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突如其來饒是瞳慕也有些驚訝,微微擡眼去看,便看到沈莫右手指縫裡正掛在身側鑰匙串上的一柄小摺疊刀的刀片,食指與中指染滿了血跡,再看被他掙脫的繩索,斷口處血跡斑斑,原來沈莫方纔也一直在設法磨斷捆縛,瞳慕看向他的眼神裡不禁帶了絲欣賞。
那隻猴子不曾防備沈莫,這一腳捱得結結實實,被踢出去摔在一張殘破的桌子上,將搖搖欲墜的桌子都直接壓塌。
趁着這點時間,沈莫忙跑到瞳慕身後,想幫他解掉身上的繩子。
“不要碰!”
沈莫的手指將將碰到繩結,便覺得從指尖陡然傳來一股電流,還好瞳慕喝止及時,沈莫連忙抽開了手。
他摸了摸被電麻的指尖,有些驚詫的看着被白色繩索結結實實綁住的瞳慕,那方纔過電一瞬間的痛感還在指尖縈繞不去,不禁佩服這少年的堅韌心性,不敢相信受着重傷還被這條古怪白繩如此折磨的人方纔竟然還在讓自己放心。
沈莫這時站在瞳慕身後才注意到,黑衣少年指尖猶如實質的刀氣,已將繩結割開了一個小口。
困住瞳慕的這條繩子自然與沈莫的不同,沈莫的是普通麻繩,瞳慕身上的卻是神界法寶,瞳慕此時法力又被禁錮,只能將全身法力勉力聚於指尖,便是如此,要斷開這條繩索也頗有些費力。
沈莫看着倒在一旁掙扎着起來的猴子,疑惑問道:“這隻猴子喜歡喝血?”
“修爲越強的人,精血便也對修煉提升更有助益,這隻猴子還沒有被完全煉化成傀儡,尚有自己的思想,所以剛剛嘗過我的血之後難免起貪慾。”
瞳慕看到了沈莫眼底的擔憂,依舊無力的笑道:“我無妨,一會兒就好了,你小心。”
瞳慕話音剛落,那隻被沈莫一腳踢飛的猴子,已經又站了起來,衝着沈莫憤怒的呲着牙,吱哇亂叫,滿嘴的血跡也不知道是剛剛瞳慕的血,還是摔斷了牙。對着沈莫一聲怒吼,猛然飛身攻了過來,身形迅速下一秒就到了沈莫眼前。
沈莫自然知道若是真打起來自己不是這隻猴子的對手,方纔能一腳把它踢飛也不過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猴子攻過來的瞬間當即繞着柱子一晃,閃身到了瞳慕身前,猴子一招撲空,更加惱怒,揚爪又向沈莫抓來,沈莫便繞着柱子,與這猴子玩起捉迷藏。
沈莫便一直圍着瞳慕這方柱子躲閃,不出這方寸之間,瞳慕在一旁看得好笑,一直碰不着沈莫的猴子氣得抓耳撓腮,眼睛都紅了。又是一爪襲來,許是因着憤怒帶來的狂躁,這一次明顯比方纔那幾次來得更快,力道也大,便是沈莫也能聽到這一爪帶來的破風之聲。
爪子擦着柱子迅疾便到了眼前,來不及躲閃的沈莫連連後退兩步,原以爲這次玩脫了,只怕是要被這一爪抓實了。卻不防一直不曾有什麼動作的瞳慕猛然擡腿後踢,他雖然被綁在柱子上,可是一卻是自由的。
猴子被他一腳正踢在頭上,瞬間倒摔出去,落在後方滿是塵埃的香案之上。瞳慕這一腳比之沈莫剛剛的力道自然要大上許多,那隻猴子摔出去後半天也不見起身,也不知是暈了還是死了。之前與這隻猴子對戰時瞳慕是一直打不着它,這一次結結實實的捱了瞳慕一腿,便是瞳慕如今法力所剩無幾,重傷一隻只不過是個半成品的傀儡猴子也差不多了。
驚魂未定的沈莫看着剛剛被那隻猴子擦過的柱子上一道深深的抓痕,暗道好險,這要是抓在自己身上,只怕他的命便可以交代在這裡了。
瞳慕踢完一腳後有些微喘,稍稍調勻了氣息,便又開始專注繩子。
沈莫小心翼翼地拖着剛剛他被綁在其上的椅子走向摔在香案上的猴子,舉起椅子小心地戳了戳,那隻猴子一動不動毫無反應,沈莫才壯着膽子湊過去看了眼,厚重的香案桌被砸出來一條的裂縫,那隻猴子口鼻裡都是黑乎乎的黏稠液體,氣若游絲但是還沒有死,不過看那出氣比進氣多的模樣也快了。
沈莫返身撿起剛剛被自己割斷的繩子,先是將猴子的手腳綁了個結實,又將它捆在椅子上。
雖然這隻猴子已經半死不活了,但還是這樣更讓人放心一些。
做完這些,沈莫拍了拍手,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猛不丁一股冷風吹進來,凍得他一個激靈。
方纔沈莫被那隻猴子追着一直跑,累得渾身發熱所以沒有感覺,此刻一停下來,便又開始覺得冷,尤其是剛剛被追着出了一身的汗,此刻被冷風一吹,簡直涼到了骨子裡。
“你先下山找個醫院吧。”
瞳慕無力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沈莫有些哆嗦,抖着聲音道:“那你怎麼辦。”
話剛說完,便聽到身後悉索聲響,轉身去看,只見瞳慕終於了身上的繩子,白色的繩子被他拿在手裡,不過一會兒竟然冒出淡藍色的火來,瞳慕將兀自燃燒着的繩子丟在一旁,眯起雙眼盯着半死不活的猴子,沈莫都沒來得及看清他如何動作,只聽身旁一聲巨響,那隻方纔才被他綁好的猴子,忽然自體內燃起如方纔白色繩索一樣的藍色火焰,還沒斷氣的猴子微弱的掙扎着,手腳不住地痙攣。
沈莫有些不忍地略略別開眼,看向瞳慕,道:“你的傷怎麼辦?”
瞳慕扭頭看了下門外天色,道:“我需要先調息一番,如今這幅樣子便是趕去了沈蕭姐身邊也只是徒勞。”
“我和你一起去救我姐!”
瞳慕看着他挑了挑眉,朝着那隻猴子揚了揚下巴,道:“你連這隻猴子都奈何不了。”
“我……!”沈莫被他一噎,一時說不出話來,瞳慕說的沒錯,他連這隻猴子都奈何不了,去了又能有什麼用,如果不是自己被這白衣人劫持,瞳慕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念及此,不禁惱恨自己的無能。
瞳慕看着他嘆了口氣,道:“你不要自責,這個白衣人本便不是凡人,你自然無法幫忙,但是這並不代表你無用,你可以去照顧伯母啊。”
看少年轉頭看向自己,瞳慕又接着道:“沈蕭姐肯定不會告訴伯母這些事,若是她出去太久沒有回醫院,難免伯母惦念,你何不去醫院等消息,順便幫我們先哄着伯母,相信我,沈蕭姐我會將她好好帶回來的。”
沈莫看着少年蒼白的臉色和一雙真誠的眼睛,點頭答道:“好。不過我等你調息好之後再下山。”
“嗯,亦可。”
瞳慕不再多說什麼,揀了個稍微乾淨些的地方打坐調息,沈莫驚訝地看着他胸口那個方纔還在流血不止的傷口血液瞬間凝固,而後隨着他的調息慢慢地開始一點點修復。
而另一邊,陳逸陽將龍玉扳指戴在手上,藉着扳指之力正和黑色大蟒鬥法,那條巨蟒的眼神一直在沈蕭和陳逸陽之間梭巡不定,當初白衣男子交給它這個任務時可沒有說過目標身邊還會有持有如此強橫法器的人存在。
嘗試過兩次陳逸陽手中扳指的厲害之後,巨蟒陡然轉身,決定不與陳逸陽多做糾纏,直奔門口猶在研究光牆的沈蕭而去,可是陳逸陽哪能讓它過去,趁着它背過身,手中扳指猛然擊出一道法力,巨蟒身形龐大騰挪不及,正被這道法力擊中尾巴,吃痛的巨蟒大尾猛地橫掃,陳逸陽向後一滾堪堪避開。
將陳逸陽掃開後巨蟒又猛地往沈蕭方向游去,陳逸陽擡手又是一擊,這次被已經有了準備的巨蟒一個擺尾化解了去,不管陳逸陽如何挑釁,巨蟒都只堅定不移的前進,這時才驚覺巨蟒似乎一心只想解決沈蕭。
“蕭蕭小心。”一邊高聲提醒一邊拔腿便追。
沈蕭這時也注意到了朝自己而來的巨蟒,她手中不知何時握了一把白色的匕首,正是之前擎蒼來時送她的那一柄,她一直放在隨身的小包裡攜帶着。
陳逸陽追之不及,巨蟒已經張着血盆大口向着沈蕭咬來,腥臭的氣息薰得沈蕭幾欲作嘔,忙摒住了呼吸,在巨蟒撲來的一瞬迅疾跪子,同時手中匕首往上一送。
追在其後的陳逸陽只聽得彷如金石相交的一聲脆響,沈蕭好像被了巨蟒軀幹之下,心中大駭,只是還不待他悲痛,巨蟒隨後吃痛的滾向一旁,露出跪躺在地的沈蕭。
陳逸陽定睛一看,沈蕭一手舉着一柄白色的匕首,身上落了兩片黑亮的鱗片。
沈蕭喘着氣直起身子,將鱗片撿起來細瞧了下,質地堅硬如鐵,放在手中沉甸甸的,如果不是這把匕首是擎蒼所藏之物,一般鋼刀只怕奈何不得它。
“蕭蕭你沒事吧。”陳逸陽三步並兩步跑到沈蕭身邊,擔心的左右查看她的情況,好在除了剛剛在地上將膝蓋擦破了以外,並無其他傷勢,陳逸陽這纔將剛剛險些蹦出嗓子眼的心落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