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你這麼堅決,那麼,我便不再阻攔你。”
聽了桑默簡潔乾脆的答案,亓官夙合上眼深吸一了一口氣之後,張開眼,同樣堅決的不再繼續爲難這個讓自己心痛如麻的女人。
於是,亓官夙只轉身走着房門口,對着守候在門外的門房交代了一句,便站在門口等候着什麼。
沒多一會兒,就見一位婢女端着一托盤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進門,等候在一旁的亓官夙就早一步接過了婢女手裡端着的托盤,轉身向桑默走了過去。
托盤上沒有多少東西,就一隻酒壺,兩隻玉雕酒杯。
桑默看着亓官夙端着托盤走到她的面前,臉上有着無名的趣味。雖不明白亓官夙要幹什麼,但是,她倒也不怕他會使什麼壞點子,也相信他不是那種人。
“在你離開之前,請與我同飲一杯,作爲我爲你的餞行之酒。願你,一路順風,得償所願,平平安安。”
亓官夙將托盤放在桌上,將一隻酒杯放置桑默面前,自己面前也放置一隻,然後,執起酒壺,將兩隻酒杯倒滿後,才認認真真的執起酒杯對着桑默道來。
桑默並沒有看面前的酒杯一眼,反而是將視線定在亓官夙的臉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會兒,只見面前的人面容坦蕩無垠,甚至可以說是認真得讓桑默有些驚訝了。但是,除此之外,桑默也再沒看出什麼別的什麼來。
“謝謝,乾杯!”
於是,桑默也沒在執意的去找尋什麼,很爽快的執起面前的酒杯,輕碰了一下亓官夙手中的酒杯,然後,送至嘴邊,一擡,酒杯立馬就見底了,而嘴裡的酒甜甜的有股酒味。
桑默從來都不擔心,亓官夙會在酒裡下藥或是下毒,畢竟,亓官夙是最瞭解她身體狀況的人,既已是百毒不侵之身,再對她下藥下毒那不是多此一舉嗎?
這邊,亓官夙見着桑默這樣毫無懷疑的就將酒給喝了,本有一絲緊張的心悄悄的放鬆下來,當下二話不說的,也是一口就將手中的酒給喝完了。以後,即便是她會恨他,他也絕不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爲。他,只是,不想與她分開而已。
“好了,大清早的,這酒,我也就只陪你喝這一杯。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你也保重吧。”
桑默將酒杯放在桌上,沒有在喝下去的意思,所以,便直接的說着告辭的話。本來,桑默就不怎麼喜歡酒的味道,而且一大早的就喝酒,更是桑默不喜歡乾的事。雖然,這酒的味道還不錯,但是,桑默的依舊堅持自己的喜好,忍耐着同亓官夙喝完這一杯酒之後,桑默是決計不會再喝一杯的了。
說完,桑默起身走至亓官夙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便不再回頭的往房門口走去。
“噗!”
只是,在桑默走到門檻邊的時候,伸後卻傳來了一聲響,聲音雖不大,但是桑默敏感的耳力依舊還是聽見了,所以,便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去,然後,看見了驚心的一幕。
入眼的是,一道身影筆直的倒向沾有點點腥紅的地面,而那道身影正是亓官夙,嘴角還掛着殘餘的鮮紅血跡在蜿蜒而下,大大的眼眸,卻是在與桑默對望,裡面帶着無限的悲切。
“亓官夙!”
桑默連怔住的時間都沒有,轉身又奔了回去,嘴裡的驚呼不大,卻足夠門外的門房聽見。於是,便隨着桑默的腳步跟了進來,卻只來得及看見,自家的主子倒在地上的情景。
“啊!來人啊!五少爺吐血了!”
但是,這樣的畫面依舊是足夠讓門房驚愕的,而且,在看清楚,自家的主子嘴角還有着血跡。於是,驚叫便是理所當然的了。
“亓官夙,你,怎麼了?”
奔至亓官夙的身邊蹲下,桑默扶起倒在地上的人靠在自己懷裡,焦急的有些無措,平常,都是見着他活蹦亂跳的,這會兒看着他宛若殘葉般的吐血到底不起,只能傻傻的詢問,一時沒了主意。
“對……不起!”
靠在桑默的懷裡,亓官夙在自己最後的意識裡,將最想說的話,遺留了下來,隨後,便閉上了眼,蒼白着面容,毫無生氣。
“……”
桑默爲亓官夙的這一句道歉,突現出一絲揪心的感覺,雖不知道他這是所爲何,但是,她想他是誠心的。只是,桑默不明白爲什麼揪心的感覺會參帶着不安感,好似有些事已經成爲了定局。
來不及細想,桑默連忙的將已不省人事的亓官夙連扶帶抱弄到牀上,然後,正想讓人去叫古木老神醫來,卻在轉身之際,正好看見亓官大夫人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亓官夙的親孃,還有亓官典兒。
“你對夙兒做了什麼?聽小廝說夙兒吐血了?啊!夙兒!”
亓官典兒在跨進門檻看見地板上的點點腥紅,便什麼也不再顧及,快步的超過亓官大夫人身邊,一邊怒瞪這桑默喝斥,一邊奔至牀前,在看清楚牀上的人此時的真正容顏之後,驚叫着撲在了牀上的人身旁,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嗚嗚……我的夙兒,這是怎麼了?夙兒,你怎麼了?好好的怎麼會吐血呢?”
亓官夙的親孃瑾蘇夫人還沒見着兒子,就已經被亓官典兒的樣子給驚嚇得哭出聲來,原本就柔弱的人,這會兒顯得更加的孱弱起來,根本就無暇去多想事情的發生。
“來人!快去請古木老神醫前來!”
待亓官大夫人走至牀前,看清楚情況之後,立馬高聲的吩咐着下人去找古木老神醫,而後,滿臉肅然的盯着桑默,像是在等待着有人能解釋眼前的一切。
“我能給的解釋是,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桑默很明白亓官大夫人眼裡的詢問,但是,很遺憾,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所以,只能據實以告。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屋裡就只有你跟夙兒在,他怎麼可能好好的就吐血,一定是你對他做了什麼,一定是!”
這時,正在傷心焦急的亓官典兒聽見桑默這般的說辭,怒從心來,不管三七二十的就直接指着桑默開炮,一口咬定了是桑默對亓官夙下的手。
“你愛怎說都行。”
桑默懶得跟一個心急如焚到走火入魔的女人計較,現下說什麼,都是無用的。無論,他們相信與否,接下來只有等古木老神醫來了。
亓官大夫人見桑默如此無畏的樣子,便什麼也沒說的,只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待着古木老神醫來,到時候就什麼都清楚了。她知道,現在下結論還爲時過早。
一刻鐘時間過後,古木老神醫被小廝帶了過來。人一進屋,就被亓官典兒給拉到了牀頭,讓他趕緊爲亓官夙看看。所以,他也沒來得及說上半句話,甚至都沒時間看清楚屋裡的人,便坐下來爲自己的愛徒號脈去了。
“古木老神醫,夙兒是怎麼了?爲何會吐血昏厥?”
半刻鐘後,古木老神醫收回了搭在亓官夙手腕處的手,便聽見了瑾蘇夫人的急切詢問。
“請夫人稍等片刻,容老夫問清楚。”
古木老神醫在放下亓官夙的手後,臉上的神情難得的嚴肅了起來,在回絕了亓官夙親孃的急問後,古木老神醫便將視線在屋子裡巡迴了一圈,最後,將視線定在了桑默身上,然後是一臉的瞭然和無奈。
“小夙兒昏厥之前是不是找你喝酒了。”
古木老神醫這話說是問句,但是,桑默卻聽出了其中的肯定,便點了點頭,然後,側身指了指桌上的酒壺,只說了一句:
“就喝了一杯。”
古木老神醫的目光隨着桑默的手指指引,望向了桌上的酒壺和酒杯,隨即起身踱步走了過去。走至桌邊,拿起桌上的兩隻酒杯,湊到鼻下聞了聞,放下,然後,搖了搖頭,回過身來,看着桑默緩緩說道:
“你,怕是永遠也沒法甩開小夙兒了。”
然後,古木老神醫有將視線轉向一旁等待的瑾蘇夫人,很清晰的給出來一個,讓他們驚愕無比的答案。
“小夙兒,中毒了,而且,毒是他自己下的。”
“什麼!不可能的,夙兒爲什麼要給自己下毒,一定是這個卑鄙的小人給夙兒下的毒!”
對於古木老神醫的說辭,第一個回過神來的人就是亓官典兒,一副完全不接受的這樣答案的瘋狂樣子,指着一旁的桑默,執意的要將所有都推到她的身上才甘心。
“小夙兒中的毒,是他自己親手研製出來的毒,出來他自己,無人能研製得出來,包括老夫在內。”
古木老神醫微皺起眉頭,很不喜歡亓官家的這位少夫人此般的言行,於是便嚴肅的喝斥着解釋自己愛徒的獨門創作,順便也爲桑默澄清。
“可是,那酒是一個酒壺裡的,桑默不是說也喝了嗎,爲什麼他就沒事?”
亓官典兒因爲古木老神醫嚴肅的神情而稍微的冷靜了一些,隨即,又在古木老神醫的話中找到漏洞,仍舊不願就這樣相信古木老神醫的話。她懷疑,老神醫是有心向着桑默的,因爲他們是舊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