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家裡有礦
攤開地圖一看,方仲永狠狠地拍了自己的腦袋一下。
蠢啊!
這是哪兒?這是山西呀!
山西什麼最有名?不是老西兒,也不是陳醋,而是煤呀!
忻州在什麼地方?太原與大同之間,問一下中國還有比這兒煤礦更多的地方嗎?
有看官說了,你可別扯了,以古代的技術能挖煤礦?挖個水井都費勁兒!
沒錯,挖洞開礦是不太可能,但備不住有露天煤礦呀!
前幾天,地震災情上報時,還有關於地火涌出的消息。
這說明什麼?有天然氣涌出了呀!
還說明什麼?卵用沒有。
至於用天然氣生火做飯,你得先造出來煤氣罐再說!否則的話,那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但後世中國比較有名的露天煤礦似乎都在這一塊兒。
問一下本地人吧!
當方仲永比劃了半天,唯恐別人聽不懂自己說的是什麼時,人家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完事了:“石炭呀!西山就多的是!”
當快馬趕到西山,看着到處都是黑乎乎的優質煤炭時,方仲永狂笑不止:“老子家裡也有礦了!”
折老大像看傻子一樣,問公孫策:“大人是不是瘋病犯了?這石炭有什麼稀罕的嗎?”
公孫策也很不解,問道:“這石炭燃燒時,炭氣頗重,甚至有舉家亡於炭氣之毒者。爲富貴者不取也。大人因何驟見此物,如此失態?”
“你懂什麼?這可是寶貝呀!煤炭可以煉焦,可以用來發電,不論是在重工業還是在輕工業方面都有廣泛的用途。聽不懂是吧,其實我也不懂。可生火燒飯你總知道吧?”
一羣文盲茫然地點點頭。
“我在汴梁時,曾見有人以黃土和之,中間留有數個小孔。易點燃,卻不易熄滅,燒水做飯極爲方便。每家每戶日用三餅即刻,且時時有溫水,實是冬日禦寒之佳品呀!”
沒辦法,古人沒見識,一個蜂窩煤球還得解釋老半天。
說幹就幹。四成的土,六成的煤,摻水和勻,然後就大眼瞪小眼了。
自制蜂窩煤球需要一個小小的鐵製工具,俗稱打煤球機。構造倒也不復雜,一個圓片上焊接幾個鋼柱,外套一鐵筒,靠兩根拉桿上下活動。可急切之間,哪裡尋手藝高明的鐵匠打製呢?
眼看水快要浸幹了,方仲永問道:“誰在家裡築過土坯?都給我站出來。”
稀稀拉拉地出來十來個軍士,方仲永說道:“你們既然築過土坯,想必能夠把這堆煤分割成大小均等的小塊,每塊麼,就半塊磚的大小好了。上面再均勻地捅幾個孔,要求每一塊的孔的位置都一樣,能做到嗎?”
一個長着大板牙的軍士說道:“要不先找個木板,釘好鐵釘,挨個捅個遍,豈不便當?”
方仲永不吝誇獎:“好辦法!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宋書。”
“松鼠?好名字!
大家都是一樣的人,爲什麼松鼠能夠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呢?
活人豈能被尿憋死?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松鼠獻策有功,賞錢十貫,以後這制煤餅的活計就交給你了。好好幹,這可是一門大生意呀!”
轉天,煤餅晾乾了,放進竈膛裡引燃,當真是火力熊熊,熱浪逼人。更可喜的是,因爲煤餅較大,一夜都不曾熄滅。清早再摞上一塊,就能生火做飯了。
松鼠也真是個人才,僅僅聽方仲永說了個大概,就把煤爐、煤球機、火剪給鼓搗出來了。
只是這裡外都是四四方方的是什麼鬼?這還是我熟悉的圓咚咚、可愛的煤球嗎?
聽方仲永想要圓形的,松鼠諛辭如潮:“大帥果然高明。都說天圓地方,大帥奪天地之功,以天圓圍住這地火之熱,正應和了天地大道的至理呀!”
方仲永怒了:“不會拍馬屁就好好說話。還天地大道,我還渡劫飛昇呢?說說,爲什麼不弄成圓的?”
松鼠苦着臉道:“圓爐芯不好弄,哪有這四方的方便。用幾塊耐火的磚頭一圍,就是個爐子,多省事兒!將來行軍打仗時,也好攜帶不是?”
也對!誰規定煤球非得是圓的了?那方方正正的花紙不還被叫做元嗎?
實驗大獲成功,剩下的就是成立公司、招聘人手了。當然了,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需要解決,那就是從朝廷手裡承包或者是購買西山煤礦。
只是,以程勘那個臭脾氣只怕不好談價格啊!
少了,人家指定不幹;多了,你當我傻呀!
正思量着,折老大怒氣衝衝地進來了:“大帥,俺覺得你辦事不公。憑什麼松鼠那傢伙能混上制煤餅的肥差,俺們這最早跟隨你的老兵就得吃屁?”
方仲永心裡正煩,怒道:“怎麼的,眼饞啦!瞧你那沒吃過沒見過的樣兒!不過是給松鼠幾貫補貼,你就受不了了,將來怎麼做大事呀?咱們的生意,自己怎麼好親自出面打理?”
聽方仲永一口一個咱們的生意,折老大來了勁兒:“這裡面還有俺們的事兒?”
“當然有了。本帥薪俸豐厚,自然是衣食無憂的,可你們呢?傷殘、退役之後如何安置?朝廷給的補貼畢竟太少,不足以養家餬口。所以,我就想把這煤餅的生意做大,所得銀錢大部用於老兵們的安置,也算是有個退身之處。眼下嘛,先給你和李二他們半成。你可別小看這半成,少說也值個幾百貫。”
折老大笑道:“小的明白,這就是狡猾的兔子有三個窩的意思,對吧!”
“真是不學無術,那叫狡兔三窟。啊呸,你纔是兔子呢!你全家都是兔子!”
方仲永轉念一想,不對啊!
這廝平日沒心沒肺,一副視錢財如糞土——當然他也沒多少糞土——的德性,今兒個怎麼爲錢而生氣了呢?
折老大很是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不臨行前,小的到大帥府報信,見了貓奴姑娘,就想……”
方仲永眉毛都豎起來了。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老子辛辛苦苦養了好幾年,都沒好意思下手,你是想死嗎?
折老大見方仲永臉色不善,忙說道:“貓奴姑娘可憐小的孤苦,就說府中有廚娘新寡,跟小的甚是般配。小的尋思着,多少積攢些錢財,也好上門提親不是?”
“敢情是枯木逢春,老樹開花。好,只要那廚娘願意,彩禮的事兒你就不用管了,保證把你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折老大一臉寧死不屈:“小的不入贅!”
“真沒見識,贅婿可是很有前途的職業喲!算了,你也聽不懂,還說咱們的煤礦吧!眼下,有個最大的問題需要解決,那就是程勘大人。”
“那個老東西,整天說這個不好,那個不對的。現在,又敢在弟兄們的飯碗上生事,要不,小的找幾個兄弟偷偷地結果了他?保證神不知鬼不覺。”
方仲永擡腿一腳:“粗魯!愚蠢!無知!你說這次官家派程大人前來,是爲了什麼呀?”
“還能爲啥?軍中慣例,監軍唄!”
“那要是程大人出了事,誰的嫌疑最大呢?你這傢伙淨出餿主意,想害老子不成!咱們是斯文人,做事還是要以德服人滴!”
折老大嘀咕道:“哪家的斯文人整天罵人的?”
“都是跟你們這些鮑魚之肆相處久了,才導致本帥的格調降低了許多。現在就給我滾出去,免得把老子薰臭了,再把程大人請來,本帥要與他共商大事。”
頃刻,程勘到來。
方仲永也不拐彎抹角:“晚生想要這西山煤礦的開採權,程公有以教我?”
程勘笑道:“仲永的煤餅確是好用,仲永之作爲,實在是利國利民之善舉呀!只是爲何一定要把煤礦控制在自己手中呢?交於官府不是更好嗎?”
方仲永嗤笑一聲:“程公未免書生氣了。凡由官府經營的,結局有好的嗎?您信不信,這煤餅廠交到官府手裡,必然是一年盈利,二年持平,三年虧損,且還要一直虧損下去。而百姓真正用到的煤餅的價格一定是越來越高,最終,除了肥了個別人,於國於民根本不會有絲毫的好處,善政必然反成害民之舉。”
程勘也知道方仲永說的是真話,但徒呼奈何,只得說道:“以仲永的意思,是想要租賃呢還是購買呢?”
當然是購買好了,誰耐煩跟那些貪官污吏打交道?
可方仲永也知道不能開礦山私購的頭,否則必將後患無窮。只得說道:“晚生想的是由官家掌控二成股份,只負責分紅,而無須承擔任何責任。當然,官家也可派人同時管理賬目,但不能對經營指手畫腳。晚生負責組織人手生產,銷售,管理。”
程勘沉思片刻,說道:“不能是官家,而應該是朝廷。其餘的,程某沒有意見,自當爲仲永上書朝廷,詳細解說。”
關於錢的事兒,趙氏集團的反應總是很快。
不過十餘天,便有旨意下達。程勘的建議被駁回,趙禎力爭由皇家分紅,且分紅的利潤不得少於三成,連公司的名字都替方仲永起好了,大宋皇家礦業,把方仲永擬定的淡水河谷、必和必拓、力拓什麼的貶斥的一文不值。
行,皇家就皇家吧!誰說皇家就不能幹出礦業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