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什麼要這樣?”
清楚明白的看着桑默銀眸裡的認真,亓官夙鬆開了一直抓在手裡的手臂,喃喃的低問一句,他需要一個能說服自己的答案。
“我說過了,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桑默也鬆開了抓在手裡的衣襟,退開一步,依舊不改的給出相同的答案。桑默覺得這一次自己必須要鐵石心腸起來,如若心軟下來,她怕隨即而至的會是後患無窮。
“我喜歡你!”
桑默的話剛落下,驀地,亓官夙將心裡的心悸傾口而出,然後緊緊的盯着桑默的大眼裡是一種期盼和急切。
他,從沒想過要在這裡這時跟她說這些的,本打算在當上族長之後再向她訴衷情的。可是,這一刻,他無法再將這份心情壓抑住了,因爲他怕再不說,等待他的就只有後悔了。
“是嗎?那你喜歡我哪一點?我立馬改。”
忽然的就聽到這樣的表白,桑默心下一滯,無語問蒼天,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隨即又立馬無情的拒絕。
不要說她無情冷血,她從不覺得亓官夙這樣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子,會有多真的感情存在,無非是一時新鮮而已。數年後,等到長大了,一切不過是過眼浮雲。
“你,竟然這樣說。”
得到桑默如此了無情的拒絕,亓官夙一時怔住,待到看清楚桑默眼中像是看小孩一樣的眼神後。他感覺到了心沒來由的開始抽痛起來,卻依舊不依不饒的,認真的盯住眼前的人,開口道:
“我愛你!”
一絲夜風吹過,挑起了兩人垂落的髮絲,也吹開了亓官夙口中的話,在寂靜的夜空中迴旋。
“是嗎?那你不愛誰?我立馬崇拜她。”
桑默的回答卻是愈見的冷漠和不在意了。挪開一步,側身轉來視線,面向月光下的屢屢水光瀲瀲。任由身旁的人,是何種面容,她已無心去拾眸相望。
她的心,真的不大,容不下那些個真情實意的心,所以,該拒絕的,她絕不心軟。
“我恨你!”
桑默的冷漠和視而不見無疑給了亓官夙一擊重錘,心口的痛已經無法言語。如果,那樣真摯的感情,她都不屑理會,那麼,他也絕不會任由她這般好過。
既然,他的喜歡,他的愛,她都不稀罕,那麼,他就用另一種感情來發泄此刻心中的痛。他就是要她知道,如果前兩者,她都不要,那麼,他剩下會給她的就只有恨了。
這是他最後的尊嚴了,所以,她必須承受。
“謝謝,那正好,我要走了。”
說完桑默毫不留戀的轉身,卻在才走出一步時,身後就傳來“噗通”一聲,回身一看,某亓官夙已然沒影,轉首側看橋下的水紋波光粼粼,桑默頓時無語問蒼天……
也許,這或許是他亓官夙最後的尊嚴,但是卻不是桑默的。所以,在他真的接收到桑默的最後一擊時,才知道,原來痛徹心扉的時候,透心涼也不過如此。
然而,心都涼了,那邊是絕望在衍生。
這邊,桑默看着橋下沉沉浮浮卻沒有絲毫掙扎的焦點,心下是又氣又嘆,她見過跳河自殺的,卻沒見過像亓官夙這般絕然利索的,不帶吭聲的就殺個回馬槍,以死相逼,果真是掐準了她珍愛生命的弱點了。
可是,儘管氣歸氣,嘆歸嘆,桑默在見着水中的人已經有沉溺下去的跡象時,便什麼也沒做的,直接跟着跳了下去。
還是先救人吧,要真死了,她怕是永遠也別想走出這亓官府的大門了。
跳進水裡,桑默利索的潛入水裡,循着亓官夙沉落的地方游過去。然後,一手摟着已然昏迷的亓官夙的脖子,一手划着水,向岸邊游去。
費盡心力,拖着昏迷的亓官夙爬上岸,桑默已然是渾身乏力的喘着大氣,一時也沒功夫去管亓官夙會怎樣,她實在是很久沒有游水了,憋氣憋得好難受,而且湖裡的水好涼。
休息完一分鐘後,桑默纔有些力氣將精力放到身邊的人身上。不看不知道,這一看,桑默也被嚇了一大跳,亓官夙的臉跟脣已經是如同白紙一般,似乎連胸膛也沒有呼氣啓動上下的動作了。
沒有多想的,桑默立馬按照學校教過的急救措施,先是兩手壘疊的放在亓官夙的胸口處,在心裡默默的數着熟,一下又一下的按壓着。然後,再將亓官夙的下巴挑高,一手捏着他的小鼻子,一手捏開他的小嘴,大大的吸一口氣,對準捏開的小嘴伏下去,將嘴裡的氣渡進小嘴裡,來回幾次後,又重複的按壓亓官夙的胸口,一次的循環下去。
“亓官夙,不帶你這樣拼命的,該醒了吧。”
幾次的循環下來,桑默有些沒力氣了,心裡不禁有些惱火了,但卻不知道是惱自己,還是惱這躺在地上裝死之人。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鬆懈的持續着。
“嘔,咳咳咳……”
在桑默不知道又重複了幾次急救措施之後,地上的人,終於是緩過來,將吃進肚裡的水給吐了出來,人也就算是醒了過來。
桑默也算是鬆了一口氣,雖然,她知道才入水那麼一會兒時間,加上她正確的急救措施,亓官夙不可能會死掉,但還是出現了一些緊張。這會兒,見着人已經將水吐出來,便也就安心了。
只是,亓官夙在醒過來的時候,桑默正好是在用嘴往他的小嘴裡渡氣,所以,他一睜眼就看見了桑默沒來得及移開的近距離的面容,以及感覺到嘴上的柔軟是怎麼回事。
對於桑默來說,這只不過是一項急救措施,無關乎男女有別,只關乎及時與否。所以,桑默只是無所謂的收回了捏着亓官夙鼻子和小嘴的手,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可說的。
“咳咳咳……你……咳咳咳……”
但是,對於亓官夙來說,那無疑是驚天轟雷一般,在徹底的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之後,他很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卻無法歇下嘴裡的咳聲,只能瞪大眼眼驚喜的,來表達其中的意思。
“我什麼,麻煩你,下次要跳的話,請等我走了之後,你愛怎麼跳都沒關係。”
桑默原本惱火的心情就沒有下去,這會兒,見着亓官夙那一臉欣喜的白癡樣,不免又再度的火力上升,說出口的話,也更是沒變沒修,冷酷無情了。
可是,誰讓這死小孩給她找罪受的呢,她現在快冷死了。
“你……你……咳咳咳!”
亓官夙剛升起的喜悅,便被桑默這無情的話給撲滅了,慘白的臉色雖然因爲咳嗽嗆到而緋紅一片,但是那顫抖着的小嘴脣,確實煞白煞白的。然而,這些都及不上,口中的話無法說出來難受,最後,實在是難受的無力承受了,咳聲驟然而止,人再次的不省人事過去。
“該死!我跟個小孩子較什麼真啊!”
桑默忍不住低咒,懊惱自己的如同笨蛋的行爲,終於將醒過來的人,再一次的給氣暈過去了,留下一攤子事得自己收拾,真是作孽啊。
無語望蒼天,桑默只得自己一個人扛起暈過去的人,費勁心力將人給弄到後背上,揹着一步一步的沿着油燈的過道走,完全的無暇顧及任何,只想快點將背上的人送回去了事。
“桑公子,請你給我一個解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房屋裡,亓官大夫人高貴儼然的坐在桑默面前,詢問起事情的經過。屋子裡的人不多,就只有亓官大夫人,桑默,加亓官典兒,躺在牀上還未醒過來的亓官夙,以及正在爲亓官夙號脈的古木老神醫。
但是,桑默相信很快的就會有很多人知道,亓官夙昏迷的事情的。因爲,她在吧亓官夙揹回來的時候,是有很多婢女小廝看着的。他們兩人身上都是溼淋淋的,很容易想出前因後果的。
“我如果說,是亓官夙自己跳湖,你們一定不會相信,是吧。”
桑默很直截了當的戳白了講,用着很坦然的眼神對望着亓官大夫人的眼睛,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而且很肯定的自己說的一定沒人相信。
“桑默!你少在這胡說八道,夙兒纔不會自殺,你自殺他都不會自殺!”
等不及亓官大夫人開口,一旁的亓官典兒像是聽見了什麼激動人心的天方夜譚一般,驚跳起來的揮斥着桑默的言行,憤怒的眼神殺射着桑默,不願相信她所說的任何一字一詞。
“所以,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桑默就這樣的順着亓官典兒的話,表示出自己準備的答案,徹底的將事情給掩埋起來,只要在亓官夙沒有醒過來之前,她還是保持緘默比較好。
“你什麼意思,難道要我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不成?”
亓官典兒被桑默的不在乎樣給刺激到了,所以便更加的受不住脾氣,似有要撲上來要桑默一口的樣子,狠狠的咬牙切齒着。
“我並沒有這樣說,亓官大少夫人,你未免太過激動了些?”
桑默實在是不想再同亓官典兒說上半句話,無奈這人就是挑上她了,死咬着不放,跟只狂吠的狗沒有一絲區別。但是,在場的並不是只有他們兩人,所以,桑默很耐心的忍着,不與狗一般見識。
“你!”
“夠了,典兒,你安靜些,好讓老神醫爲夙兒號脈查查看有沒有事。”
亓官典兒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卻被一旁的亓官大夫人給呵斥住了,對桑默也只是看過來一眼而已,隨即就將注意力放在了一邊還在昏迷中的人身上。
現在,首要事情,就是先確定亓官夙沒事,其他的,等會兒她會好好的問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