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槿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拼命向門外的人用已經嘶啞不堪的聲音高聲喊道:“林承弈!快逃!”
聲音剛落,那隻怪獸已經飛身撲向了門口,木門在的蠻力摧殘下碎成四散的碎片,好在門口小小的米色道袍得了阿槿的提醒,已經先一步閃身躍到了一旁,躲過了這一擊。
看着他無事,阿槿鬆了一口氣,掙扎着想要站起,卻又被那血紅色的尾巴高高捲起,重重甩出去,砸上一旁的牆壁,滾落倒地。
阿槿已經痛到麻木,那隻九璃貓惱他出聲提醒,平白生出這些變故,自然心中恨急。
林承弈被眼前的景象一驚,好在沒有慌亂,藉着身法靈活,與九璃貓周旋幾招,一個晃身躍進了房中。
看到阿槿的模樣心中一痛,忙過去將人扶起來,九璃貓的尾巴隨後便又追到,猶如一條難纏的毒蛇。
林承弈攬了人連忙縱身躍向一旁的桌子上,又借力飛向裡間臥室,暫時消失在九璃貓的視線裡。
“你還好吧?”
鼻端嗅着濃厚的血腥味,自然也知道自己這句話問得有多蠢。
“都怪我,不該把這個畜生丟到你這裡。”他也沒想到這九璃貓何以會變得這麼兇殘,而且看起來還不止進了一階,隱隱有從靈化妖的徵兆。
阿槿實在沒有力氣說話,連站立都有些困難,只好輕輕搖了搖頭。
林承弈從懷中掏出兩張符來,正巧此時九璃貓那張的血色毛髮的臉出現在門口,林承弈出手如電,兩張符咒瞬間向着它的方向飛了過去,撞在它頭上,小小的符咒竟帶出一絲雷鳴,在九璃貓額上炸開,一塊皮肉,血沫四濺。
那怪獸對付阿槿還沒有吃過大虧,心中得意,不想卻被這符打了個正着,吃痛的連連甩着頭,不停怒吼着,迅速縮了回去。
捱了這一下之後暫時是不敢再來了,不過卻徘徊在門口,等待時機。
阿槿歇息了這麼一會兒,攢了少許力氣,看着緊張的盯着門外動靜的人,皺眉問道:“你怎麼不走?”
“把你扔在這給那畜生吃了?阿塔回來找我要人我拿什麼交代?”
阿槿慘然一笑,牽動胸口內傷,臉上又是一白。緩和了些許,才低聲說道:“他吃不了我。”
林承弈回頭看他,他如今這副狼狽的模樣實在有三分悽慘,林承弈抿緊了脣,眸中滿是認真。“我會替他保護好你,你不要想着化魔。”
說着這話,卻又自嘲的笑了一笑,“說着保護,卻也是我將你害到這種地步。”說罷又狠狠瞪着屋外九璃貓如今龐大的影子,恨聲道:“那個畜生,我定不會輕饒了它!”
“不怪你,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些,你怎麼知道化魔?”
魔族之人,輕易不會化魔,化魔是用體內魔族的血獲得一時強橫無匹的力量,有點像是人間界所說的走火入魔,只是理智尚在,既是不會常用的法術,自然是因爲於身體有損,更何況阿槿如今傷成這樣子,強行化魔,只怕會丟了性命。
“你當我這個掌門的入室弟子當真是白當的?”
林承弈緊盯着門外的動靜,野獸的低吼聲不絕於耳,天上驚雷頻發,夜風呼嘯,眼看便要落雨。
獵獵風聲,驚雷聲,野獸的低吼聲,註定是一個不安靜的夜。
隨着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嘩啦啦的雨聲裡,屋頂又傳來了一個不一樣的聲音。
阿槿斜睨了房頂一眼,看來自己防備的,也是沒錯的。
“你這房間今夜倒是熱鬧,看來玄天宗也該清理門戶了。”林承弈顯然也是聽到了踩着雨點到來的腳步聲,“論道雖然結束了但是後續的收場與考覈也是重中之重,所以估計震陽子師叔今夜也不會回來,這院子也沒有別的師兄弟在住,看來咱們兩人要共患難一回了。”
也是因爲幫着幾位長輩張羅後續事宜,林承弈纔來得這樣晚,心中更是懊惱與自責橫生。
“你怎知來的不會是震陽子?”
阿槿抿緊了脣,眼神晦暗不明,對於這玄天宗裡的人,如今除了爲自己以身犯險的清淵和林承弈,他一個都不信。
林承弈眉眼彎了彎,與阿塔明明不是親兄弟,此時卻莫名有些神似,“不會是震陽子師叔,我敢肯定。”
阿槿雖然不知道他這股篤定的氣勢從何而來,但是如今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屋外一聲嚶嚀,阿槿聽得心中一驚,低喝道,“清淵!”
正是清淵從昏迷中醒轉。
那怪獸若是此時被清淵的響動吸引前去攻擊,後果不堪設想。
阿槿心下焦急,還沒有想出什麼辦法,卻見身邊的人一個閃身靠近了門口,阿槿無力,只得焦急的望着他,“你做什麼!”
林承弈轉頭向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從懷中摸出幾道符,那隻九璃貓正歪頭看着清淵,清淵倒趴在地,顯然還沒有十分清醒,九璃貓歪了歪頭,喉嚨裡滾出一聲“呼嚕”的聲音,甩着長長的尾巴像清淵走過去。
瞅準了時機,手中一道符紙迅速向九璃貓背上打去,已經吃過一次虧的九璃貓顯然警覺了許多,一個縱躍那道符紙便貼到了前方的桌子上,林承弈得了這點空閒,迅速閃身到清淵身邊。
野獸再怎麼有靈性,終究不及人。
阿槿算是深刻的認識的到了這句話。
九璃貓顯然是被林承弈惹惱了,也沒有管顧裡間此刻的阿槿,反倒在躲開那一擊之後又撲向了林承弈,林承弈一手迅速撈起清淵,而後縱身後撤,讓它撲了個空,在九璃貓再次追過來時,另一手早已準備好的符咒盡數甩向九璃貓,九璃貓被之前在這黃紙之下吃過虧,自然不敢硬拼,閃身避讓,林承弈連忙帶着清淵往裡間飛過去。
卻在堪堪靠近那扇門時腰上一緊,低頭一看,一條粗壯的血紅色尾巴猶如一條嗜血的毒蛇,緊緊箍在他腰間,而後卷着他用力往後拉扯。
林承弈卯足了勁與這股蠻力抗衡,再往懷中一摸,符咒已經用完了,不禁懊惱剛剛一直丟掉簡直浪費!
“低頭!”
一聲低弱的輕喝傳來,林承弈想也沒想立刻將身子一偏,同時將手中清淵的頭也往旁邊一推,一個小小的東西立時破風之聲擦着他的耳畔射向身後,野獸一聲痛吼響徹天際,後頭傳來噼裡啪啦各種傢俱倒地的亂響,腰間力道頓時散去,林承弈忙借這機會跑進了裡間。
林承弈將清淵安置在,後怕的往外面看了一眼,那隻九璃貓此時正痛得在地上亂滾,一屋子的東西都被它灑落在地,滿地狼藉,鮮紅的血液自它頭上甩到地上,淋淋漓漓,觸目驚心。
阿槿撐着門口的牆壁站穩喘着粗氣,面上因爲剛剛一番動作又多了一層冷汗,肩頭的傷口也汩汩往外流着血。
“你剛剛那是什麼東西,它眼睛裡去了?”
“嗯,我的令籤。”
林承弈看着他肩上傷口,顯然是因爲剛剛的動作重新又了,忙扶着他到一旁的桌邊坐下,連點他肩周大穴,傷口的血算是止住了。
“你方纔,有些……師兄的樣子。”
阿槿輕笑,有些艱難的說着。
林承弈看了眼的清淵,他已經醒了,只是之前被九璃貓傷的有些很,因此有些無力。
“謝謝師兄。”清淵掙扎着要起身,林承弈忙搖了搖頭,又以手抵脣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不要說話,清淵有些疑惑,仍然照着他所說的去做了。
林承弈凝神聽了下四周動靜,屋外的九璃貓還在痛苦嘶吼,他顯然不是在聽它的動靜了。
似乎是聽到屋內還沒有進來別的人,方放輕的步子,躡手躡腳的走到清淵身邊,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道:“你等會兒繼續裝暈,今夜之事,你需要做個見證。”
清淵眼中陡然睜大,雖然依舊有些不明其意,但是隱約也明白了什麼,不動聲色的從腰間掏出一枚八卦鑲嵌的極小的鏡子握在手中,小心的藏好,而後向林承弈點了點頭。
看他又閉了眼,林承弈才復又回到桌前,攙起阿走到門邊,而後仰頭高聲道:“既然來了,師叔何必躲躲藏藏的,是因爲沒有想到師侄今夜會在此地,還是想等我們和這隻妖化的九璃貓鬥個兩敗俱傷之後再出來坐收漁利?”
沒有得到半點回應,雨聲更急,一道閃電照進房中,半室沉夜。
林承弈毫不在意,嘴角冷笑,聲音卻輕快異常,“師叔呀,旁的弟子不知道,師侄還會不知道嗎?你當初在九璃貓身上造成的取血傷口,我可是親眼見過的。”
阿槿眉頭一挑,話已至此處,他若是還不知道來人是誰,就太駑鈍了。
“這九璃貓已經被我們合力制服,師叔你既然不肯出來,我就帶着沈小公子去找我師父了,畢竟此處遭此襲擊,已經不方便住了,侄兒在此多謝師叔行方便。”
林承弈狡黠一笑,又續道:“外面雨大,小心淋壞了身子,天樞子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