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術隱正準備前去大牢裡“探望探望”那個神氣的不行的上神,最好能逼問出這什麼有用的信息。
走在路上術隱嘆氣,好好的一天就這麼的被切割的支離破碎的,連功都沒有練成,浪費了一天大好時光的他現在此時的心情可不太好。
他握了握身側劍鞘,心裡有些堵的慌。這種敵人任我拿捏可卻不能真的奈她何的感覺,他已不止一次體會到了。
魔族大牢戒備森嚴,暗無天日,每個牢籠都不算大,裡面只有木板牀,門口的欄杆是玄鐵混合金剛石打製,爲了避免法力高強的人越獄而出。
有大部分被關押的人不是因爲被宣判而崩潰,他們通常被日復一日的陰暗逼仄的環境所壓抑,心理扭曲承受不住。
魔族的大牢是一大特色,以絕對的環境特色殺人於無形。這也是魔族用來對付外族人的方式之一。
術隱几步下到大牢,大牢在地下,陰冷潮溼,而云兮此時被關押在大牢最深處,對於關押的人來說待遇“最高”的一間。
術隱行走散漫,帶着股肆意的氣息,信步來到最後一間。這個牢房小到出奇,人在裡面只能站着,連坐的空間都沒有。前後都會被卡住。
而門上因爲離牆壁比較近,綠色的青苔時常掉在上面,滑膩膩的氣味難聞,使人作嘔。這種環境可是如同公主般的雲兮上神從未能經歷過的。
雲兮自傲,也是有着自傲的資本,她容貌超羣,能歌善舞且法力不低,最主要還是白妄的徒弟,這讓她整個人自帶光環。
因此她有些驕縱而不自知,在她的潛意識裡,男人都會被她所征服。無論是通過自己哪方面的優勢。
此次孤身前往魔族,也是她太過看重自己了。有人捧她,可還有很多人眼裡根本沒有她。她天真的以爲魔族不敢動她,並不知自己愚蠢的行爲如同送上門的誘餌。
“雲兮上神是吧?吾乃魔族右護法,術隱。”術隱終於挪到了雲兮的牢門口,假模假樣的自我介紹。
“我們已經見過面了,何必如此假惺惺的。”雲兮仍是拽的不行,她認爲即使自己出乎意料的被關起來了,但是這羣魔族人也不敢動她。
“哦?有嗎?”術隱驚訝的太過逼真,連他自己都覺得是真的沒見過了,但是隨即又補充。
“啊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場大戰上監守自盜的白妄的徒弟,被魔君打成重傷的那個上神?”術隱非要扒開雲兮的傷口再撒點鹽。
雲兮發現術隱一說起她非要帶上她的師傅,且裸的當着她的面侮辱他。雲兮氣急反笑。
“擎蒼不齒,竟在大庭廣衆之下公然將一介女流打成重傷,我想這件事也不是我的過錯,爲你魔君積點口德吧,你們魔族大腦簡單,只會硬拼。”
雲兮說出這番話顯然也是被逼急了,看的術隱一愣一愣的,雲兮雖然人品差,但是於嘴上從沒透露過什麼留有把柄的信息,哪多哪少她還是很知道的。不過如今這番話要是傳出去,恐怕又是個話題。
“上神既然上了戰場,那麼便男女平等,難道上神還期盼着自己的仇敵讓着點自己嗎?上神上戰場難不成只是觀望,所有人都不能打傷你,只有你自己可以攻擊?”
“我魔族女人不少,上過戰場的也有很多,他們陣亡就是應該,你受傷我們就是罪無可恕?”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術隱想端正一下這孩子的內心,不能以爲世界都只是圍着她來轉。
“堂堂魔君出手打傷一個實力與他相差甚遠的女人,本就是爲人詬病的,這很是費解嗎?”雲兮的性子可是從小養成的,她的驕縱與恃強凌弱也是由來已久,怎麼可能因爲術隱的一句話就能徹底意識到自己有多自私。
“更何況我並未追究此事,如今我來只是代表神族前來與魔族談判交好的,你又是何居心將我關押大牢?”雲兮睜着眼睛說瞎話,偏不提沈蕭中毒一事。
“上神前來的目的如此令人費解,難道神族交好的方式就是打傷我魔族一軍首領嗎?如此還是不交好的好,至少可以有債命償。”術隱看着此時還在裝無辜的雲兮,並不介意陪她裝,順便再嚇唬嚇唬她。
“放肆!你又有什麼權利動我!擎蒼人呢?裝什麼縮頭烏龜,讓他出來。”雲兮色厲內荏,梗着脖子聲音尖細。
“上神雲兮,對不住了,還是那句話,我們魔君不是誰想見都能見的。”術隱仍是一本正經的,雲兮越是心防大亂,術隱越是高興。
雲兮怔忡,這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她想象中的高高在上居高臨下完全沒有,甚至到了魔族的大牢卻連擎蒼的面都沒見到。
她是怎麼一時激動竟要主動出手的?她有些記不清了,好像是對面之人用了激將法。雲兮這才隱隱約約的意識到自己可能是中了圈套了。
難道他們早就準備拿自己開刀?如今那個女人生死不明,可是擎蒼卻連來看他一眼也不願,她確信擎蒼手裡定是沒有解藥的。
雲兮真的難以置信魔族的人竟然會致自己於死地,她瞪大眼睛輕搖了頭。不會的肯定不會的,她可是神界之君的愛徒,魔族再怎麼與神族勢不兩立,也不會拿自己做這第。雲兮自我安慰。
事實上魔族也的確沒有打算要了她的命,連身體上的虐待都沒有提上日程。雲兮還很有用,此時的衆人都靜候着白妄的到來,雲兮用來在白妄那裡提條件還是個有力的籌碼。
當然對她進行心理上的折磨還是很有必要的。人的心要是垮了,身體再好也只是暫時的。所以說魔族人在正事上還是拎的清的,他們只要暫時摒棄了仇恨的目光,冷靜分析,還是能夠很快地理解上層的思路。
幾大首領都快速的調動了自己的心腹鎮守魔村大牢,爲防止白妄派來神族之人暗潛其中救出雲兮,以往人煙稀少的魔族大牢反倒成了僅次於偏殿的沈蕭的第二大保護之地。
此時的大牢裡還有幾個已被關押已久的犯人,他們目光呆滯的看着突然多出來的這麼些人,一聲不吭。他們的記憶力與智力早已消耗殆盡,如今甚至連五感都被侵蝕的差不多了。
術隱隨意的環顧了四周,準備出去了。既然雲兮跟他裝傻,那就過兩天再來問她,反正魔君還未歸來,他有的是時間。
可當他的視線定在一個牢門時,確是離不開了。那人蓬頭垢面滿臉髒污,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來原本的顏色,此時也在直勾勾的看着他。
術隱不知道這個人自己到底該怎樣介紹。他是他從小到大的兄弟,二人出生入死一同並肩作戰好多年。術隱曾一度認爲二人這一生都是分不開的。
直到他被發現是神族臥底。這真是一個一石驚起千層浪的爆炸性信息,起初衆人都是不信的,他在魔族的威望很高,且跟隨魔君征戰多年。
這種歷經過生死的感情怎麼能說叛變就叛變。魔族的地下組織經過了數遍確認,發覺的確是他多次出賣魔君,暴露魔君的地理位置,以至於上萬年的時間裡,魔君歷經過多次刺殺。
最嚴重的一次昏迷上百年。這種罪行是無可饒恕的,而作爲神族潛入的最大砝碼,她的下場也是很慘。
魔族大牢是一大特色,向來是只出不進。一般情況下,觸犯了魔族的逆鱗着,直接擊殺。而若是此人十惡不赦,那麼最殘忍的就是入牢。
有時候生不如死的活着還不如一死了之的好。若是擎蒼存了心不想讓誰好過,那麼那個人絕對會半生不死的活着。
大牢裡的人,每個都如同瘋子,癡傻,喜歡囈語。但是他們的身體及其健康。魔族不會管這個人的大腦與五感退化成什麼樣,但是他們會竭盡全力保持這些犯人的身體健康。
有病了,不管大病小病,藥材都是上等的。每一個人,都會壽終正寢。
魔族的殘忍,向來都不動聲色。如毒蛇,如蠍子。
術隱還是忍不住走向前去,他盯着那個蒼老的身影,實在找不出一絲當年的意氣風發。這又是何苦呢。
“你……還好麼?”術隱開口。
那人頭一偏,仍是看着術隱,但是盯了半天也沒有什麼反應,眼神裡的疑惑一閃而逝,復又恢復平靜。他已經不認識他了,千載過去,一代奇才淪爲廢物。
術隱長長的嘆了口氣,轉過頭去起身離開,身後之人看着他的背影,無聲的笑出了一口大黃牙。
擎蒼重兄弟,重信義,他不會虧待每一個與他同生共死的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背叛他的人。背叛是比殺害還讓人痛苦的事情。
一切已物是人非,道不盡滄海桑田。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人啊,總是要向前看。當年花紅,如今又剩了幾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