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慕,這個許苑蘿,又是什麼人?”
擎蒼分化成葉亦倉與擎白燁,沈蕭轉而成了九公主沈翎,雲虛成了大將軍雲志,那枚至關重要的玉墜,亦化成了人形與暖玉兩半,一半成了襁褓之中的小玉,一半成了沈翎身上的那枚暖玉,如今已經全部在小玉身上。
擎白燁的那幾個兄弟只是平行世界之中的普通人,可是單單這個許苑蘿,爲何會和他們幾個人,都糾纏到了一起?
糾葛這樣深,還會是普通人嗎?
是有什麼地方,讓他們漏算了嗎?
瞳慕蹙緊眉峰輕搖了搖頭,心中也有些茫然。他通過水鏡直接尋到的如今的時間點,對於往年的事情,也並不知曉,這許苑蘿出自何處,他也不甚清楚。
“希望不會,再出現那幾世的情況了。”安塵不安的嘆了一聲,如此多的變數,她實在難以安心。
瞳慕盯着水鏡之中許苑蘿那張寡淡的似是人間過客的臉,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那幾世嗎……
雙手交叉,不安的動着,安塵提到這個,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那一次。
沈蕭轉世成了一半的擎蒼身邊的婢女,卻最終殺死了另外一半的擎蒼……
當今天下紛爭不斷,戰火的綿延漸漸把這片大陸分裂個國度。大部分國家都陷在硝煙之中,或隨時防備抵禦外侮,或出兵征伐擴大疆域。
此時雄踞一方的北燕,與富饒無雙的西楚,無疑是這九個國度中的佼佼者。其餘國家,與這兩個國家之間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依附或合作的關係。燕楚儼然已有王者之勢。
據說居於偏僻的南方一隅那並不繁華的帝國——姜國,與這兩個國家之間彷彿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姜國年前新王即位,一番大刀闊斧的整治決斷,手段嚴酷,鎮住了不少前朝老臣,現在正如驕陽當空,勢不可擋。
正值深秋,秋風漸起,孤雁南飛,秋日的殘陽鋪灑在這一片大地上,鍍上一層泛血的金黃,遠處,兩人兩騎正揹着夕陽催鞭疾馳而來,揚起一路塵囂。
“駕——駕——”
“少主——!!”
“籲——”身後人驚呼之際,前面那一襲青色衣衫的男子座下黑馬已毫無徵兆的朝前跪倒,隨後頹然倒地,哀嘶不已。還好那人利落的閃身下馬,纔沒有被傷到,只是那馬倒地後口吐白沫,眼看是不行了。
跟在後面的漢子着一身粗布短打,一道刀疤從額心經左眼至臉頰,使他的面目略顯猙獰。看樣子應該是這男子的隨從。這時驅馬上前,擔憂詢問他是否有傷着。
男子倒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踢了一下馬頭,狀若無奈道:“這會兒好了,馬都跑死了,老爹你可別說我不孝。”
“這……少主,城主病重,回程耽誤不得啊”
“我爹來信就說了,他若死了,讓我們不用太過傷心,他找我娘去了,所以其實我是不是能趕回去,他並不在意。只囑我,將他和我娘葬一起便是。我也回信答應他一切都會辦妥,我爹都不擔心,阿丘你擔心什麼。我回去又不能改變什麼,還惹得傷心。”說到最後,男子深深嘆了一口氣,已有了些悵然。
“少主……”
“走吧,前面就是沙溪集了,去那買匹好馬,順便補充點東西。”
沙溪集,是蘭陵、楚國、齊國交界地段最繁華的一個市集,起初只是因爲三國之間並不斷絕貿易往來,因此有一些人在此建了幾間茶棚給過往商客提供歇腳便利,而後來周邊鎮上的一些居民爲圖便利開始直接在此地跟一些過往商客進行買賣交易,久而久之,這裡漸漸便形成了一個市集。給過往旅人提供便利及物品補充的同時,也帶動了周邊幾個鄉鎮的經濟。而且這裡正好屬於三不管地帶,因此黑市交易也格外活躍,當然,也確實有着不少好東西。
“姑娘,這可是匹純種麟駒,您看看這毛色,看看這一身肌肉和這精神頭。”馬販賣力的向眼前藍色衣裝的女子推薦着自己手上一匹黑馬,看着買主彷彿還是一臉淡然的樣子,爲了證實自己的馬確實是好東西,忍不住壓低聲音在女子耳邊說道:“實不相瞞,這可是我從齊國那邊進貢給楚國的一批馬裡面盜出來的。絕對上等貨色。”
確實是匹好馬,不過應該有個更好的價格纔是。
女子伸手摸了摸馬的鬃毛,笑道:“馬確實是匹好馬,要不本姑娘也看不上,只是老闆你做的可是無本買賣,三百兩,太貴了。”
“這匹馬,正常市價不到五百兩可是拿不到的。三百兩已經很便宜了姑娘。雖說是無本買賣,但這擔着風險呢。小人也不能天天去做不是。”
女子不爲所動,毫不猶豫的說出自己的心理價位,“一百兩”
馬販乾笑了兩聲,道:“姑娘你開玩笑呢,這價格,小人不賣都沒關係。”
“老闆,你想想啊,這過往商客能有幾個需要在這裡買馬的?大家打定要出遠門,代步車馬自然是準備齊全的,你這次是難得碰到本姑娘我,這匹馬纔能有個買主,你說對不對。”
“這……”
看馬販面露猶豫之色,女子知道自己說動了他,狡黠一笑,當即又更進一步說道:“你這馬留上幾天,還得精細草料養着,這可都是銀子啊。啊,你想想。”
“這……二百兩!最低價了!姑娘您可行行好,這麼風險的事情,小人自然不想天天去做。”
女子心說,誰讓你非要去做偷盜之事的,心裡默算了一下一路的盤纏需要,應該還有二百兩盈餘,便又開口道:“一百五十兩,若還不賣,那便算了,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馬販猶豫的當口,女子轉身就走,不動聲色的笑着像只狐狸。這一招“欲擒故縱”,她可是從未輸過。
“欸……姑娘,姑娘”,果不其然,她剛走開幾步,身後便響起馬販的聲音,正當女子開心轉身之際,卻突然一個清冷的男聲:“老闆你這馬,二百兩我要了。”
什麼!?那可是她看上的馬,這男子橫插一腳是想怎樣!
馬販還沒反應過來,女子已率先發難,“喂,你這人怎麼這樣,這是我先看上的,本姑娘殺價都殺了半天了!”
“哦?”意欲買馬的青衫男子轉過頭來看她,深邃的眉眼夾着一絲玩味。“我剛剛聽到姑娘出的價錢是一百五十兩,而且賣家也沒有要賣的意思,價高者得的道理,難道姑娘不懂嗎?”
“先來先得的道理公子難道不懂嗎?誰說他沒有要賣的意思了!他明明是想把本姑娘叫回來交易的,你橫插一腳破壞規矩不說,還強詞奪理,哼,一個大男人,羞也不羞!”
他強詞奪理?男子被她的話氣笑了,順嘴應道:“我不羞。”
“你!”女子氣結,反手一把抓住馬販的衣領,惡狠狠道:“我出二百兩,你這馬,必須賣給我!”
馬販似乎被她忽然冒出的志在必得的氣勢所攝,一時失語。
“你聽到沒有!”
馬販正要答應,青衫男子不鹹不淡的又開了口,“二百五十兩。”伸手撫摸着馬頭,那馬兒溫
順的蹭着他的手掌,男子由衷讚道,“好馬!值得這個價錢。”
“你這人到底想怎麼樣!”
一直沒說話的阿丘忍不住出聲言道:“我家少主就是想要這匹馬,姑娘若出不了更高的價錢,何不割愛?”
“不割!”女子衝他斬釘截鐵的吐出兩個字,卻又忽然一臉可憐的看向男子,泫然欲泣的樣子當真有點惹人憐惜,可是說出來的話只教他想扶額,“公子,我真的很需要這匹馬,您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吧。小女要孤身前往北燕,路途遙遙,買不到這匹馬,小女子可能就要徒步走到五十里開外的另一個城鎮才能買到車馬了。而且,我真的很需要這匹馬。”女子努力眨巴兩下眼睛,眼睛裡便好似當真有了淚花。
這女孩變臉的本事還真是不一般。男子好笑的打量着眼前這位變臉如翻書的“小女子”,笑道:“我覺得,還是剛剛那嬌蠻的樣子適合姑娘,而且,我剛好也很需要這匹馬。”
“你!”女子恨恨的指着眼前人,又氣呼呼的把手放下,她確實出不起更高的價錢,又能拿他怎麼樣?而且現在的境況,她也不能引人注目,橫生枝節。一想到主人還拖着那樣的身體在等着,便心酸的想落淚。
“唉,你怎麼真哭了。”男子被她哭了個手足無措。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別……別哭啊。”
“你管我!”
“咳咳……咳……落夏”
正在男子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一道溫柔的男聲自後方響起,聽到那道聲音,女子一驚之下忘了傷心。連忙轉頭去找聲音的主人,果然見到一旁店鋪外的牆邊,靠着一個白衣男子,頭上戴着紗笠。此刻正撫胸微微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