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極爲安靜。恍惚間,令城上的守軍,淡忘了置身戰場的那種壓迫感。
夏杼面對那壯觀的山河美景,道:“寒澆今日初臨,大軍急需休整,肯定不會進攻。我猜,明天他會集全軍之力,妄圖一戰功成。”
“依我看,我們還是回去養足精神,應對明天的大戰吧。”玄默言罷,當先轉身離去。衆人相望一眼,除夏杼以外,全都跟了上來。
次日,夏杼端立於城上,眺望遠方,四野靜無人聲。巍峨的青山直插天際,奇峰怪巖,隱隱帶了一絲猙獰。瀝川立在夏杼身側,擡眼望天,雙眉卻是越皺越緊。六大派弟子也已逐漸齊聚,各自握着兵器,一言不發。
城牆上面,排滿了夏軍。金戈閃耀,劍戟生輝。旌旗獵獵,繡帶飄飄。三軍猶如餓虎,戰將好似龍嫋。城內的街道上,隱蔽了一排排刀斧手,嚴陣以待。
終於,有過軍踏着整齊的步伐蜂擁而來,那恢宏磅礴的氣勢,彷彿整個虞國的天地都在顫抖。僅片刻,虞城東郊就已圍滿了敵人,兵甲漫天。寒澆坐鎮中軍,威風凜凜。文臣立於左側,彬彬有禮。武將居右,煞氣騰騰。夏杼擡眼望去,發覺遠方青山只剩下一片朦朧,只有漫天漫地的錚錚鐵甲。
這一刻,庖正府的內院擺了一方香案,上頭三牲齊全,瓜果美酒完備。夏少康、玉宸、伯糜立於香案一側,皆一言不發,恭敬肅穆。凌雲子持着拂塵,盤膝坐於香案之前,雙目微閉。
香案上的鼎爐之中,青煙繚繞。鼎爐旁邊還擺着三道符咒,呈黃、藍、紅三種顏色,看起來神聖威嚴。凌雲子默唸咒語,整個庖正府悄無聲息,一片死寂。
驀然,三道符咒同時飛上半空,極速旋轉。夏少康望着半空之中的符咒,眼中有精光閃爍。只聞數聲大響,三道符咒盡數爆裂。寂靜的小院突然颳起一陣冷風,吹得四人鬚髮晃盪,衣衫飄擺。
城外,鼓聲大躁,已排好陣列的有過軍率先出動兩翼。無數士兵擡着雲梯,衝向城牆。四野好似山崩地裂,喊殺震天。
“放箭!”夏杼擡起右臂,用力一揮。
夏軍亂箭狂飛,密集地箭矢射向有過軍,哭嚎遍地。數萬士卒踩着屍體往城上攀登,他們早已忽略了生死。空氣中瀰漫着鮮血的味道,散佈整個虞城。
夏軍在城上堆滿了石塊,隨着有過軍攀爬而上,守城士兵舉起石塊就往下投落。攀登在前的有過軍,被砸得頭破血流,驚恐地摔到城下,粉身碎骨。
寒澆這次爲攻破虞城,特意打造了高達五丈的龐大沖車。這類衝車有八個車輪,五層高的攻城塔,底層有無數士兵推動着衝車,徐徐前行,接近城門。衝車上的攻城塔,猛然一撞,一聲大響,如晴天驚雷。
夏軍雖然拼死抵抗,奈何石塊逐漸丟盡,弓箭已經射完;而城門經過連續撞擊,粗壯的門栓似有鬆動的痕跡。
有過軍有寒澆坐鎮,越戰越勇,就算城下屍橫遍野,那些攻城士兵依然無懼生死,繼續往城上攀登。
衝鋒過久,終於有小股有過軍衝到了城上。血紅的手,鋒利的劍戟,迫不及待地伸向死亡。小股有過軍,馬上就被夏軍亂戈刺死。
只是,夏軍的防守,好像弱了幾分。不到片刻功夫,越來越多的有過軍攀到城上,見人就殺。兵刃相擊,霍霍作響。淒厲的吶喊,不絕於耳。
屠戮還在繼續,剎那之間,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化爲烏有。他們像是被千刀萬剮一樣,肢體崩裂,軀幹破碎。在這被血光吞噬的時刻,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生?什麼是死?
夏軍雖然奮起反抗,但因實力不及寒澆,時間一長便處於下風。六大派弟子揮動寶劍,投入大戰,璀璨的光芒好似龍飛鳳舞,一路衝殺,其威勢無人可擋。城上頃刻間哀嚎震天,很快將有過軍的攻勢壓了下去。
寒澆眺望城樓,見到六大派弟子大展神威,感慨道:“這些人果然有些手段,難怪伯椒會一敗塗地!”
侯臻道:“大王,六大派驍勇,我軍損失慘重,該如何是好?”
寒澆輕撫長髯,道:“六大派又能如何?好虎架不住羣狼,傳令下去,中軍齊上,孤今日誓要踏平虞國,活捉少康。”
還不等傳令官下令,天空忽然變得陰陰沉沉,四周狂風大作,令人有一種無法喘息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