。”
“是。”屏翠掃視四周一眼,扶上厲語陌的肩膀。拉着她出了大堂,嘈雜聲才慢慢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