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瑟和克雷恩驚訝對視的同時,悠奇也敏銳地辨認出這是赤鯨號上殺人後逃走的那個風系法師,但聽克雷恩講述過那段經歷後,知道其中擰纏着亂麻一樣的宗教紛爭,自然沒了管閒事的心思。
寒暄了兩句之後,克雷恩把悠奇介紹給溫瑟,兩人很快把必要的信息交換完畢,大致介紹了一下己方的成員後,溫瑟身邊那個小個子女法師走上前兩步,掀開了顯得過分寬大的兜帽。
克雷恩和琳迪同時吃了一驚,琳迪更是忍不住喊了出來,“塞熙?”
但馬上,他們就發現面前的女性只是和塞熙長的十分相似而已,五官還是有很明顯的不同,頭髮也修建的很短很利落。
塞熙的相貌就已經很有迷惑性,面前的這位女法師則更加明顯,即使臉上帶着沉穩的表情,也依然像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和比琳迪還要青澀的身材無比相稱。
她的聲音比塞熙柔和了很多,也更孩子氣一點,似乎是很習慣這種迷惑的眼神,她開口自我介紹說:“你們好,我是塞勒爾巴絲·迪諾里託·約比安,這名字太長的話,叫我塞拉也行。請相信我只是長的顯小,並不是偷出父母法杖出來玩的小孩子。”
她湖水一樣的幽靜視線挪到克雷恩的身上,微微頷首,說:“我聽溫瑟說起過你們,感謝你們曾對我姐姐的幫助。我是塞熙的妹妹,契約水的自然系法師,希望我與你們的合作可以像你們和姐姐那時一樣愉快。我會用我的治療能力,讓大家放心的把後背交給我。”
“呃……好的,一定會比和你姐姐的時候更愉快。”因爲和你姐姐合作的那次簡直糟糕透了,克雷恩壓下心裡的抱怨,擠出了一個很熱情的微笑。
“這種全是死靈的地洞,我還以爲你們會多帶幾個光系的祭司順便兼職治療呢。”悠奇小聲嘟囔了一句,打量着那邊藤椅上的成員,光看裝束,只有一個鬍子拉碴的瘦小男人穿着祭司袍。
溫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個實在有些無奈,這次組織得很匆忙,你們也知道,法希德蘭並不太容易找到可靠的光系祭司。那位蘇米雅小姐呢,沒跟你們一起來嗎?”
“啊,她有別的事情。也很重要。”克雷恩回答了一句,接着小聲問,“你們怎麼跑來給商會當打手了?你不是事情很多嗎?”
溫瑟斟酌了一下,似乎是覺得克雷恩已經知道的不少,再刻意隱瞞沒什麼必要,直接無視塞拉警告的一扯,說:“其實是我們聯絡了相熟的商會,他們在法希德蘭的黑市交易很需要暗影教會的庇佑,所以沒有拒絕的餘地。可惜他們手上的鎮魂石也沒有存貨,都是訂單存夠一定數額才組織一次採取,這次還是靠教會施壓,他們纔出面負責和斷脊者溝通。”
洛森瑪哦了一聲,“原來你們纔是主顧,嘖,那個商會平時很了不起的樣子,原來還要看你們臉色啊。”
“不,合作而已。談不上誰看誰臉色。商人最看中的無非是利益。”溫瑟平淡地迴應道。
塞拉微笑着說:“你們能幫姐姐從迷霧森林中心區那麼危險的地方完成任務,之後還可以平安返回,肯定是很了不起的冒險者,有你們幫忙,我和溫瑟的心裡也更有底了。”
嗯……這位妹妹和姐姐的感覺還真是完全不同,克雷恩和琳迪交換了一個眼神,決定繼續隱瞞當初並不愉快的合作事實,反正看樣子,這兩位還沒和塞熙見過面。
克雷恩看了藤椅那邊一眼,留意了一下烏姿的表情,慎重地問:“溫瑟,你帶來的人手全是你們暗影教會的部下嗎?”
“當然不。能靠僱傭兵的場合我們並不吝嗇。”溫瑟也看了那邊一眼,回答,“那邊只有兩個達曼之手的人和兩個暗紋騎士團的戰士,關鍵時刻能保護好我們兩個就足夠。至於其他的,這種高危地區,還是多靠爲錢賣命的傭兵冒險者們比較合適。”
“可是,”克雷恩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爲了避免探險途中出現意外,提醒說,“那裡面有巨龍之翼的……”
“我知道。”溫瑟出乎意料地打斷了他,微笑着說,“龍神教的信徒在法希德蘭的密度太高了,完全剔除有嫌疑的人會影響我們的進度。反正這種地方,免不了會有需要犧牲者的時候,嫌疑大的,就讓他們衝在最前好了。”
悠奇聽到這裡,插嘴說:“可有幾個心懷鬼胎的傢伙混在裡面的話,不怕他們找機會坑你們一道嗎?”
溫瑟點了點頭,“但實在是缺人手,冒一點險也是值得的。按我和塞拉的估計,他們的目標如果是和之前一樣,爲了查清我們到底想要做什麼,那至少在拿到鎮魂石之前都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他們肯定很想知道以我們暗影教會的勢力,爲什麼不去買現成的而大費周折下礦洞。這正好值得利用。”
是啊……暗影教會遍佈聖域地區,怎麼會專門跑來下幽冥地穴冒險而不是直接去其他地方買?克雷恩想了想,決定還是不問了,溫瑟肯定不會說的。
塞拉卻突然說:“可是我們發覺,他們的目的好像並不單純。”
溫瑟輕輕嘆了口氣,“沒錯,從到達這裡後,他們就開始搗亂,一直設法拖延我們的行動時間。要不是那幾個豁出去暴露身份也要裝病的混蛋,我們昨天就已經進洞了。我和塞拉商量了很久,也沒猜出他們拖延時間到底是爲什麼。”
塞拉的目光在克雷恩他們的身上轉了一邊,不像是開玩笑地說:“我懷疑和你們有關。”
“啊?”克雷恩不敢相信地說,“怎麼可能和我們有關。”
“因爲就在我們過來的路上,一個裝病的傢伙跑來說他們沒事可以出發了。”溫瑟的眼神帶着鮮明的警告,“而唯一和之前不一樣的地方,就是你們來了。”
“看在你們幫了我姐姐也幫了溫瑟的份上,我會幫你們留意他們的目的。”塞拉認真地說,“我的直覺告訴我,對他們來說,你們的優先級還在我們之上。”
琳迪拽了拽克雷恩,他們兩個立刻離開人羣走到一邊。
“如果真是衝咱們來的,那應該和辛迪莉有關。”琳迪的眼底浮現出顯而易見的嫌惡,她對辛迪莉的敵意在幾次波動之後,已經隨着克雷恩這個最大砝碼的確認而高漲到頂點,“不過我想不出她叫這些人不惜阻撓暗影教會的行動進度也要等着咱們究竟想幹什麼。”
往善意猜測的克雷恩倒是很快想到了一個答案,“也許,她就是覺得光咱們兩個加上悠奇太危險了,設法給咱們找了一羣同行者。”
這個推斷合情合理,也很符合辛迪莉對克雷恩狂熱的態度,琳迪的嘴脣動了動,想要反駁卻沒什麼可說,只好有些沮喪地點了點頭,“也有道理,那她……對你還真是夠費心思的。”
不太願意對辛迪莉有過多的惡意揣測,畢竟,他們兩個關係已經到了那種程度,克雷恩柔聲說,“她肯定是有什麼特殊的目的,不過至少直到目前,她的目的還沒有對咱們有什麼致命的影響,反倒幫了不少忙。如果這次的幫手也是她安排的,那順利回去後,還是該謝謝她。”
“有能力安排這麼多強手過來幹這種危險的活,我覺得……辛迪莉不像是一般教徒。”琳迪的口氣依然充滿戒備。
“回去之後我會用這個機會問問她的。她說過對我儘可能誠實,希望那句不是假話。”克雷恩拍了拍琳迪的肩,結果掌心直接碰觸到了肩帶附近的光裸皮膚。
琳迪的臉騰的紅了一片,聲音也變小了許多,“好吧,我……也希望她對你沒有任何惡意。否則我一定剝了她的狐狸皮。”
在溫瑟的引導下,兩邊的成員大體互相介紹了一遍,不過畢竟身份駁雜,那二十來個人互相之間都沒完全認識,克雷恩他們更不可能把名字和臉迅速對上,倒是悠奇很驚人的一遍就全都記在了腦子裡。
烏姿認出克雷恩後,興高采烈的過來搭了幾句話,確定蠻牛沒跟來後,她還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
那邊的僱傭隊伍成員以人類爲主,共十四個,另外還有兩個精靈、一個矮人和七個獸靈,光看表面,分不出誰和烏姿是一夥的,只能猜測至少裝病的那六個人類多半是,和烏姿同族的那個虎屬獸靈嫌疑也不小。
在場的女性中,塞拉裹了一身法師袍,連臉都看不太清。獸靈裡的那兩個,鹿屬的那位女法師也是差不多的打扮,犬狼屬那位女性雖然裝束很簡單,但和到處都走來走去的鬣狗屬女性差別也不是太大,早就審美疲勞。精靈中的那位少女是琳迪先前的打扮,多半借來的緊身衣和內衣褲就是來自她,所以也沒什麼可看。而那邊的人類中唯一的女士,孩子可能比琳迪都大,而且也穿着花紋複雜的召喚師袍,遮掩的很完全。
所以,相貌符合外界審美而且相對穿着最暴露的琳迪頓時成了男人們目光的焦點,看得她縮在克雷恩背後連頭都不敢探出來,一直催着早點離開休息。
本來還打算和那兩位看上去像是情侶的同胞認識一下的克雷恩只好打消了念頭,和洛森瑪商量了一下後,一起往今晚住宿的地方過去。
排成一列的木屋是斷脊者這個居住區所有男奴的住處。
爲了招待客人,約五分之一的男奴被趕去了另一個居住區,還有五分之一的男奴被特許在主人的房間留宿。
騰出的地方,就成了他們的住所。
克雷恩他們來的比較突然,不過洛森瑪處理的很簡單粗暴有效,直接把兩間屋子的六個男奴喊了出來,平均分配到迪亞瑪、塔布蕾絲和她自己的住處去。
克雷恩、悠奇和特爾斯當然睡一間,琳迪也很高興得到了單獨的住處。
可馬上,洛森瑪就得意洋洋地過來湊到她身邊說:“小可愛,我給你找了單獨的屋子,一個人睡覺怕不怕?晚上我來陪你怎麼樣?”
琳迪連忙躲到克雷恩另一邊,探出頭說:“不必了,你……你還是陪你叫去的兩個男伴吧。”
“一身硬邦邦的,我沒什麼興趣。要不我讓他們回來睡,你去我房間怎樣?那裡住得還舒服,牀墊都是軟的哦。和你身上一樣軟綿綿的。”洛森瑪的口氣中已經沒了幾分開玩笑的感覺,與其說是調戲,不如說是直白的撩撥。
琳迪先是躲進屋子裡,很快又開門走了出來,吃驚地說:“你們的屋子都沒有鎖和門閂之類的東西嗎?”
洛森瑪得意地舔了舔嘴脣,笑眯眯地說:“小可愛,男奴的住處不需要那種東西。其實這裡的房子能不讓別人隨便進去的不多,不過……我的屋子可以閂上噢,你要是害怕半夜有男人偷偷摸摸進去你的臥室,不如來我這裡怎麼樣?”
琳迪咬了咬牙,拔出匕首晃了晃,“我寧肯握着它睡覺,也不去你這個大變態的地方!”
“唉……”洛森瑪誇張地嘆了口氣,“我真想找個機會讓你知道,只有女性才最瞭解女性所有的秘密。和我睡上一晚,保證你把你的男奴都拋到腦後。”
讓琳迪很有些意外的,塔布蕾絲竟然非常認同地點了點頭,用她那特有的綿軟音調說:“洛森瑪說的對。”一副已經體驗過的表情。
“那你們兩個住一起去吧!”琳迪惱火的鑽進屋裡,重重地甩上了門,裡面緊跟着傳來挪動牀鋪的聲音。
洛森瑪笑着等到那聲音一直傳到門板後,纔過去說:“小可愛,我還沒招待你們吃飯呢,你打算就這麼餓着休息嗎?”
裡面安靜了幾秒,跟着又傳來牀腿和地面摩擦的刺耳聲響。
看着滿臉難堪走出來的琳迪,克雷恩忍不住開口說:“好了,洛森瑪,如果是作弄的話,該到此結束了。琳迪不太喜歡這樣的玩笑。我……也不喜歡。”
洛森瑪的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低聲呢喃着說:“你怎麼會覺得這是作弄呢。我們鬣狗從不拿這種快樂的事情開玩笑。我保證小可愛要是被我找到機會,我就能讓她恨不得天天跟在我身邊,我瞭解人類的女孩,她們敏感又軟弱,很容易就會對這種愉悅上癮。”
她露骨地伸出長而肥厚的舌頭,充滿暗示地舔了一圈嘴脣,“她不是我對手,想保護她,那你今晚只能和她一起睡了。”
“好啊,那就這麼辦吧。”在琳迪吃驚的表情中,克雷恩很認真地回答。
聽到克雷恩說出那句話之後的兩個多小時裡,琳迪都一直處於迷迷濛濛的狀態中,就像着了涼發着高燒滿腦子都不清楚但一點都不難受還一直想嘿嘿傻笑。
她本來是想害羞地給克雷恩一拳,但從主動換了這身衣服之後,就不知道爲什麼怎麼也做不出之前那種惡狠狠保護自己的凌厲樣子,換了鬣狗的打扮,結果心態都跟着變了。
她沒仔細去聽洛森瑪之後說了什麼,她就低着頭,忍着臉上熱辣辣的感覺抱住了克雷恩的胳膊,跟着他走。心裡光顧着用想象力猜測今晚可能會發生的各種事情,這種時候,她開始有點後悔,以前光喜歡看一些壯漢喜歡俊男、俊男喜歡壯漢、俊男喜歡俊男和壯漢喜歡壯漢這樣的粉皮小冊子,讓她連妄想都想不出確切的畫面,一不留神就把自己想成了柔弱小男孩。
吃飯的時候亂糟糟的,那對精靈跟着溫瑟過來,想要認識認識克雷恩,好像還有幾個男的過來想和她搭訕,她正妄想得開心,就挨個瞪了回去。
吃着吃着洛森瑪弄來了兩大瓦罐苦藤酒,說是鷹脊山的特產,喝了之後對晚上睡覺有很大幫助。
她以爲是幫忙睡的香,也沒注意洛森瑪咬字的奇怪語氣和曖昧的笑容,咕咚咕咚就喝了兩大杯下去。
入口苦得要命,但之後從舌根會反上來甜津津的濃厚香氣,帶着一絲奇妙的辛辣,她咂了咂嘴,又喝了一大杯,然後,她就覺得自己好像更止不住笑,一邊笑,腦子裡的畫面一邊在變來變去,混身上下被點了火一樣,熱得光想把背心短褲也扯下來。
幸虧殘存的理智告訴她,這裡還有別的男性在……所以就等回屋去好了!到時候只有克雷恩,就可以盡情的解放自己啦!哎呀呀……我這麼瘦,真的脫掉的話,克雷恩會不會嫌棄啊?芙伊姐姐個子又高胸部又大,瑪莎和辛迪莉的身材也好得不像話……不管了,反正剛纔他一直盯我看來着,也說了好看。啊啊……他說我好看呢……我要帶一套這衣服回去,以後天天穿給他看。嗯……這酒的感覺真棒,再喝一杯好了……
她把杯子湊到嘴邊,結果被克雷恩按住攔了下來,她抱怨了幾句,不過連自己也沒弄清都說了些什麼,周圍好像傳來了很多笑聲,很好笑嗎?難道是笑我?
她想了想,不行,這麼多人笑我,我可能犯了什麼錯……呀啊,犯錯的話,爸爸要打我的,我要躲一躲,躲到哪裡去啊?姐姐被賣了,我還能躲到哪裡啊?芙伊姐姐不見了,我該往哪裡躲纔好?
克雷恩……對……克雷恩……這個學生雖然有點笨,但很可靠啊,他一定會幫我好好躲起來的,和他在一起,就能開開心心的忘記爸爸了。對,就讓我躲一下吧……她咬了咬嘴脣,拉起克雷恩的胳膊,眼前已經有些模糊,不過味道很熟悉,而且……還摻雜着一些非常非常好聞,聞了會讓身體更加發燙的奇妙香氣,躲進來的選擇真是對極了。
周圍的鬨笑聲更大了,克雷恩好像也在說什麼,可惡,這種時候好好抱着我不就對了,和別人說那麼多做什麼……嘮嘮叨叨的煩死人了。
對,這種時候的讓他閉嘴,不要說話了,乖乖地摟住我,讓我覺得安全啊……琳迪擡了擡手,然後覺得這樣捂嘴好像不太合適,她跟着想起了粉皮冊子裡男一號經常用來堵男二號嘴巴的方式,於是摟住了克雷恩的脖子,一把把他的頭拽了過來。
唔……果然……纏住他的舌頭,他就沒辦法說話了呢……
嘻嘻,我真聰明。她愉快地下了結論,專心的品嚐着酒杯之外地方的淡淡酒味。
就是最後情況好像顛倒了,莫名其妙戰場就跑到了她的嘴裡,她用力頂了頂結果還頂不回去,這時候才發覺,克雷恩的力氣真大啊,這麼被他牢牢摟住,好像連腿都使不上勁哎。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吃完了那見鬼的晚飯,琳迪扶着克雷恩的胳膊往回走的時候,腳底下就像踩了倆不聽話的彈簧,她保證她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失去平衡過,地面轉來轉去的讓她很想猛踩幾腳,但一想到身邊還有他,只好費力地壓下那股煩躁。
可燥意越來越濃厚,她渾身的毛孔裡都像有什麼東西要噴發出來,洛森瑪說的調笑話聽起來也沒那麼可惡,心裡還忍不住在想,要是克雷恩也說要舔舔自己就好了,她一定舉雙手贊成,那樣的話身上就不會這麼難過了吧。
路上悠奇和克雷恩說了什麼,好像是說那苦藤酒對經期前後的人類女性效力格外強之類的話,她笑嘻嘻地反駁了兩句,肚子疼的時候不能喝酒,怎麼疼完了還不給喝嗎?
特爾斯又在嘲笑她,她想去打他,結果走不穩差點摔倒,緊接着她就飛了起來,打橫飛了起來,飛到了克雷恩的懷中。
眼前就是他的胸膛和下巴,那線條真棒,又硬朗又結實,她吃吃笑了起來,笑得像只偷到了肉的小鬣狗,聽說公主都是這麼被抱起來的,真好,好的不得了。
木屋裡有三張牀,一張被她之前挪到了門邊,另外兩張放在最裡,進了屋子,她就被放在其中一張上。
她扭頭,伸了伸胳膊,和另一張牀離得也太遠了,很不高興。她爬起來,晃晃蕩蕩的走到對面的牀上,坐下。
克雷恩在門口跟誰說話,好像是洛森瑪,隱約能聽出來在抱怨不該在這種時候用苦藤酒招待大家。
結果洛森瑪在外面大笑着回答,說不要緊,她負責不限量安排足夠多的女獸靈來幫忙。還說什麼越是緊張危險的任務之前就越該好好放鬆一下。
琳迪惱火地攥住被單扯了兩下,她其實知道,瑪莎在波亞拉深夜冒險之前,就和克雷恩一起好好放鬆了一下。
很快她又笑了起來,不過沒關係,這次只有她在。
克雷恩只能和她一起放鬆,別人誰都不行。
本來挺合身的內衣這會兒突然感覺變緊了,也悶熱得不行,她咬着下脣猶豫了一下,把它從背心裡面脫了下來,丟到一邊。
嗯……果然脫了之後身體一動,皮背心粗糙的裡襯就直接磨着她,可很奇妙的,這會兒並不覺得難過,反而還蹭來蹭去的很舒服,讓她不由自主的輕輕晃動起了肩膀。
關門聲之後,屋裡傳來了克雷恩驚訝的聲音:“琳迪,你……你在幹什麼?”
她扭過頭,模糊的視線勉強鎖定了他的輪廓,然後,輕輕哼唧着說:“我在等你呀,快來陪我睡覺!”
然後,腦子裡好像有一根弦繃到了極限,看着克雷恩向牀邊走來,顫抖着把手放在自己的肩帶上之後,琳迪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疼醒的。
不過讓她有點失望,疼的地方是頭,在上邊。
還不是一般的疼,簡直像是有把幾百年沒磨過的鈍斧子,在她頭頂劈劈啪啪的亂砍。
“嗯嗚……好難過……”她呻吟着扭動了一下身體,又感到有些失望,四肢沒有感覺到小冊子裡描述的那種痠痛無力,只是有些懶洋洋的提不起勁。
她閉上眼睛,稍微眯了一會兒,接着,昨夜還殘留在腦中的記憶非常調皮的排着隊蹦了出來,直到她大膽去褪肩帶之前,都清清楚楚的回放了一遍。
“天使啊……我幹了什麼?”她顫抖着擡起手捂住了臉,“讓我死吧,我怎麼能做出那麼丟臉的事啊。”
這一擡手,琳迪注意到了更加可怕的事實。她馬上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一掀被單,就看到了自己光溜溜的身體。
一絲不掛,纖毫畢現。
這……到底……發生了還是沒發生啊?爲什麼會在那麼關鍵的時候失去記憶啊!哪兒有這種事到最後當事人完全不記得的!急匆匆拾掇起碎了一地的少女心,琳迪緊張地睜大剛適應屋裡昏暗光線的眼睛,打量着周圍的情況。
克雷恩睡在對面另一張牀上,嗯……有點難過。而且,他怎麼連衣服都沒脫,風暴之壁也還穿着。好奇怪。
第三張牀又被堵到了門口,喂喂,這也算鎖上門了吧,都這樣了也沒想過要做什麼嗎?開始對自己的魅力感到懷疑,琳迪沮喪的拍了拍漲疼的腦門,剛纔回憶起醉酒激吻場面帶來的甜蜜感迅速消退。
原來只是她自己在發酒瘋嗎?
她嘆了口氣,用目光尋找自己衣物的下落。結果很奇怪的,一件也沒找到。連她明明記得丟到牀頭的內衣也不見蹤影。
而且這一觀察,才發現屋內亂的有些奇怪,不少擺放的物件都掉在地上,被牀擋住的門板竟然還裂了一道。
這時克雷恩翻了個身,門縫和那破布窗簾透進來的晨光已經足夠讓她看清他額頭上竟然有一塊烏青。
呃……難道她昨晚事到臨頭反悔結果把他打了一頓?以她骨子裡的害羞,這種事不是沒可能發生。琳迪有些懊惱地爬下牀,過去趴在牀邊看着克雷恩疲憊的睡顏,他臉頰上有擦傷,脖子那裡竟然還有撓出的血印,明顯是女性的指甲留下的。
她連忙伸出手看了看,最近沒時間修短的指甲中並沒有殘留血跡,她這才鬆了口氣,但跟着就更加納悶,不是她,那這是誰撓的?
差點忍不住低頭看看牀底下是不是藏着別的女人,她心煩意亂的坐在牀邊,惱火地一腳跺在地上,結果赤腳反倒被地面震得生疼。
這一下倒是吵醒了克雷恩,他唔的一聲睜開了眼,很努力地辨認了一下,才小聲說:“是你啊琳迪……”
“怎麼?昨晚還有別的女孩子過來這裡了嗎?”她扁了扁嘴,忍不住有些委屈地說。
明明都把臉豁出去做到了這種地步,結果……結果竟然被光着屁股晾在旁邊。呃……等等,光着屁股……她倒抽一口涼氣,跟着馬上拉過克雷恩的被子裹在了身上,一張臉頓時又紅到了脖子。
“何止……”克雷恩沒什麼精神地伸了個懶腰,反正該看的美景他已經看得很仔細記得很清楚,過上幾十年也能隨時從回憶裡翻出來重溫,“昨晚我幾乎沒睡成。幸好你後來醉得直接睡着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怎麼了?昨晚發生了什麼事?”琳迪裹緊被單,坐在牀上問,如果沒發生什麼事是情有可原,她起碼還能對自己的魅力保持一點信心。
克雷恩揉了揉額頭,說:“先是你喝得太多,我去關個門你就把內衣從背心裡脫出來,還擺出……”
琳迪果斷打斷了他:“說之後的事。那一段我還隱約記得點。嗯……對不起,我是喝得有點多。”好吧其實脫掉內衣後的事她就不記得了,但這麼丟臉的經歷被複述一遍都覺得臉上在起火。
“沒關係,那該死的苦藤酒並不是只坑了你一個。”克雷恩抱怨了一句,“我覺得洛森瑪是故意的,那酒有讓人亢奮的功能,而且效果是慢慢浮現的,後勁非常大。洛森瑪昨晚足足叫來了族裡將近三十個年輕女孩,你都不知道這一列房子到了半夜的動靜有多驚人。”
看琳迪紅着臉低下了頭,克雷恩飛快地說:“我好不容易把你安置到牀上躺好,屋裡就闖進來三個女獸靈,裡面……竟然還有格瑞娜。”
“什麼?她不是一直盯着悠奇的嗎?”琳迪火冒三丈地叫了出來。
“她說悠奇的神力太強,不是凡俗的女性可以褻瀆,我引起的神蹟很平實,她比較敢動手。”克雷恩嘆了口氣,“當時亂極了,三個脫光的女獸靈,一個脫光的你,還有個想找機會鑽進來偷襲你的洛森瑪,她們故意把我不好意思下手的地方湊過來,我連推都不知道該推哪兒。”
“噢……簡直是母鬣狗的狂歡……”琳迪惱火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那麼重要的時刻怎麼自己就醉得什麼也不知道了呢,“那你怎麼解決的?”
“我沒解決成,”克雷恩誠實地說,“是你把她們趕走的。我們吵吵了十幾分鍾,格瑞娜帶頭來扯我的衣服,洛森瑪摸進去想親你。結果……你直接從被子裡跳了下來,就像……唔……剛纔那樣什麼也沒穿,大聲說了一大堆你應該不會希望我複述的話。特爾斯在隔壁還嘟囔了一句,說你比春天的母獅子還兇。”
“啊啊啊……人生的污點啊!”琳迪羞恥地把臉埋進手掌裡,不敢再擡起來,“我竟然光着屁股和一羣母鬣狗搶牀,嗚嗚……”
克雷恩摩挲着她的頭頂,笑着繼續說道:“後來陸陸續續還來了好幾個傭兵,醉醺醺地要找你,他們就都是被我趕走的了。等到這一列房子都開始有聲音,咱們這兒就清靜了不少,就是格瑞娜……一直都不死心,隔上半個多小時就會來試圖偷襲一下,我把門堵上,結果她叫活屍差點拆掉門板。最後看我態度很堅決,她的酒勁也上的有點猛,才放棄去了隔壁。”
“隔壁?”
“嗯,她過去……應該是把特爾斯搞定了。畢竟那裡之前就進去了兩三個斷脊者家的女孩,我睡前還聽到特爾斯在亂吼。悠奇要不是早早去別處睡了,估計也休息不了。”
這亂糟糟的一晚,琳迪用力揉了揉臉,知道克雷恩保護好了這間屋子後,放下心來的她不得不把關注點放在另一個重要問題上。
“那個,克雷恩,我的……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