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曜痕微微一笑,勾起的脣角如刀鋒般,眼神中掩飾不住的銳利讓面前的女子不安的躲閃着,豔遙的笑容已經有些勉強,而憐星的心也在不斷的下沉。
若非冷酷之心狠毒行事,又如何統帥魔界,若非事無鉅細都在掌握中的剔透,又如何輕易的與寒隱桐和彝魅並立?
手指輕撫着豔遙的臉頰,冷曜痕的表情看上去多了幾分親密愛憐,偏偏這樣的動作讓豔遙極不自在,想要躲閃又怕此地無銀,只能強笑着,“君上,那您說的女子可不好找啊,院中的女子多的是啊。”
“那是。”冷曜痕輕輕在她頰邊印下一個吻,聲音輕的象在說着綿綿情話,“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昨天禁地起火之後,我的侍衛除了兩個人在我身邊,其他人已經去過所有的院落,唯獨你不在,能告訴我爲什麼嗎?”
“我……”她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慌,“當時聲音太大了,我嚇的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許,也許侍衛沒看見我。”
“哦……”冷曜痕微笑着點頭,慢慢鬆開了捏住她的手,“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晚上陪我。”
豔遙煞白的臉終於慢慢恢復了紅潤,嬌媚的點點頭,腳步移向門口,卻在擺首間似有若無的看了眼憐星,而就這麼一眼,彝魅一聲冷哼,寒隱桐眯眼,獨獨冷曜痕面無表情。
就在那蓮步即將飄出大門外的時候,冷曜痕突然揚起聲音,“我似乎記錯了,我的侍衛是絕對不會不請自入你們的院門裡的,不知道昨天他們有沒有通報過?”眼神一掃下面跪着的人,“流元,流期,昨天是不是你們探查的後院?”
“是!”兩人飛快的出列,恭敬的站在冷曜痕面前,垂首而立。
冷曜痕的目光從兩人身上再一次移動到了豔遙的臉上,“昨天他們到底通報沒有?如若沒有,我就治他們私闖後院之罪。”
嬌豔的容貌青一陣白一陣,“我,我都說沒撞見人了,也許有,也許沒有。”面色猛的一震,她撲倒在冷曜痕的腳下,哀哀切切,“君上,君上您不會是懷疑我吧?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眼淚水哭花了他的妝容,也哭的憐星心中一陣顫抖,想要說什麼替她開脫,可是內心小小的聲音在不斷的提示着她,冷曜痕若無把握,斷然不會隨意這麼說,一旦認定了豔遙,自己冒然出聲依然是於事無補。
現在她只能寄希望於,冷曜痕能看在豔遙陪過他的份上,至少留住她的魂魄讓她好好的轉世投胎。
而那邊,豔遙的手已經抓上自己的肩頭,“君上,你剛纔說,偷襲您的人被您打傷肩頭,您看一看啊,豔遙絕對沒有,沒有任何的傷痕啊。”
衣衫順着細膩的肌膚滑落,雪白的身子在風中微微顫抖着,纖細的胳膊,優雅的粉頸引來無數的抽氣聲,更重要的是她右邊肩頭柔膩一片,找不到半點瑕疵,的確沒有傷痕,她淚眼婆娑,求救般的眼看向憐星,“妹妹,我知道你深受君上寵愛,君上甚至不肯讓你做那‘神龍無極’的鼎爐,求你替我說說好話,我真的是無辜的。”
心頭不斷的沉落,憐星悲哀的看着豔遙,無數次的糾結後,她慢慢的跪倒在冷曜痕的腳下,“求你,求你留她魂魄,放她轉世吧。”
“啊……”豔遙一聲驚訝的叫聲,捂上自己的脣,恐懼的看着憐星,“你,你爲什麼這麼狠毒,我從來沒有刺殺君上,你爲什麼這麼說?”
憐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着豔遙,木然的身子任由冷曜痕拉起摟抱入懷都忘記了掙扎。
“豔遙,昨日襲擊我的有兩人,被我打傷了一人,而另外一人傷了我。”冷曜痕看着地上的豔遙,冷冷的聲音沒有一點溫度,“你雖然沒有傷痕在身,但是我拿出昨日印在衣衫上的掌痕,你可敢伸手對比?”
豔遙一屁股坐在地上,臉上徹底沒有了任何血色,半晌才顫抖着脣,“我,我……”
“別狡辯了,你剛纔已經露餡了。”寒隱桐把玩着手上的茶盅,對着憐星擠擠眼,漫不經心的說道,“魔君只說傷了來人的肩頭,可沒說是左肩還是右肩啊,你這麼肯定是右肩?只露一邊給我們看,莫不是心中有數被傷的人是在右肩?”又是一個媚眼拋給沐憐星,“我說的對嗎?妹子.。”
憐星別說笑了,所有的精神都被她努力的控制着不讓自己哭出來,她知道,此情此景她已經極難挽救豔遙了。
“我可以饒你不用承受魂魄被煉化的痛苦,只要你告訴我,昨天那個被我擊傷的人在哪,那人功力遠在你之上,只怕地位比你高不少吧,若非算定我無法出手,只怕也不會大意被我所傷。”冷曜痕看也不看地上呆若木雞的女人,連口氣也那麼的無所謂,卻寒進人的骨髓深處,“只要你說出背後人是誰,我便放了你。”
“我,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哆哆嗦嗦的,豔遙連聲音都忍不住的顫抖,“我,我只是被通知昨夜,昨夜君上可能,可能會使用鼎爐練功,那時候,偷,偷襲是最,最好的。”
“胡說!”站在冷曜痕身前的流元一聲大喝,“君上會用誰爲鼎爐就連我們都不知道,你們怎麼會提前知曉,又有哪位姑娘會如此肯定自己會……”說到這,話已經活生生的嚥了回去,狐疑的目光惡狠狠的瞪上了憐星。
冷曜痕完全不爲所擾,輕輕擡起了手腕,掌心中黑色的勁氣盤旋,漸漸濃烈,“我再問你一次,究竟誰是你背後的主使人,說了,我就饒你。”
“我,我說,我說……”她驚慌的眼睛看向憐星,眼中閃過幾許掙扎,手腕慢慢的擡起,悄悄的別開臉,手指的方向,漸漸移動向沐憐星,“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着她手指的方向轉向沐憐星的臉,侍衛的手緊緊握上劍柄,出鞘聲滑過耳畔。
沐憐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明白爲什麼豔遙的手指會選擇自己。
是爲了保全七宗剩下的人嗎?
犧牲了自己,冷曜痕也就不再追究,七宗也就還有能力再一次反擊。
明明是大義,爲什麼心底那麼多不甘?
不是自己,真的不是自己,緣何辯解無法出口?
棄卒保車,原來自己也只不過是七宗的一顆小小棋子。
“啊……”一聲慘叫,替換了豔遙來不及出口的字,美麗的容顏瞬間扭曲,乾癟,枯萎;一隻大掌拍在她的頭頂,四溢的勁道中,幾個光點從豔遙的頭頂活活被逼了出來,不過眨眼,豔遙的身體已經失去了蹤跡,只餘幾個光點在冷曜痕的掌心跳動。
沒有人知道冷曜痕什麼時候出的手,也沒有人知道他爲什麼在這個時候出手,如此狠絕,豔遙一個字都來不及說完,甚至這一次的追查到現在成了無頭案,隨着豔遙的死再也無法追查。
“我說過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還不知悔改妄圖矇蔽視聽,既有膽傷我,也要有膽承擔被煉化。”手中綠色的火苗一起,光點在他掌心中被層層火苗包裹,慢慢消融,居然沒有一點聲音,所有人都明白,是冷曜痕的結界阻止了一切聲音的溢出,顯然是不想再聽她的解釋。
“別……”憐星終於忍不住了,撲過去死死抱着冷曜痕的胳膊,“你都殺了她了,留她魂魄再次轉世投胎好不好?給她一次機會吧,求你,我求你了。”
冷曜痕看着她,眼神中沒有一絲溫度,手掌一揮,憐星撲倒在地,“你求我?憑什麼你求我就要放了她?”
眼見着他手中的光點亮度越來越弱,她一聲悲呼,“你放了她吧,好歹她也伺候你一場,你不能這麼無情。”
就算豔遙剛纔想要犧牲她,就算差一點現在遭受這樣命運的人極有可能是她,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豔遙就此魂飛魄散,即使她知道,剛纔豔遙的舉動,還有自己現在的行爲已經換來了無數鄙夷的目光。
“我饒你,是因爲我知道昨天的事並非你指使,並不代表你有資格對我要求什麼。”手掌一合,火光頓滅,再打開已是一無所有。
豔遙死了,就這麼一點灰燼都沒有留下,連再世爲人的機會都沒有了。
憐星癱軟在地,心中失落到了極點。
也許豔遙利用了她去纏住冷曜痕,也許豔遙沒有告訴她所有事情的算計,但是她還是七宗的人,怎麼能不難過傷悲。
她以爲冷曜痕是有血性的,至少昨夜兩人相處時那麼的和諧,輕聲細語的交談,悄然的告訴她他的故事,那眼中的神采令人沉醉,她以爲自己是特別的,原來一切都只是自己高估了自己,她在冷曜痕的心中,什麼也不是。
魔就是魔,不懂得寬恕,沒有感情。
可自己居然被他亂了道心,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