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吹拂着,亭上的大紅燈籠搖曳着,一團團橙黃的光暈在眼前晃着。我頭些暈炫,閉了閉眼。就在我閉上眼時,一道冷冷的帶着重重殺氣的目光正緊緊盯着我,而那具周身散着冰霜的身體旁邊,站着一個咬牙怒目的女人。
四阿哥狠狠看了我和十四阿哥一眼,然後憤然拂袖離去。亭下只剩下那一臉妒火的十四側福晉——寶枝。我心一驚,看着四阿哥離去,手猛地推開了十四阿哥,有些慌亂的看着一臉錯愕的十四阿哥,嘴巴張着卻發不出聲。
十四見我臉色蒼白,眼睛看向亭下,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順着我的目光望去,當他看到寶枝在下面,眉一皺,臉立時冷了下來,“你在這裡做什麼?!”
寶枝愣住,“適才前面唱着戲,是爺喜歡的《綠牡丹》,見爺不在,便來尋爺看去。”她對十四說着話兒,而眼睛卻怨恨地盯着我。
十四阿哥聽了,眉依舊擰着,有些不耐煩的冷冷的道,“找我打發個奴才來就是,那戲也不是爺喜歡瞧的,沒事兒的話你走吧。”
寶枝一時心裡被睦剌痛,可她面上卻極其平靜地道,“爺身旁這位姑娘好像妾身的妹妹,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說着她提着裙襬一步三搖地上了亭子,然後走近我,眼睛一瞬也瞬地看着我,過了一會兒,她才故作傷心地掏了手絹拭着淚,“見了姑娘,就想起了妾身的妹妹,可憐我那妹妹走得早……”說着她身子一軟便向十四阿哥身上倒去,“爺,妾身好想妹妹了……”
十四阿哥見寶枝這樣,臉上有些痛意地看着我,呆呆地那麼立着,也不說話,也不伸手抱下寶枝。寶枝見十四阿哥無動於衷,也離了十四阿哥的身子,對着我道,“姑娘是哪家的?出了宮,妾身好去拜會,以解思妹之情。”
我看着寶枝腥腥作態,心中一陣厭惡,但面上還是微微一笑,“奴婢是漢軍旗的,阿瑪是一個教書先生。奴婢如今在御前當差侍候着皇上。”
寶枝裝作驚訝地哦了一聲,“原來是姑姑。先前妾身的妹妹也是在御前當過差的。”說着她又打量了我一眼,“姑娘沒一處不像妾身的妹妹……”說着又拿手絹在眼睛上擦了擦,她這戲演的是給十四阿哥看的吧。在亭下的時候她就知道我是誰了,這宮裡宮外但防知道我的,都知道我是誰。只是不知道剛纔看到和她站一塊兒的四阿哥是怎麼尋到這來的,他怎麼就那樣走了?也許是我眼睛看花了?
“好了,咱們走吧。”十四阿哥因寶枝的突來攪了局,有些生氣的道。聽他說要走,我這纔想起身上的披風,忙解下遞還給他,“多謝十四爺。”
十四阿哥接過披風,看着我一笑,“你也回去吧,外頭風涼,小心身子。”這關心的話語惹得一旁的寶枝又拿眼狠狠瞪向我。我只裝作沒看見,她向來都是這樣,眼裡容不得半粒沙子。
十四阿哥有些不捨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擡步下了亭子,而走在身後我寶枝走了兩步卻停住,回過頭來,眼睛怨毒地看向我,小聲道,“你命還真大,不過,這次恐怕……哼。”
她的話讓我背後涼意一生,身子往後退了一步。寶枝有些得意地鄙視了我一眼,然後緊走幾步去跟上已走了有些遠的十四阿哥。
我在亭子裡呆了一會,有些心神不寧的。外面的鑼鼓聲越來越小,我也無趣地回了屋。
喜兒也幫完了忙早在屋裡等着我了。她見我從外面回來,臉上一喜,對着我道,“主子也去看戲了?這會子餓了吧?瞧,我上御膳房偷偷擄了些月餅來,都是你愛吃的乾果味兒。”
我哪有味口吃東西,人懶懶的往椅上一躺,閉了眼,連話也不想說。喜兒見狀過來拉我的手,一碰到我的手便驚叫起來,“主子,你的手怎麼這麼涼的?”
“吹了會風,沒事兒的。你也忙了一天,下去歇着吧。”我現在想一個人靜靜。喜兒有些擔心,給我倒了杯熱茶,“主子喝杯茶吧。”
我接過茶,對着喜兒道,“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喜兒見我這樣,知道我心情不好,也不好打擾我,便收拾下,給我拿了件薄披風蓋在身上,“主子好好歇着,喜兒下去了。”我點點頭擺了擺手。
喜兒出去後,我便閉緊了雙目。胸口又痛了起來。
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股冷氣隨之而來。我依舊緊閉着雙眼,不去看。
“今兒晚上的事,你怎麼說?”質問口氣冷得駭人。我緩緩睜開眼,對上一臉怒火的四阿哥。
原來我的眼沒花,他今晚確實是在亭子在外。“我沒做什麼,也沒有什麼事可發生的。”我無力的道。
四阿哥瞪着我,咬着脣,額上青筋暴露,“沒什麼事?偷偷跟別人家的男人親熱也算沒事兒?”他府下身,雙手捏着我的肩,“說,你到底想怎麼樣?!”他的眼睛滿是痛意,這痛意也讓我的心加倍的痛着。
“我能怎麼樣?我從來都沒有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想自由活着,沒有!我想好好愛一個人,沒有!我想做一個好母親,沒有!我又慢慢閉上眼,這聲爭鬥什麼時候纔可以結束?我爲什麼要成爲別人的棋子?
“你爲什麼總是這樣對我?是我對你不夠好?還是你心裡根本就沒有我?”四阿哥將頭埋在我胸前,聲音有些哽咽,“我從來都沒有抓住過你,你隨裡都好像可以從我身旁消失掉。你這樣折磨我,讓我每日裡都不安,我不知道怎樣做,你纔是完全屬於我的!”
我的淚溢出眼眶,手撫摸着四阿哥的頭,我們都愛得太辛苦了。從一開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