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格格一臉安祥地躺在牀上,看上去好像睡着了。旁邊的霍桂芳太醫因平日裡得了我不少好處,現見我進來忙起身道,“姑姑不必擔憂,臣等給格格已下了針炙,這會子正睡着。”我見她睡着了,鬆了口氣,便向霍桂芳使了個眼色,讓他跟我到了偏房。
我撿了個桌坐下問道,“格格身體如何?”
“依微臣看來,格格的身體虛弱,第一次小產沒調理好,這次懷的又是雙胎,這風險兒是大的。”霍桂芳小心地說道。聽他說十三格格是前一次小產沒調理好導致現在身子虛弱抵抗差,我就氣得在心裡直把倉津那個負心漢罵了個三世都入十八層地獄。
“有多少把握?”我不想多問,感覺問得越多心就越痛越繁亂。
“四成。”
“只要有一成的希望都要給我撐住!錢不是問題,若格格順利產下雙胞胎,我重重打賞!”
“請問姑姑,到時……萬一真的不行了,是保大人還是小孩?”霍桂芳依舊小心道。他雖然年紀不是很大,但在太醫院的婦科方面是身手較好的。他這樣問,我心咯噔一下,咬着牙道,“萬一不行,那就保大人,記住保大人!”
“但是皇家素來是保小孩的……”霍桂芳小聲提醒道。
“我知道,但凡事都有個例外!到時出了什麼事兒,我會擔當的。你只要按我吩咐的去做,到時銀子少不了你的。”我堅決地打斷了他的後顧,我一定要讓十三格格活着,她還那麼年輕。
“是,微臣謹遵姑姑吩咐。”錢使多了,讓人辦事就是通。談到這裡我讓他進去值班,有事我會再叫他。
霍桂芳走了後,我又將另一位太醫戴羣選叫來,也同樣吩咐他幾句。該吩咐都吩咐了後,我便趁着十三格格小睡去廚房熬了鍋雞湯,想等她醒來後補些身子,有力氣些。
湯熬好後我端着進了十三格格的房,看到德妃正坐在她牀邊拉着她的手說着話兒。我給德妃請了安,將雞湯放好,拿着碗盛了端到十三格格牀邊。德妃見我端了湯,忙站起來笑道,“幸好十三格格有你侍候着,本宮也放心多了。瞧你眼圈兒黑的,昨兒夜裡定是一宿沒睡吧?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娘娘這樣說可真要折煞了奴婢。能侍候主子們是咱們做奴才的福氣,格格向來對奴婢仁厚,這會子正是奴婢報答主子的時候。”我向德妃一行禮謙恭說道。
“你這丫頭真是貼心的緊。”德妃對我的回答甚是滿意,一臉笑意看着我手上的湯,“大清早的就去熬湯了,真是難爲你這有心。如今趁熱快給格格喝了吧,這雞湯補身子。”
“娘娘也清早就來看孩兒了,想必昨兒個因着孩兒鬧的擾着沒睡個好覺。這會子有姑姑在,您就回去歇着吧。”這時十三格格虛弱地說道。
見她這樣說我也附和道,“德妃娘娘素來仁慈,昨夜裡讓娘娘擔心了,如今格格已無大礙,娘娘也要保重鳳體,好生休養纔是。”
“也罷,難得你們一片孝心,本宮這就回去歇息。十三格格就有勞你侍候了。”德妃也順水推舟回了去。
德妃走了後,朱弦見我給格格喂湯,忙將十三格格的枕頭多墊了個擡高了頭。十三格格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見我過來,眼圈兒一紅,嘴脣動了動想說什麼,終是哽咽住了沒說出來。我見她這樣,安慰道,“格格不必擔心,太醫說了這陣痛都是產前都有的,現在先喝了這雞湯,補了身子好使力氣。”我舀了一勺湯放嘴邊吹了吹覺得不熱了便送到十三格格嘴裡讓她喝下去,她輕啓毫無血色的脣慢慢地喝着。
喝了一小碗,十三格格說什麼也不喝了,我也知她沒味口,再喝恐怕就要吐了,也就隨了她。
十三格格看着我,眼淚溢出眶。我知道她在擔心,也有不捨。我拿着手絹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淚,“瞧你哭什麼呢?小寶寶就要出來了,都要做額娘了,高興纔是啊。”
“姐姐,謝謝你。”十三格格這沒頭緒的一句謝謝說得我不好意思起來,我強自扯了個笑,“妹妹這麼客氣做什麼?姐姐只是做了該對妹妹做的事罷了,有什麼好謝的!”
十三格格格蒼白的臉上擠了絲笑,“今生有你做我姐姐,我知足了,真的好開心。下輩子就由我來做姐姐吧,讓我來照顧着姐姐。”這傻丫頭說的什麼話呀。想着在現代,我雖沒兄弟姐妹,但是錦子卻是一直將我當妹妹看,我沒衣服穿,沒飯吃時,她總是像變魔法一樣給我送來,還顧着我的面子自尊心,說那些是送我的生日禮物,我一年哪有那麼多天的生日過啊,她說她提前送的。
想着錦子,我的眼中開始氤氳一層水霧,人一輩子有很多情,並不是只有親情才能給人以溫暖,友情也是一生必不可缺的,也是最珍貴值得珍惜的。
十三格格看着我,眼中盡是疼惜地道,“姐姐一夜沒睡,清早又給妹妹熬湯,真是辛苦了。”說着輕笑道,她想以這樣的笑容來安慰我,“姐姐去睡會兒吧。”她許是怕我放心不下她不願去休息,又說道,“妹妹也想睡了,喝了姐姐的雞湯,這會子是想睡着補補呢。”
我看着她確是有些想睡的樣子,便點點頭,“妹妹一定要聽話,等醒了,再喝姐姐熬的雞湯,再怎麼說你可是我乾兒的額娘,我要是照顧不周,怕寶寶們出來了不認我這個乾孃。”我打趣地道。
“哪會不認姐姐的,要是不認,我這個額娘也不認她們。”十三格格淺淺笑了笑。
我走的時候吩咐朱弦也去歇息,讓銀杏來替差,這丫頭死活不肯去休息,她說她可以在格格房裡打個盹,有事兒也有個照應。見她這樣堅持,我無話可說,只得自己回了房去休息,累了一宿,雖然心裡擔心着十三格格,但終究是太累了,一挨牀就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