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遠山,籠罩着一層輕紗,在縹緲的雲煙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紫鳶跟着玄默風塵僕僕地趕了兩個時辰,有些疲倦,看到如此美景,她不禁微閉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清新之氣。
玄默指着前方說道:“你看,那邊有一條大河。”
河邊,樹木蔥蔥。粼粼波光因陽光的照射,明麗耀眼。魚兒偶爾躍出水面,翻個身又落入水中,激起一圈圈的波紋。
玄默有一點口渴,伏在河邊,捧起河水吃了一口。紫鳶撿起石子,扔向河面,撲通一聲,水花全都濺在玄默的身上。那男子也不惱怒,只是瞥了這女子一眼,起身整理衣衫。
兩人又一同坐在河邊,紫鳶特意緊靠着玄默,雙手也情不自禁地挽住玄默的臂膀。玄默從未和哪個女子有過這麼親密的舉動,臉色雖無變化,心跳卻是加快了速度,全身也微微僵硬,說不上排斥,卻也並不喜歡。
轟隆!
一聲炸雷,驚響人間。狂風驟起,猛烈衝擊萬物。烏雲籠罩天空,不見天日。玄默眼瞧着暴雨就要來臨,急道:“前面有個小村,我們趕快過去避一避。”
“雨下觀景,別有一番風情。”紫鳶輕撫髮絲,不爲所動。
玄默不再多言,不管這女子是否情願,拽着她就往那座不遠處的小村跑去。紫鳶默默跟在後面,喜不自禁,笑容洋溢。
那座小村不足百戶人家,因天氣變幻,村民皆紛紛歸家躲避。村中的道路上偶有雞飛狗跳,不見行人。一間寬敞的泥屋,坐落於村口,外貌雖說老舊,卻也堅固無比,即便是在這狂風之中,依然紋絲不動。玄默望着房門,敲了幾下。
房門慢慢地被推開,一個艾服之年的婦人站在門口。她一身灰衣,麻布織就,頭戴方巾,髮鬢插有一支竹簪,雙手佈滿老繭,神態平平淡淡。
“大嬸,天有不測風雲,我和舍妹想來貴處避一避,不知方便與否?”玄默向那婦人作揖,語氣誠懇。
婦人見他們慈眉善目,看起來不像是壞人,便把他們迎了進去。雨聲滴答滴答地響起,狂風捲着雨水,狠命地撒向人間,撒滿大地。刺目的閃電,宛如飛躍的巨蟒,歡快地奔騰。
屋內擺放簡單,牆壁懸着一張大弓及各般動物的皮毛。婦人引着兩人落座,提起茶壺,爲他們添好茶水,笑道:“不知兩位要往何處去?”
紫鳶道:“大嬸,小女子聽聞虞城人傑地靈,所以想和家兄前去遊歷一番。”
這婦人就算久居山村,眼光也不是很差。她仔細打量,覺得兩人並不像兄妹,而且,都還帶着兵器,絕非普通人家,可這種事也不好多問,遂把疑慮悶在了心裡。
玄默見她倆都未再言語,便想活躍一下氣氛,道:“大嬸,請問家裡還有其他人嗎?”
“家裡還有兒子和老伴。兒子在虞城給庖正大人做雜役,老伴平日裡以砍柴打獵爲生。”婦人的臉龐,洋溢滿意的笑容。“一家人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些,但混個溫飽還不成問題。”
玄默點點頭,道:“難得有如今的太平歲月,萬民安居,衣食無憂。”
“你認爲如今是太平歲月,可我怎麼覺得,這個世道越來越亂呢?”紫鳶甚覺玄默言之無理,開口辯駁。“先不說別的,就說那後主寒浞身爲人間至尊,不僅貪圖享樂,還妄想悖逆天道長生不死,以致氣運衰弱,妖魔橫行,單憑這一點就夠了吧?”
玄默此刻並不想跟她爭辯,也不論對錯,內心反而覺得,眼前的女子年紀輕輕,居然還能說出這番話,確實令人刮目相看。那婦人對這些大話,自是無意,只在旁側看着他倆。
中原的雨,來得猛烈,去得快捷,不足半個時辰,雨勢就逐漸停止。瀰漫天空的陰霾,因陽光出現,亦隨烏雲褪去。天幕邊緣,有一條如夢似幻的彩虹,彷彿一座供神靈踏足的天上之橋,煞是好看。
“多謝大嬸的招待,大雨已停,我們這就告辭了。”玄默不願在此過多耽擱,攪擾主家,便立刻起身辭行。
婦人眼瞧已到午時,正是用膳之際,開口道:“你們何不多留一會,等我當家的回來,一起用個午膳。”
玄默推謝道:“大嬸的好意在下心領,可我們去虞城還有要事,不敢久留。”
婦人見他們執意要走,便不再強留,遂推開房門,目送二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