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探尋!疑惑中的真實

“克雷恩,你其實不用這麼緊張。按照正常的外交禮節,咱們不一定能直接見到大公本人。”回到房間確認隔音結界沒有問題之後,辛迪莉輕鬆地換上睡衣,柔聲安慰他說。

不覺得還需要避諱什麼,辛迪莉就在克雷恩的眼前換了衣服,披散下來的金色長髮並不能遮擋多少那美好的背影,視線瞬間被吸過去,克雷恩差點就沒聽清她在說什麼,連忙開口說:“啊,我知道。不過還是有些擔心,在波亞迪蘭我就沒想到會直接對上波雷頓公爵,我感覺在這種比較動盪的地區,他們可能不是太講究這些細節。”

看着辛迪莉把睡衣套在身上,克雷恩清了清發乾的嗓子,躺在牀上說:“而且這次是大公閣下趕來貝托夫堡,身邊未必會帶着合適的政務官。我覺得他這次來是爲了展開軍事行動,隨行的應該都是能幹的將領。”

“就算真對上大公本人也沒什麼啊,他比你還年輕一歲呢。”辛迪莉撥弄了一下頭髮,抓起小包,往門外走去,“我去好好泡個澡,你要是還緊張的不行,等我回來,我來幫你好好鬆弛一下。”

回頭拋給他一個可愛又撩人的眼神,辛迪莉帶着魅人的笑意消失在門外。

克雷恩頓時覺得身體的某些肌肉開始發緊,他伸了個懶腰,有些不安地發現,這次越線之後,他好像就再也難以保持克制,比起之前的各種出格行爲,辛迪莉剛纔出門前的動作和神態幾乎算不上什麼,結果他卻很想當即就把她按住。

他嘆了口氣,有些沮喪自己的定力潰敗的如此之快。今晚牀頭沒有薰香,也沒再添什麼新的小玩意,看來城堡的主人很滿意他今早疲憊不堪的表現。

他閉上眼,把辛迪莉曲線玲瓏的剪影從腦海裡暫時挪開,強迫自己去思考更重要的事項,比如推演和大公會面後可能遇到的各種突發情況,如果不在計劃內,應該如何應對。

結合這幾天的觀察,大部分情況他都能勉強找到解決的路數,但只有一個隱患無論如何也想不出辦法。

那就是另一個火精靈的存在。

那個火精靈既然是貝托夫堡指揮官的朋友,保不準大公也認識,就算不認識,調來臨時用一下也不成問題。一旦來了真正的火精靈,克雷恩的身份就成了最大最致命的要害。

只要不是火精靈的這個事實被指出,他和辛迪莉恐怕就會被立刻逮捕關押,嚴刑拷打。到時候就算他全部交代有幸免於一死,大公恐怕也不會因爲憐憫就改換戰略,更不可能爲了救幾個無關緊要的平民做一份正式公函。

那麼,達爾士公國部隊殺入波亞迪蘭境內的那一刻,多半就是琳迪蘇米雅他們踏入冥府的起點。

外貌上克雷恩毫無疑問是純正的精靈,髮色和瞳色也都和火精靈沾邊,但糟糕的是並不完全吻合,頭髮比亮眼的火紅色暗了不少,而且從髮根向發稍還略有漸變,眼睛的主色其實是淡藍,只是瞳孔呈現和髮色相近的暗紅。這種長相瞞過普通人問題不大,但要騙過火精靈自家人,只怕就有些癡心妄想了。

那個火精靈只要一句“抱歉,我沒在家鄉見到過這種長相的火精靈”,就足夠讓克雷恩前功盡棄,即使用混血來解釋都說不通,火精靈那種極度歧視混血後代的地方,連私生子的關係都不會有人承認,怎麼會讓他來擔當副團長。

這會兒去找那個火精靈商量一下幫忙圓謊如何?克雷恩最後想出了一個幾乎算是荒誕的主意,之後就被他自己否決,這種上升到國家戰略的彌天大謊,沒有足夠豐厚的好處怎麼會有人答應。

要是辛迪莉真的會咒術就好了,直接控制住大公,一切就簡單多了。他連心底的懷疑都拿出來,毫無根據的妄想着。

胡思亂想了好一陣子,結果辛迪莉竟然一直沒有回來。就在他擔心的想要去浴室看看的時候,一個女僕竟然把溼淋淋的辛迪莉匆匆忙忙的抱了回來。

那個女僕氣喘吁吁面色慌張,把赤裸裸的辛迪莉放在牀上後,匆忙拿過大毛巾幫她擦乾,飛快地解釋說:“庫萊亞大人,您……您的女伴剛纔在浴缸裡暈倒了。”

“什麼?”克雷恩驚訝地趴下,壓在她胸前聽了聽她的心跳,果然,裡面的搏動聲異常的快,簡直像要衝破肋骨的牢籠飛向自由似的,“怎麼回事?”

那個年輕女僕快要哭出來一樣說:“我也不知道啊,她不讓我幫忙侍奉,我就在門口等着聽她召喚。可一直等不到她出來,時間太長我怕水會太涼,就喊了兩聲後開門進去,結果……結果就看到她倒在浴缸裡,臉上白的都沒了色,缸裡的水還帶着血絲,嚇得我腿都軟了。”

她怕克雷恩生氣,連忙接着說:“不過我檢查過了,她身上沒有傷口,那些血絲應該是她手帕上的幹血塊泡出來的。那個……庫萊亞大人,要不要我去通報一下,讓指揮官爲您調一個醫生過來?”

克雷恩思忖片刻,搖了搖頭,“不必了,她說過自己心臟不好,可能在浴缸裡呆的太久出了些岔子。你不用管了,我來照顧她。”

那個女僕擔心的又多問了幾句,才被克雷恩顯得有些不耐煩的神情徹底打發走。

鎖好門後,克雷恩回到牀邊,拉起被子擋住辛迪莉誘人的部分,認真的觀察着她的樣子。

比起早晨慘叫把他驚醒的時候,辛迪莉此刻的狀況顯得更加糟糕,用手指按壓手上的皮膚,退去的血色恢復的速度竟然緩慢到令他吃驚,如果不是沒有傷口,這分明就是失血過多的樣子。

從蘇米雅那裡學來的檢查手法還沒有豐富到可以應對這種情況,他只好轉去觀察別的。

但送來的時候辛迪莉連睡衣都被落在了浴缸那邊,身上藏不下任何東西,帶去的布包那個女僕也細心的帶了回來,裡面已經空了,看樣子裝的就是她這會兒還死死攥在手裡的手帕。

這是他受傷的時候辛迪莉慌里慌張給他擦血的那條手帕,單純這麼看,倒像是她打算順便在浴室把手帕洗一下。

可問題是,血漬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用熱水洗,這可是連克雷恩都知道的常識。難道是因爲辛迪莉之前是十足十的大小姐對此完全不知情嗎?

還是說……克雷恩突然想到了早晨在地板上看到的繃帶,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糾結在一起。

直接問絕對問不出什麼結果,克雷恩稍微猶豫了幾秒,便站起來走到衣架旁,輕手輕腳的打開辛迪莉隨身攜帶的東西,一樣樣檢查起來。

他們隨身帶的東西都不多,很快克雷恩就把物件都攤開在桌面,一件件仔細觀察。

不愧是年輕愛美的女孩子,已經有如此姿色的情況下,辛迪莉依然帶了不少隨身的化妝用品,香粉盒都已經用到半空。反覆看了幾遍,這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實在沒有多少可疑之處。

發動咒術需要的材料通常都十分複雜,如果辛迪莉真的在打什麼鬼主意,一定會提前準備好必需品。克雷恩苦着臉盯着桌上的東西,心想,要是有個懂咒術的人在就好了。畢竟就連火系法師都很可能對水系魔法一竅不通,以他對咒術的瞭解程度,從裡面找出疑點的難度可能比直接向辛迪莉問出真正答案還高。

他嘆了口氣,撐開袋子把東西一件件放回去,放到一半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辛迪莉虛弱且明顯有些吃驚的聲音:“克雷恩,你……在做什麼?”

託這幾天鍛鍊的福,克雷恩在說謊這項技能上已經成長了許多,他頭也不回地說:“你暈倒了,可能又是心臟不好的原因吧。我怕你有事,想找找看你身上有沒有帶着對應的藥劑。”

辛迪莉沉默了一會兒,小聲說:“沒有呢,在希塔的時候沒來得及帶在身上,都遺落了。”

“是嗎?”克雷恩用非常擔心的口氣說,“那要不要我去找藥劑師給你配一些?你早晨還只是難受,晚上就暈倒了。惡化的非常迅速,我很擔心啊。”

“不要緊,我其實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辛迪莉柔聲說,“我保證不會再出現這種事了。吶,你看,我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不多久就能活蹦亂跳了呢。你就是想做什麼,我也沒有問題哦。”

想把話題引到牀上去,然後用最擅長的法子結束掉嗎?克雷恩把她的口袋繫住,轉身到牀邊蹲下,用關切的神情看着她,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小聲問:“到底出了什麼事?是什麼嚇到你了?我看你拿着手帕,是打算洗乾淨嗎?你之前沒洗過帶血的東西吧,洗這種污痕,不可以用熱水的。”

辛迪莉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愧疚的低下頭,“原來不能用熱水嗎,對不起……我太沒用了,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還說怎麼那麼難洗乾淨。其實也沒什麼嚇到我,應該就是在熱水裡泡的太久了。我看我還是太虛弱了,就算爲了以後和你一起四處冒險,我也該更加積極地鍛鍊才行呢。”

“沒事。”克雷恩笑了笑,起身從另一側躺上牀,“我們會保護你的。”

“你想好明天的各種應對了嗎?”看來體力確實有些不足,辛迪莉老老實實的鑽進了被窩裡,只露出頭,輕聲說,“要不要我幫你參謀一下?”

“好啊。”克雷恩閉上眼睛,雙手枕在頭後,一條條梳理了一遍。

辛迪莉雖然幫忙補充了一些漏洞,也開拓了幾條思路,但最關鍵的隱患,那個火精靈,她卻也一樣找不出解決的辦法,想到最後,乾脆用開玩笑一樣的語氣說:“實在不行,你問清他住的地方,摸過去悄悄把他滅口算了。”

緊接着,她又笑着搖了搖頭,“可是你不能殺人呢,我都忘了。”

那語氣裡明明沒有任何譏刺的成分,克雷恩的心裡卻還是感到一陣彆扭,差點忍不住扯開她的被子好好“懲罰”她一頓。

該死的,難道裝火精靈裝的太久,連欲求也不知不覺被同化了嗎?

“說什麼蠢話,就算被滲透改變,也是因爲我好嗎。演戲演到出不來,你以爲你是大劇院的頭牌嗎?”

心底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靈魂也令他戰慄的波動起來,他連忙在心裡問:“弗拉米爾……是你嗎?”

“看在同一個身體的份上,我原諒你不加敬稱的臭毛病。”弗拉米爾毫不客氣的嘲諷道,“但你的問題太蠢了,難道你身體裡還有別的靈魂在?你當你自己是個旅店嗎。”

怕被辛迪莉看出什麼異樣,他連忙開口說:“不行……我好睏,辛迪莉,你也睡吧。明天的事情很耗神,很多地方可能還要你的靈活腦子幫忙。”

辛迪莉嗯了一聲,乖巧的閉上了眼。

克雷恩擡手滅掉晶石吊燈,閉上眼開始和弗拉米爾對話,“我還以爲你要恢復很久呢。”

“正常來說是的,但託你的福,我恢復得快了許多。”弗拉米爾的口氣聽不出半點謝意,“按照本來的進度,確實得休養幾個月才行。”

“我?我做了什麼嗎?”

“你做了讓我很開心的事。”弗拉米爾發出幾聲渾厚的輕笑,“我也是頭一次發現,原來你的情緒處於正面頂點的時間越長,次數越多,我就會恢復得越快,而且就像你的身體受傷我會感到痛一樣,你的身體享受了絕頂的快樂,我也會感覺非常愉悅,對於僅存意志的我來說,那無疑是最好的治癒方法。”

“是這樣嗎?”克雷恩撇了撇嘴,“這樣算起來,功勞恐怕一大半都是辛迪莉的纔對。”

“是啊,那個小狐狸真不錯,當年我要是能放下架子多給這羣低賤的生物點機會,興許會養幾隻在上面當寵物。嘖……以前我還真是錯過了不少好東西吶。”弗拉米爾的輕鬆口氣突然收斂,變得有些嚴肅,“好了,我這次費力氣出來可不是光爲了扯閒話。我是來提醒你一件事的。”

“什麼事?”

“小心那隻小狐狸,玩的開心的同時,你也得知道,有的寵物可是會咬人的。”

“你發現什麼了嗎?”克雷恩立刻在心裡追問道,他當然知道弗拉米爾所說的咬人並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否則,他的身上早已經被辛迪莉咬遍了,獸靈可能都喜歡這種玩法,弗拉米爾也會非常樂於享受纔對。

弗拉米爾的聲音顯得有些疲倦:“真的直接發現什麼的話,我就不會只是提醒你了。狐狸比貓可狡猾太多。”

“會不會是咒術?”克雷恩拿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怎麼知道?”弗拉米爾毫不客氣的回敬了一句。

“呃……你……你不是天使嗎?還是個了不起的中位天使長啊。”

“那又如何?我掌管的是火元素,庇佑熾熱與焚燒,守護鮮血與激情。全知全能這種神力可不歸我,奧森克爾那個老傢伙都不成。”弗拉米爾的聲音稍微停頓了一下,接着說,“諾恩薩爾倒是有這個本事,不過沒誰能從他那兒白白得到訊息,你想得到塊肉,他至少要拿走一頭牛。”

嗯……看來當年的神們和克雷恩想象的似乎不太一樣,“只是咒術的知識而已,也不需要用到全知全能這種程度的神力吧?”

“那你就更蠢了。”弗拉米爾輕蔑地說,“我主宰火元素,操縱它們就像操縱自己的身體,我有什麼必要去了解下界賤民們各種各樣的偏門把戲?咒術是庫瑞爾那個陰沉混蛋教給凡人的招數,我一點也沒有興趣瞭解。”

庫瑞爾?雖然一聽名字就知道是個天使,但克雷恩完全沒印象這是天使中的哪位,畢竟聽弗拉米爾的口氣,這應該至少也是個天使長,“庫瑞爾……是誰?”

弗拉米爾好像連再提那個名字都不願意,懶洋洋地說:“你可以問一下那隻小狐狸,我猜她應該知道。”

克雷恩忍不住對他抱怨:“你又不是不知道,辛迪莉信得可是巨龍之翼,她根本不相信天使的傳說,她還堅信奧森克爾大人是個欺世盜名的騙子,創造一切的其實是她信奉的龍神呢。”

弗拉米爾那邊奇怪的沉默了一會兒,就在克雷恩都以爲他精力耗盡重新休息去了的時候,他沒有任何語氣的迴應道:“她所相信的,很可能對了一半。”

哈啊?克雷恩徹底懵了頭,再在心裡追問幾句,弗拉米爾卻沒有再做任何迴應,看樣子真的重新進入了蟄伏。

好吧,神話時代的事和他關係不大,那個庫瑞爾是誰,倒是該試着問問辛迪莉。畢竟他們兩個之中,知道更多的那個顯然是她。

想好了一套說辭,他睜開眼,側頭藉着月光,看到辛迪莉已經睡得十分香甜,無邪的面孔甚至還帶着一點惹人憐愛的稚氣,他苦惱地嘆了口氣,陷入到對自己的懷疑產生了懷疑的循環困惑之中。

一直困惑到睡着。

不想心裡帶着疙瘩去執行需要默契配合的任務,早晨一起來,克雷恩就對着還有些迷糊的辛迪莉說:“我昨晚夢到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名字,渾身上下都感到不對勁。”

和他預料的一樣,辛迪莉立刻抖擻精神,關懷備至地說:“是什麼名字?哪裡不對勁兒?難受得厲害嗎?”

克雷恩揉着額頭,小心地觀察着辛迪莉的表情,問:“聽起來像個天使,好像叫……庫瑞爾。你知道是誰嗎?”

辛迪莉的眼神閃過了短暫但清晰的疑惑,很顯然,她並不是對這個名字感到迷茫,而是不明白克雷恩爲什麼會知道。

她猶豫了一下,像是在斟酌什麼,過了一會兒,她小聲說:“我知道。庫瑞爾大人,詛咒天使,怨恨的散佈者,祭品的庇佑者,嫉妒與復仇的守護者。你……爲什麼會夢到那位大人的名字?”

克雷恩含糊地回答:“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最近夢境之藥喝多了,能感知到和自己有關的關鍵詞什麼的。不過詛咒天使會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辛迪莉又明顯的遲疑了片刻,才說:“如果是預知夢,那很可能說明有人要用咒術害你。庫瑞爾大人,是傳說中咒術的始祖。可是……會是誰呢?難道……是那個可怕的暗精靈?”

這倒也是個合理的猜測,畢竟辛德拉的頭顱就是在杜里茲的手上變成了追蹤用的道具,他就算不是咒術高手,至少也是掌握者。

可杜里茲沒有獅鷲,他不可能這麼快就追擊到這裡,更別說他都還未必知道克雷恩現在正僞裝成火精靈,準備進行一場巨大的騙局。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讓辛迪莉起疑心的好,說:“嗯,最有可能的就是杜里茲。看來真的要多加小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父親飄在半空的腦袋,辛迪莉的臉色變得有些糟糕,她抱歉的笑了笑,匆匆起身進到了房內的小浴室裡。

看了看窗外,歡迎的隊列還在等待,成百上千興高采烈的居民簇擁在衛兵身後,伸長脖子等待着大公到來。

畢竟生存在戰爭的威脅之中,衛兵身後的平民大都是老人婦女和小孩,中年男人的比例都很少,年輕男性幾乎沒有。

克雷恩回想了一下在波亞迪蘭見到的情景,同樣是隨時準備應對戰爭的軍事據點,波亞拉的大街上就還能見到不少悠閒的小夥子。

兩邊對戰爭的準備竟然和緊張程度的對比結果恰好相反,真是值得玩味的事情。

想象一下到了最後關頭,需要所有人都拿起武器的時候,他前天在城外見到的那些面對野豬的農夫,應該也遠比波亞拉那些圍觀獅鷲指指點點的年輕人可靠。

一個舉着小旗的傳令兵騎着快馬從北城門奔入,口中大聲呼喊着什麼。圍觀羣衆的熱情平息下來,紛紛散去。

馬匹奔馳到靠近城堡的地方,克雷恩才聽清那個士兵喊得是什麼。

“大公閣下兩小時後抵達!”

原來如此,那是來得及先吃個早飯什麼的。

不過緊張感已經過早的浮現,克雷恩揉了揉胃口,提不起半點食慾。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弗拉米爾出現的緣故,另一種慾望倒是莫名的開始蠢蠢欲動。

很快,就和那天晚上一樣迅速的燃燒成瀰漫全身的大火。

他飛快的看了一圈屋內,沒有任何異常情況,除了小浴室裡不斷傳出嘩啦啦的水響。

這次沒有薰香,之前也沒有喝酒,肯定是有誰在搗鬼!

可在這種時候引發他的激情,是爲了什麼?讓他在大公面前出醜嗎?

可惜,還有兩個小時,這時間足夠解決這種小問題了。克雷恩皺了皺眉,毫不猶豫的走到小浴室門外,脫掉衣服,開門走了進去。

趁着辛迪莉身上什麼東西也不可能藏住的機會,他仔仔細細上上下下一點一點地檢查了個遍,當然,用的是讓女性比較能接受的委婉方法。

不過,還是什麼也沒有查到。

他關於咒術的瞭解不過是基礎中的基礎,獻祭,付出代價換取效果。

這麼一個柔弱美麗的年輕女孩,真的有可能是擅長那種陰冷技藝的咒術師嗎?克雷恩垂下視線,盯着她粉潤的臉頰,嫣紅的脣瓣,汗珠密佈的鼻頭,水盈盈的雙眼,心底柔軟的地方,禁不住隱隱作痛。

在找到證據之前,不能對她太不公平。他這麼想着,俯下身,緊緊抱住了她。

同樣是兩個小時,躲在樹上等待野豬離開的情況下會顯得無比漫長,而抱着辛迪莉的時候就會刷的一下過去到還剩二十分鐘不到。

克雷恩伸長胳膊抓過牀頭的小座鐘,看了一眼,揪了一下被窩裡辛迪莉的尾巴,小聲說:“起來收拾一下吧,大公就要到了。”

在比較虛弱的情況下又耗費了不少體力,辛迪莉的眼皮顯得有些發沉,咕噥着翻了個身,哼哼唧唧的撒了會兒嬌,才磨磨蹭蹭的爬起來。

大公的車隊非常準時,傳令兵到來後的兩個小時整,北城門外出現了一列樸實無華的馬車。

知道時間的羣衆早已圍觀在城門內的幹道兩側,嘈雜的聲音隨着第一輛馬車駛入城門而迅速安靜下來。

衛兵整齊劃一的將長矛收攏在左側,右拳橫置胸前向馬車行禮。站在最靠近道路位置的年輕女孩,激動地雙眼發光滿面通紅,簡直就像剛纔牀上的辛迪莉一樣。

雖然他從看過的書上明白會有人在這種情況下格外亢奮,但他一直不太理解其中的原因,即使現在親眼見到,也沒能解答他的疑惑。

那甚至已經超越了見到英雄的崇敬,從那一張張面孔上來感受,這些人應該覺得大公是他們的神,他們的生命,他們的所有。

他終於相信,扎娜那句可以爲大公獻上自己的一切,並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沒有多少發呆的時間,克雷恩飛快整理好裝束,讓辛迪莉幫他打理了一下形象,不管大公安排什麼官員來和他面談,外觀的整齊清潔是最基礎的禮數。

收拾好一切後,他出門招來一個女僕,對着那個因爲值班不能去旁觀的失落女孩說:“請通知指揮官,我們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進行外交商談。”

之後,是一段漫長的等待。

辛迪莉坐在牀邊玩着自己的尾巴尖,有些好奇地說:“我還以爲大公會用更加秘密的方式過來貝托夫堡呢。沒想到竟然來得這麼正大光明。”

克雷恩正在心中溫習考慮好的各種應對,隨口問:“爲什麼這麼說?”

辛迪莉思考着說:“你看之前達爾士的部隊一直都磨磨蹭蹭,雖然擺出的架勢很嚇人,但並沒有真地配合過瑪杜蘭的進攻。如果是打算突襲,那消極配合準備讓瑪杜蘭充當炮灰的假象已經鋪墊的很完整了啊。這種時候大公本人公開來到貝托夫堡,只要波亞迪蘭知道,肯定會加緊戒備的不是嗎?”

克雷恩想了想,說:“可能以波亞迪蘭的實力,已經不需要特地讓他們喪失警惕了。大公公開到達,對士氣很有幫助。再說……”他往比較惡意的方向揣測了一下,“這個姿態做出來的話,瑪杜蘭的疑慮應該也會少一些。想想達爾士之前的各種動作,都像是在對瑪杜蘭說,放心的殺上去吧。”

他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說:“這些國家之間都只有利益,沒有什麼信用和友情。瑪杜蘭真的全力咬上波亞迪蘭的話,他們兩家都會完蛋。”

辛迪莉搔了搔耳朵,笑着說:“那種層次的事情不是咱們搞得清的。別瞎想了,不管他們之前打算誰先咬怎麼咬,咱們這次都是爲了讓達爾士同意先咬死瑪杜蘭,不是嗎?”

“是啊,”克雷恩感慨的嘆了口氣,“其實當初我想出這個主意的時候,也沒料到爲了救琳迪他們的這次鋌而走險,竟然會讓至少幾萬人的性命跟着受到影響。”

辛迪莉過去輕輕撫摸着他的頭髮,柔聲說:“你想太多了。不管有沒有咱們的騙局,這場戰爭已經不可避免,你覺得影響到了的那些人,都是遲早會被捲進漩渦裡的小魚。咱們只是爲了救人,想改變其中一些事情的順序而已。”

沒錯,就連波雷頓公爵,也不會相信瑪杜蘭先滅亡後波亞迪蘭還能存活多久。

但生命就是如此,哪怕有把末日延後一天的可能,活下去的慾望就會讓他們中的大多數不肯放棄努力。大到國家,一樣如此。哪怕是屈辱求存幾年,誰又能保證更廣闊的周圍不會起新的變化呢?

不太喜歡聊這些大事,克雷恩很快把話題轉移到辛迪莉以前的生活上,以讓她很開心的好奇姿態,看似不經意的隨口打探着。

可惜他們兩個說話的技巧實在不處於一個層級,克雷恩什麼也沒問出來,還被不知不覺的問出了不少關於芙伊的舊事。

一直等待到中午,女僕終於帶來了大公的消息。

他在二樓的大廳擺下了豐盛的宴席,準備親自接待來自火精靈的尊貴使節。

在餐桌這種相對不那麼正式的場合初次會面,對克雷恩來說也是個好消息,一上來就進入正題的話,他真怕遇上波雷頓公爵那種全面防守型的談判方式。畢竟這裡是達爾士,已經穩穩握住戰爭主動權的國家,他最好能先試探出大公的意圖,再提出適當的合作建議。

這個謊言,他擅自押上了整個艾爾法斯聯邦。所以理論上,他的籌碼更加值錢一些。

那麼就應該擺出更加自信的姿態才行,在樓梯口深呼吸了三次,克雷恩在女僕的引領下緩緩走入大廳。

長桌的盡頭坐着年輕的大公,喬瑟亞·吉拉曼·赫爾特里安·羅特。

冷汗一瞬間就貼溼了克雷恩後背的襯衣。

倒不是因爲大公的存在,事實上,他都還沒來得及看清大公閣下的長相。

而是最糟糕的情況,很可能真的發生了。

就在大公的右手邊,坐着一個穿着樸素,鬍鬚修剪得十分整齊的客人。

他的雙眼紅光閃動,他的短髮猶如烈焰。

毫無疑問,這就是那個火精靈。

第三二一章 備戰!於瀕死野獸面前第三〇六章 業報!早就應得的末日第三二七章 苦戰!意識之海的巨浪第五十四章 閒遊!尋找中的迷惑第六十八章 抵達!最後的波折第三一七章 強襲!寶戒城外的激戰第二五七章 裂隙!無法掌握的戰局第二一九章 融合!喚醒與新生之弓第二一四章 追蹤!甩不掉的敵人第二五四章 淪陷!俄索拉斯的末日第二五四章 淪陷!俄索拉斯的末日第一四四章 籌謀!向着深淵前進第一一五章 戲耍!愈發深沉的絕望第二〇七章 蟲巢!法爾希翁的約定第二六八章 宰殺!奮起反抗的羔羊第三二五章 孤獨!邁向王座的征途第一一七章 共鳴!撕裂次元之壁第一七九章 比拉瓦!臨近沼澤之城第二九四章 振翅!憤怒的燃燒之翼第一三八章 邪神!被侵染的襲擊者第九十四章 敗北!愈發艱難的對決第一八〇章 失準!徒勞無功的洞察第三二六章 歡慶!屬於他人的節日第一七九章 比拉瓦!臨近沼澤之城第一五九章 雲散!略顯刺目的光芒第一九五章 尋覓!渺茫的一線生機第五章 暗殺!找不到的影子第一四三章 黑手!陽光下的暗幕第六十二章 閒談!驚人的結果第二三三章 傳言!不太妙的暗示第三二五章 孤獨!邁向王座的征途第三一七章 強襲!寶戒城外的激戰第五十八章 崩落!徹底潰敗的計謀第一九三章 崩裂!秘密之牆的倒塌第一〇七章 致命協奏!羣蜂飛舞第七十六章 異教徒!淨化他們第一三二章 對談!浮出水面的陰影第三十一章 突襲!恐怖的躍動之影第三一二章 欣喜!接二連三的重逢第三一八章 不屈!達妮艾露的終曲第六十六章 衝刺!風雨中的疾馳第一章 富有的勇者!你在哪兒啊第三十二章 爆裂!火之花盛開第一〇三章 屍王!不應存在之物第二六二章 功敗垂成!勝負與相持第一八一章 泥沼!吞噬靈魂之處第二七八章 利齒!遊走於暗夜的牙第二二一章 跟隨!鍥而不捨的追擊第二六四章 雷鳴斧閃!與魔獸連戰第三一二章 欣喜!接二連三的重逢第一九八章 掙扎!無所適從的決斷第一九七章 餘燼!悲傷的行屍走肉第二三四章 侵蝕!被逼迫的暗影第二四六章 婚禮!愛與利益的結合第三二九章 原點!接近虛無的構想第十八章 殺戮!抹消與毀滅的協奏第二二五章 追逐!並不順暢的旅途第二一八章 歸主!炎魔弓芙拉瑪第三十五章 上路!不安心的旅程第二十二章 起步!向新的目標前進第九十六章 突破!被束縛的自我第二九九章 搖擺不定!迷亂的心意第一三三章 迷茫!冤屈與陰謀之界第三十四章 無效!占卜竟然免疫第三二五章 孤獨!邁向王座的征途第一八四章 舊識!盤旋不去的陰影第二八四章 大捷!氣勢如虹的連勝第三三三章 雙火!燃燒與熄滅之戰第二八〇章 敗走!兩面夾擊的絕境第二九四章 振翅!憤怒的燃燒之翼第一五四章 潛入!不曾想到的轉折第四十九章 激變!致命的失敗第二二〇章 告急!必須提速的旅程第五十九章 盤問!身邊的咒術師第一九三章 崩裂!秘密之牆的倒塌第三一一章 逃離!留給敵國的亂局第一九四章 魔龍!撕心裂肺地降臨第三十七章 透支!靈魂障壁開啓第一五七章 閃耀!破進黑暗的月光第三〇七章 爭分奪秒!向礦場進發第一〇〇章 喧鬧!紛亂的出發前夜第一一九章 重見天日!腐屍嶺之變第三〇四章 定義!不同心中的真理第八十一章 懸屍!血染哈斯米河第一四七章 引導!可以利用的力量第六十二章 閒談!驚人的結果第二一三章 暗幕!在水與火之外第三二五章 孤獨!邁向王座的征途第二四五章 秘聞!隱藏在王宮之中第二四九章 初陣!驍勇善戰的敵軍第八章 闇火!被壓抑的扭曲第六十九章 序曲!波亞迪蘭哀歌第九十五章 迎擊!可怕的血肉傀儡第五十三章 間奏!誘惑與徘徊之夜第二十四章 醉鬼!這人也能叫騎士第二三八章 進軍!向着對岸出發第二二三章 恢復!河岸邊的間奏曲第一三九章 殺宴!火中的絕望之歌
第三二一章 備戰!於瀕死野獸面前第三〇六章 業報!早就應得的末日第三二七章 苦戰!意識之海的巨浪第五十四章 閒遊!尋找中的迷惑第六十八章 抵達!最後的波折第三一七章 強襲!寶戒城外的激戰第二五七章 裂隙!無法掌握的戰局第二一九章 融合!喚醒與新生之弓第二一四章 追蹤!甩不掉的敵人第二五四章 淪陷!俄索拉斯的末日第二五四章 淪陷!俄索拉斯的末日第一四四章 籌謀!向着深淵前進第一一五章 戲耍!愈發深沉的絕望第二〇七章 蟲巢!法爾希翁的約定第二六八章 宰殺!奮起反抗的羔羊第三二五章 孤獨!邁向王座的征途第一一七章 共鳴!撕裂次元之壁第一七九章 比拉瓦!臨近沼澤之城第二九四章 振翅!憤怒的燃燒之翼第一三八章 邪神!被侵染的襲擊者第九十四章 敗北!愈發艱難的對決第一八〇章 失準!徒勞無功的洞察第三二六章 歡慶!屬於他人的節日第一七九章 比拉瓦!臨近沼澤之城第一五九章 雲散!略顯刺目的光芒第一九五章 尋覓!渺茫的一線生機第五章 暗殺!找不到的影子第一四三章 黑手!陽光下的暗幕第六十二章 閒談!驚人的結果第二三三章 傳言!不太妙的暗示第三二五章 孤獨!邁向王座的征途第三一七章 強襲!寶戒城外的激戰第五十八章 崩落!徹底潰敗的計謀第一九三章 崩裂!秘密之牆的倒塌第一〇七章 致命協奏!羣蜂飛舞第七十六章 異教徒!淨化他們第一三二章 對談!浮出水面的陰影第三十一章 突襲!恐怖的躍動之影第三一二章 欣喜!接二連三的重逢第三一八章 不屈!達妮艾露的終曲第六十六章 衝刺!風雨中的疾馳第一章 富有的勇者!你在哪兒啊第三十二章 爆裂!火之花盛開第一〇三章 屍王!不應存在之物第二六二章 功敗垂成!勝負與相持第一八一章 泥沼!吞噬靈魂之處第二七八章 利齒!遊走於暗夜的牙第二二一章 跟隨!鍥而不捨的追擊第二六四章 雷鳴斧閃!與魔獸連戰第三一二章 欣喜!接二連三的重逢第一九八章 掙扎!無所適從的決斷第一九七章 餘燼!悲傷的行屍走肉第二三四章 侵蝕!被逼迫的暗影第二四六章 婚禮!愛與利益的結合第三二九章 原點!接近虛無的構想第十八章 殺戮!抹消與毀滅的協奏第二二五章 追逐!並不順暢的旅途第二一八章 歸主!炎魔弓芙拉瑪第三十五章 上路!不安心的旅程第二十二章 起步!向新的目標前進第九十六章 突破!被束縛的自我第二九九章 搖擺不定!迷亂的心意第一三三章 迷茫!冤屈與陰謀之界第三十四章 無效!占卜竟然免疫第三二五章 孤獨!邁向王座的征途第一八四章 舊識!盤旋不去的陰影第二八四章 大捷!氣勢如虹的連勝第三三三章 雙火!燃燒與熄滅之戰第二八〇章 敗走!兩面夾擊的絕境第二九四章 振翅!憤怒的燃燒之翼第一五四章 潛入!不曾想到的轉折第四十九章 激變!致命的失敗第二二〇章 告急!必須提速的旅程第五十九章 盤問!身邊的咒術師第一九三章 崩裂!秘密之牆的倒塌第三一一章 逃離!留給敵國的亂局第一九四章 魔龍!撕心裂肺地降臨第三十七章 透支!靈魂障壁開啓第一五七章 閃耀!破進黑暗的月光第三〇七章 爭分奪秒!向礦場進發第一〇〇章 喧鬧!紛亂的出發前夜第一一九章 重見天日!腐屍嶺之變第三〇四章 定義!不同心中的真理第八十一章 懸屍!血染哈斯米河第一四七章 引導!可以利用的力量第六十二章 閒談!驚人的結果第二一三章 暗幕!在水與火之外第三二五章 孤獨!邁向王座的征途第二四五章 秘聞!隱藏在王宮之中第二四九章 初陣!驍勇善戰的敵軍第八章 闇火!被壓抑的扭曲第六十九章 序曲!波亞迪蘭哀歌第九十五章 迎擊!可怕的血肉傀儡第五十三章 間奏!誘惑與徘徊之夜第二十四章 醉鬼!這人也能叫騎士第二三八章 進軍!向着對岸出發第二二三章 恢復!河岸邊的間奏曲第一三九章 殺宴!火中的絕望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