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湛停頓了一下之後,復又說道:“若是孤那個七弟再有書信送來的話,你就給我命人防着他的筆跡給我回話就是,但寫了什麼必須讓孤知道。”
安海領命退下,什麼都沒說,什麼一樣的表情都沒有。
皇子之間本就是這樣,安海不覺得太子做的有什麼過分的,七皇子想要害人在先,本就已經觸及了殿下的底線,既然如此,太子殿下需要還對他留有什麼兄弟情深嗎?
衆人都走後,洛湛靠在太師椅上發呆,他發現隨着年齡的增大,他發呆的次數似乎是多了。
夫妻?兄弟?呵呵,還真是時時處處都處在算計之中啊。
但是若是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換成了慕錦夏呢?那樣的女子應該不會再處處算計自己了吧?但是自己怎麼才能將慕錦夏弄到手呢?
似乎這仍是一個極其讓人頭疼的問題啊……
“殿下,宮中傳來消息,言三日後春分時節,將在宮中舉行春日宴,屆時到場臣工都可攜帶家眷入宮。”這一日天氣晴好,萬里無雲,正是郊遊的好日子,但是身爲太子的洛湛因爲公事衆多,所以從朝堂回來之後就呆在書房之中處理正事,一直忙到將近要吃晚膳的時候,內侍總管安海卻突然進來稟報了這樣一個消息。
洛湛聽了這樣的回報之後,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筆,皺着眉頭思索了一下,隨後開口問道:“可還有其他的消息傳出?”洛湛尋思之後想起似乎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召開一次這樣的晚宴,卻也不再感覺到奇怪了。
“回殿下,皇后娘娘還有一道口諭。”安海恭敬的回答。
“講。”
“皇后娘娘說她已經知曉了太子妃娘娘身體欠佳之事,所以特意下了恩旨,說太子妃娘娘既然身體欠安的話,那就不必要折騰了,好好在太子府中休養就是了。”安海說完這些停頓了一下,然後偷眼看了太子一眼,隨後說道:“聽說丞相夫人,好像是今日進宮拜見了皇后娘娘。”
洛湛聽完笑了,估摸着是那尉氏在幕後面前又哭訴了吧。
李季那般老奸巨猾的人,怎麼有這麼個能鬧騰的老婆呢?她難不成想着,母后現在還看李蘊很是順眼嗎?
其實前幾日進宮的時候,母后已經旁敲側擊的說過幾次,關於太子妃不孕之事。當時的自己也不過就是儘量含糊帶過,說了一大堆煽情的話之類的吧。
最後母親已甚至經明顯的放低了要求,不逼着他換太子妃了,只要求他現在挑選兩名側妃入府,好早日綿延後嗣。
洛湛依舊是輕描淡寫的帶過了,看來這次是真的把母后整着急了吧。
話說也是,他現在都已經二十了。別人二十的孩子都已經識文斷字了,可他一個太子到了二十歲還沒有一個子嗣傳承。
擱那個母親身上,那個母親能不着急啊。
但是關於子嗣方面,還要追溯到幾年前他外出,出行的時候的一次奇遇說起。
那一次洛湛便裝出行遊玩的時候,遇到了一個遊方的道人,號稱什麼神算子的。
當時遇到的時候,是洛湛看到好多人圍着那神算子在算卦,一時好奇前去看個熱鬧,卻沒想到那人一眼瞟來,當和他目光對視的剎那就神色有異,但是當時他並沒有說什麼。
知道洛湛看了一會兒之後覺得沒多大興趣了,隨後帶着侍從走出了好遠之後,才發現那號稱神算子的人就跟着洛湛的身後。
最後被侍衛發現後扣押了,但是那人卻也並未顯示出慌亂來,只是拱手施禮喚了他一聲殿下。
洛湛在驚訝之餘,還以爲這人是處心積慮想要靠近他來着,誰知道那人似是能夠看穿他的心思一般,笑着告訴他:“殿下,吾就是一個方外遊士,遇見殿下是天意。即便是殿下懷疑在下,在下還是有幾句話告於殿下知曉。”
“哦?說來聽聽。”當時的洛湛只是覺得這人說話和行事作風都有些玄乎,所以就權當聽着玩玩,於是就準了那人說辭。
“殿下,您在二十五歲之前是沒有子嗣的,而且您的第一個子嗣終將不會成爲繼承您大統之人。”誰也沒有料想到的,很直白的告知,一點彎兒都不拐的。
當時身邊的近侍還曾怒斥那道士胡言亂語來着,畢竟一個太子到了二十五歲纔會擁有第一個子嗣,那基本上都是與皇位無緣的,但是那道士卻還說他的第一個孩子是不能繼承他的大統之人,這就說明了他註定要登上九五之尊的寶座。
這似乎是前後矛盾的騙術之語,而那時的洛湛纔剛與李蘊成婚半年有餘,雖然在這半年中李蘊的肚子都沒有一絲的動靜,但是畢竟才半年,也是不急的。
所以當時的洛湛只是一笑置之,還命人打賞了那個遊方之人,隨後帶着人就走了,他剛轉身的時候就看着那個道士模樣的人笑着捋了捋他的山羊鬍,緩緩的說了一句:“太子殿下,我們後會有期。”
洛湛笑着轉過了頭,但是隨即他又將頭轉了回來,因爲他眼角餘光看到的身後已經沒有了那個道士的身影。
洛湛驚訝之餘,迅速的讓隨性的侍衛尋找,但是侍衛們搜尋了那段街道,卻都沒有找到那個道士的半絲蹤跡。
雖然當時的這件事情讓洛湛震驚不已,但隨即終究因爲再也沒有找到那個遊方道士,那件事就像是成了一個恍惚的夢,隨即被洛湛封印在了記憶的深處。
之後的時間中,此事也就在洛湛的心中被深深的埋藏了起來,直到等了一年兩年李蘊的肚子都沒有任何動靜自後,洛湛纔再次將那件事情想了起來。
但是當時他還是有所懷疑的,畢竟這也有可能是自己身體的原,畢竟太子府上就算是姬妾再少,那也有幾個吧。
兩年中,不止是李蘊沒有身孕,就連別人也都沒有。
洛湛爲此也偷偷的看過挺多的大夫的,但是最後的結果都是他在生育能力上並沒有任何爲題。而且常年給他把脈的御醫那邊,也並沒有任何的異樣之處。
終於多方確診之後,那個預言才真正的被洛湛認可。
但就是因爲認可了那個預言,洛湛的心中更是患得患失起來。
畢竟那遊方道士說的是,二十五歲後啊……
所以從那之後他就更小心翼翼的,保存着自己的這個秘密。腦海中也浮現了一個暫時說最爲合適的方案。
所以從最初他要保下李蘊,就是有目的性的。他潔身自好也是有目的性的,因爲在他的心中那個道士的預言正在實現……
而這其中洛湛不是沒有派人尋找過這個道士,但是道士本來就是遊方之人,想要在一個偌大的國境之中找一個居無定所的人,又豈是那般容易之事?就算他是太子也不能,不大張旗鼓的找幾乎找不到,大張旗鼓的找無疑就是爲自己招來麻煩。
所以洛湛一直都在盡力的維護着李蘊太子妃的地位,因爲他知道,那不是再保李蘊,而是再保他自己。
保住李蘊就算所有人再怎麼懷疑是他的問題,只要御醫診斷上他是沒有問題的,那她就是沒有問題的。
他再在背後想辦法坐實了李蘊不能生育的這件事,而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再對李蘊百般維護,那不但能夠遮掩自己那個二十五歲之後纔有子嗣的預言,還能爲自己贏得一個好名聲,何樂而不爲呢?
所以即便他不是很待見李蘊了,但是爲了這份李蘊被動承受的壓力,和他心中那稍微的愧疚之感,他還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在敬重着她的,護佑着她。
但是他卻怎麼都沒有想到,現在的李蘊會得寸進尺。
李蘊總想着自己想要逼死她,其實現在最不想她死的人就是自己。
畢竟他距離二十五歲還有五年的時間,在這五年之中,他是儘量保得住李蘊的太子妃位,而且也要儘量的努力不讓太子府中不再新添其他女子。
至於慕錦夏……
只能說是一個變數。
在初次對慕錦夏心生好感的時候,洛湛就已經想過很多事情了,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慕錦夏在自己心中的印象會越來越深。
洛湛發現自己會不由自足的想要靠近她,想要她的眼中也有自己,想要將她變成他的人,想要她立刻馬上成爲自己的人,但是洛湛心中也更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洛湛打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是在想辦法,要讓慕北望最後答應他等到二十五歲之後再迎娶慕錦夏的。
洛湛知道雖然這樣做自己很過分,但是有些人是真的可遇而不可求,遇到了就不願放手的。
畢竟慕錦夏真的是個意外,是個誰都不能預測就出現的意外。
而這個意外也許是自己平生最大的魔障了,無論前路有多漫長的等待,多麼艱辛的道路,自己都必須想要辦法去完成它,因爲只有這樣,慕錦夏纔會成爲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