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規定多長時間,尉遲宣就佔用多長時間,從頭到尾,別的官員硬是一句話都沒說上。
直到最後,龍辰軒下旨徹查之後,老國公的情緒纔算稍稍好轉。
朝堂之上,別的官員只在看熱鬧,唯獨沈醉跟段翼聽的清楚,除了尉遲銘宇,尉遲宣還提到了一個小丫頭,一個被自家孫兒從大街撿來的小丫頭也被刺客一併虜了去。
該是什麼樣的小丫頭,纔會跟尉國公府的小少爺走的那麼近,亦會讓刺客不嫌麻煩的給帶走,而不是直接宰了,這是沈醉的想法。
段翼的想法尤爲簡單,那兩個孩子不能留在皇城了!
下朝之後,段翼第一時間回到自己的府邸,喚來青龍。
依着段翼的意思,尉遲宣這般看中自己的孫兒,想必皇城這段時間不會消停,當務之急,他必須要把兩個孩子送出皇城,這麼個燙手山芋,早脫手早省心。
至於送到哪裡,很簡單,潯陽。
青龍主動請命,段翼搖頭,這次的事不能馬虎,他不能不考慮到突發狀況,所以他選擇押鏢。
這樣就算中途出了意外被沈醉他們找到,也不會暴露將軍府。
事不宜遲,段翼決定之後,當即讓青龍去辦此事,務必在今日午時之前將兩個孩子送出去……
國師府,書房。
自早朝回來,沈醉心裡便在一直在猜測那個小丫頭的身份,尉遲宣在那麼悲痛欲絕的情況下,還能抽出時間跟精力提一提那個小丫頭,着實奇怪。
而且尉遲宣疼愛孫兒是朝野出了名的,他根本不需要佔用那麼長時間去強調自己對尉遲銘宇的在乎。
偏偏,他那麼做了。
爲什麼?
驀地,沈醉忽然想到一種可能。
那個小丫頭會不會是司徒敏兒,而尉遲宣就是知道她的身份,纔會在朝堂之上浪費那麼多口舌,看似悲痛欲絕,實則警告威脅!
且不管他是怎麼知道司徒敏兒的身份,單說他想威脅的人是誰?
除了自己跟段翼,還能有誰!
自己沒有派人,那就自然是段翼派人去了尉國公府,在虜走司徒敏兒情況下不小心將尉遲銘宇也給虜走了。
如果是這種可能……
想到此,沈醉眸色微轉,眼底精光一閃而逝。
午時的東城,一輛載滿貨物的鏢車自城門處通過檢查,徐徐駛出。
車上坐着兩名身材魁梧的漢子,一人在前面駕車,一人在後面守貨,中間載的是五個木箱,放在上面的兩個木箱之前被守門侍衛一一打開,裝的盡是些古董跟珠寶,下面前後裝的則是些絲綢跟茶葉。
馬車緩緩駛離東城,差不多走了兩個時辰後在一片小樹林裡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一直在樹林候着的馬車裡跳出來兩個身着黑衣的中年漢子,“東西呢?”
“在這裡。”兩名鏢師見接貨的人過來,登時下車將箱子搬了搬,露出最中間的那個木箱。
兩名黑衣男子二話不說,伸手便將木箱擡到自己的車廂裡,揚長而去……
國師府,後宅廂房。
沈醉這一路都在猶豫,尤其此刻站在院外,他忽然有些不願向前。
“沈公子既是來了,爲何不進?”清柔的聲音自房間裡飄際過來,沈醉暗自吁了口氣,擡步走向房門。
房間裡,慕清歌正在拭劍,薄如蟬翼的劍身亮如明鏡,映襯着女子的傾城無雙。
“敏兒有可能出事了。”沈醉行至近前,目光落在那柄蟬翼寶劍上,如果他沒記錯,這是師傅親手鍛造的。
師傅……
這兩個字該是有多久沒被他想起,卻也從來沒有被他忘記……
慕清歌握着拭巾的手微頓,擡起眸子,“你肯定?”
沈醉搖頭,“只是猜測。”
面對慕清歌的質疑,沈醉不得已將驚夜槍的事據實告知。
皇城裡除了他跟段翼,基本沒人,也沒能力想要得到驚夜槍。
而據尉遲宣的描述,跟尉遲銘宇一起被虜走的丫頭很有可能就是司徒敏兒。
“可他沒找我。”慕清歌眸色漸冷,肅聲抿脣。
既然他們想要拿自己女兒換取驚夜槍,是不是應該先與她打聲招呼。
“段翼應該不會找你,在你一掌拍翻他兩名護衛之後。”沈醉擔憂的是段翼會退而求其次,一直藏着司徒敏兒,直到司徒家對墨滄月沒有威脅,再伺機從墨滄月下手。
其實,沈醉很少有這麼話多的時候,以往與自己的十個徒弟說話,從來都是點到即止。
但今天,他明顯解釋的多了些。
慕清歌漸漸恢復手裡的動作,蟬翼軟劍被她擦的不染纖塵。
直到沈醉發現一直都是自己在自說自話,方纔收斂心神,“這也只是我自己的猜測,並沒有得到證實。”
“走吧。”慕清歌突然起身,素手翻轉間,蟬翼軟劍倏然卷在腰際,劍柄叩在腰間繫帶上,完美融合。
沈醉微愣,“去哪兒?”
“去證實。”慕清歌沒給沈醉開口的機會,擡步邁出房門。
而沈醉,微微皺眉,卻終究沒有將噎在喉嚨裡的話說出來。
所謂高手,就在於當她出現的剎那,所有人都可以本能感覺到那抹肅冷絕殺的氣息,那種猛虎下山的狂橫。
大街上,慕清歌看似是一道靚麗的風景,實則卻不容靠近不容褻瀆,所到之處,行人皆退至兩側,無一人敢指指點點。
尤其在她身後,沈醉默默跟隨。
能讓沈醉跟在後面的人,慕清歌的出現,本身就是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