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世界越發便利起來,人就變得越來越會偷懶,似乎已經沒有什麼事情是一部手機一臺電腦一條網線搞不定的了,便是吃飯此等頭等大事,也只用拿起手機輕輕撥打一個外賣電話便可以了。
前臺看着從門口提着盒飯袋子進來的爽利帥氣的小哥心中不免在想,如今的人真真是會享受,連送餐的小哥都會留言要求要帥氣的,偏偏這樣無理的要求,也總會被滿足。卻不曾察覺自從那小哥進來後,自己也一直在望着他。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找一個賞心悅目的人爲自己送餐。
其實送餐的小哥頭上戴着一個紅色的的鴨舌帽,又壓得很低,只能看到半張臉,但是單單露出來的筆挺的鼻子,形狀姣好的兩片薄脣,還有尖細的下顎,便能想象得出那帽子之下是怎樣好看的一張臉。
送餐小哥提着一袋外賣走進電梯,還在感嘆這樣一個好看的人沒能看到全貌呢,不一會兒,那位小哥竟然又原封不動的提着方纔的袋子下來了。
下來後許是怕擋住過道行走的空地吧,便提着的外賣袋子站到了偏僻的牆根,開始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偏頭撥打電話的時候額前碎髮從帽檐一側露出來,透出些陽光的意味來。
只是電話彷彿沒能撥通,送餐的小哥手機放在耳邊大約一分鐘左右,一句話也沒有講,默默將手機又放回兜裡。
正偷眼打量着他,便見這小哥一邊在胸前的口袋裡掏着什麼,一邊徑直往前臺的方向來了。忙低頭胡亂敲擊着鍵盤,心撲通撲通越跳越快,耳邊彷彿都能聽清心臟運動的聲音。
“你好,請問一下,這裡是不是有一位叫陳笑男的小姐包了一間病房。”
正努力調整着自己的情緒,忽然頭頂便響起了一個清朗好聽的聲音,揚聲向她提問。
一直在走神,沒能聽清他問的是什麼,下意識的擡頭看着來人道了一句:“啊?”
眼前的少年皮膚白皙面容清秀,架着一副的黑框眼鏡,無端透着一絲書生氣質,儒雅沉靜。小陡然這麼近距離的看着他,一瞬連呼吸都屏住了。
少年可能不是特別帥氣逼人的長相,但是五官看起來格外舒服,此時正淺淺笑着望着,不禁有些慌亂,這少年長得真是她心中白月光的長相。
溫柔了歲月的那種人。
“你……你好,請問有什麼需助的嗎?”還是不忘自己本職工作的,勉力調整好情緒,開口問道。
“唔你好,之前有人在我們店裡訂了外賣但是現在電話打不通了,可以麻煩你幫忙查一下這邊是不是有一位叫陳笑男的小姐包了一間病房嗎?”
“好的,稍等。”
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着,調出住院檔案,可是輸入陳笑男這個名字,卻沒有任何結果,沒有幫他找到人,竟然莫名有些歉意,答道:“我們醫院沒有一個叫陳笑男的人呢,實在抱歉。”
外賣小哥似乎有一瞬的愣神,嘴中喃喃道:“啊,這樣啊。”忽而又想起什麼,沒有提餐盒的那隻手忽而伸到眼前,手指纖長,煞是好看。少年中指和食指間一張便籤紙條,上面寫着他們醫院的地址,後面的具體地址是,住院部九樓101室,最下面寫着訂餐人陳女士和一串電話號碼。
“就是這個地址,能麻煩你幫我查一下訂下這間病房的人叫什麼嗎?”
有些爲難的看着送餐小哥道:“這個我恐怕幫不了你,病人的隱私我們不能泄露的。”
送餐小哥一臉央求的看着她,一雙眼睛看起來格外委屈,用委屈的聲音求道:“真的幫幫忙好不好,我們老闆讓我們每份餐點送到顧客手中之前都必須要電話再次確認顧客身份以及點餐的東西,免得有人惡作劇我們貿貿然給人送過去打擾了人家,但是現在留的這個電話我打了好幾遍了都沒能聯繫上,剛剛去了留下的地址也沒有人在,所以實在沒有辦法,求求你幫幫忙可以嗎?”
“這個真的……”
“拜託拜託,我覈對一下名字就好,不至於觸及隱私吧。”
“這……”
想要拒絕,可是送餐的小哥卻露出一臉小動物一般委屈的神色來,這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半晌,挫敗的嘆了口氣,道:“好吧好吧,但是我只能幫你查名字哦,不能再看其他的了。”
“嗯,覈對名字就好。”
將送餐小哥那張便籤紙上的地址又看了一遍,照着這個地址搜索過去,而後擡頭告訴小哥道:“抱歉,定下這間病房的人叫王菁,草頭青的菁,並不叫陳笑男。”
“王菁?啊看來確實是惡作劇了,還說女孩子怎麼會叫這種名字呢,謝謝你啦。”送餐小哥說着,頭也不回的走了,這小哥脾氣也真好,被人耍了也沒有暴躁,果然和他長相氣質很相配。
望着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拐角,不禁可惜的搖了搖頭,可惜沒辦法多看兩眼。整理了下漫天亂飄的心思,又沉入到繁複的日常工作當中,只是在低頭正做着手頭上的事情的時候陡然擡起了頭,腦中忽然想起來,九病房樓訂的那位小姐,不是和沈醫生的女兒一同出去吃午飯了嗎?
唉,看來確實是有人惡作劇了,也不知是何用意,心中又有些心疼起那位白跑一趟的外賣小哥來。
心中還在念着的那個送餐小哥,在離開醫院之後,忽而拐上了一旁的小道,往前走了十分鐘左右,一輛黑色的轎車靜靜停在路邊。
送餐小哥徑直走向那輛車,開了副駕駛的車門便坐了上去,看來這輛車便是專門在這裡等他的。
“怎麼樣?”
坐在駕駛室的男人轉過臉來看着已經上車的小哥問道,而那張俊逸英氣的臉,不是陳逸陽又是誰。
“問到了。”
送餐的小哥一邊說着,一邊從手中提着的袋子裡拿出來兩份盒飯,遞了一盒給陳逸陽,陳逸陽有些疑惑的接過,問道:“這是幹嘛?”
“不要浪費,當午餐。”說着將自己那盒小心地放在身前擺穩,一把摘掉了頭上扣着的帽子,又拿掉了臉上架着的眼鏡,對着後視鏡理了理被帽子箍得有些凌亂的頭髮。這兩樣東西后露出來的那張清秀陽光的臉,赫然是沈莫。
“你別說,你這樣的髮型看起來比較顯嫩。”
沈莫笑道:“本來也不老,今天這麼熱的天戴那帽子可熱了。”一邊說着,一邊將自己身上套着的紅馬甲脫了下來。
其實他身上穿着的紅馬甲和帶着的鴨舌帽都沒有印任何LOGO和字樣,只是那不曾想到會有人假冒所以沒有注意看,手中提着的外賣,也不過是自己從外賣店裡打包來的。
“還好我平時不常來我父親的醫院,不然肯定會被認出來,那就麻煩了。”身上所有的裝備,整個人頓時輕鬆了許多,沈莫拿過自己的飯盒打開吃起來,一旁的陳逸陽早已經端着吃上了。
“你問的結果怎麼樣?”
聽到陳逸陽問到真是,沈莫停了一下筷子,皺着眉頭說道:“我姐猜的沒錯,醫院的記錄里根本查不到陳笑男這個人,那間病房訂房間的人叫王菁。不過我沒辦法問到更多,太負責,不願意告訴我了。”
沈蕭自從對陳笑男起了疑心之後便將認識陳笑男之後的事慢慢的梳理了一遍,從中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去見陳笑男母親的時候,曾託前臺查詢陳笑男訂下的病房是哪一間,可是當時前臺護士小姐給出的答案卻是沒有陳笑男這個人訂的病房。
沈蕭曾經從不曾設想過,若是連整個陳笑男這個身份都是假的呢。
當時的自己想着應當是以她母親的名義訂的,也不曾多想,現在想來,一個正常人,爲自己精神方面有疾病的母親訂房間的時候,怎麼會以母親的身份去訂呢?只怕是就是怕人去查,纔會不敢用自己的身份吧。
重新梳理過往的時候發現了這個疑點,沈蕭知道這應當會是一個查出陳笑男真實身份的突破口,可是當初因爲對陳笑男印象特別深刻,直接給了病房地址,所以沈蕭也無從得知訂下那間病房的人究竟是誰。
和陳逸陽沈莫兩人一商量,沈莫便出了這個主意,沈蕭負責將陳笑男帶出醫院,沈莫扮成送外賣的小哥去前臺套話,沈莫應變機敏,竟然真讓他套出來了。
自然,沈莫不會知道,有一大半的緣故是因爲他的顏值。
“王菁?”陳逸陽皺着眉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慢嚼着嘴中的飯食有些出神的思考着。
沈莫看他這副模樣,忙問道:“怎麼了?”
“這個名字,好熟悉啊。”陳逸陽努力去想,可是什麼也想不起來,只是莫名覺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