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四阿哥是冷了張臉慢慢走進來的。因爲自他一進來，屋子裡的氣氛馬上緊張了起來。我發現弘曆有些坐立不安的，手微微顫抖。
“兒子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弘曆離了榻，下去給四阿哥請安。
“起吧。”四阿哥冷冷的一聲叫起，弘曆忙又謝過，“謝皇阿瑪。”
過了好一會兒，屋子沒聲音。我看不見，也不知他們現在是什麼表情。這眼睛一會看得見一會兒又看不見真是不方便。“你來了，坐下喝杯茶吧。”然後我對弘曆道，“給你皇阿瑪沏杯茶吧。”沒外人時，我是很隨便的。只是我隱隱約約也覺得弘曆是乎知道了很多事，我這般稱呼他，還有四要哥，他從來也不過問，也不說，都是由着我。也許是我不點破，他也不願說破了吧。
喜兒想必是在外面被四阿哥摒退下去了，也不知他在外面聽了多少我們倆個的話。
四阿哥往榻上一坐，這下子榻上便沒了弘曆的位了。他不冷不熱的問我，“你今兒可有覺着好些？”聽到他關切的問，我心裡一暖答道，“覺着好多了。”
這時手被四阿哥握住，“你手還是這麼冰涼的？”被他握住手，我有些開尷尬地想要抽回來，弘曆還在旁邊呢，這親熱動作還是不要讓弘曆見着好，非禮勿視呀。
感到我想抽離出手，四阿哥握住我的手加了些力，我一驚，臉覺得有些熱，該死，定是又紅了。我一時有些心慌，囁嚅着道，“弘曆，你，你現在是低着頭的吧？”最好是沒有看到。
屋裡很安靜，我聽不到弘曆的聲音。
“你問他這個做什麼？”四阿哥冷聲道，“握一下你的手也是見不得人的嗎？”
我一愣，“那個……見得人，見得人……”半天沒出聲，想必弘曆走了吧？反正沒人看，你要牽隨便。
我想着弘曆走了，便有些調皮地往四阿哥身上一倒，故做嗲聲道，“你好壞哦……”我就是要讓他起一身雞皮疙瘩。
過了半晌卻沒聽到四阿哥有反應，只覺得他身子一僵，很是不自然。
“皇阿瑪，兒臣先行告退。”這一個聲音真是把我給震得臉燒開了火，心漏跳了一拍。弘曆還沒走！我立時人像兔子一樣一下從四阿哥的懷中跳開，這可如何見人哪？好在我現在眼睛看不到，不然一頭要撞上牆去了。
“你回去吧。”四阿哥正了正聲回着弘曆。都怪他，我以爲弘曆早走了。
“姑姑，弘曆回去了。”我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弘曆的聲音了。心下羞的要死，只得低了頭小聲應了聲‘嗯’。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臉怎的這般紅？”伴着吃吃笑聲，四阿哥修長的手指撫上我的臉，我將臉別到一邊，不理他。他這是存心害我出醜。
“你在孩子面前盡說我的壞話，我只不過是略還了些罷了。”四阿哥忍住笑說道。小氣鬼就是小氣鬼，我只不過跟弘曆那日說了他的諢名，他就這般記着，等着機會報仇啊。
“你還真能記恨的。我若是有一天做了違揹你的事兒，你豈不是要將我正法了？”我癟着嘴道。話說完我就打了個冷顫，我救八阿哥他們的事如果被四阿哥知道，他會原諒我嗎？
“你能做什麼背叛我的事兒？”四阿哥自信地笑道。
我沉默不語，心裡想着，事反正是做了，我也不後悔。到時他要恨我就恨吧。
“你怎麼了，怎麼又不說話了？”四阿哥有些緊張地問道。
“哦，我，我突然想喝水。”我掩飾着內心的不安道。
四阿哥輕輕嘆了一聲，給我倒了杯水，我捧着喝了口，“你覺得我能做什麼事兒是背叛你的？”
“除了你去勾，引男人，但這個現在是不可能的了，我天天看着你，你沒這個機會。”四阿哥想了想說道。
我心一沉，“你當我是水性楊花的女人？”
四阿哥輕輕將我擁住，“水性楊花的不是你，是那些個不自量力的男人。有了妻妾還想娶你。”
“那你不是也有妻妾？你也是水性楊花的？”我反問道。
“我怎麼與那些人一樣？你盡胡說！”四阿哥說不過我就說我胡說。我心中一堵，推開他的懷抱，“那你還是癡情專一了不成？”
四阿哥卻臉皮厚得跟銅牆，他呵呵一笑，“我自是癡情了？就因着你，我能不癡情？我對你可是始終如一的。”
他說這句話時，我腦中卻不怎麼的閃現了年玉瑤的影子，心裡一陣難受，“你……”說了個你，便停了口。頭有些犯暈，我伸手撫了額，眉皺了起來。
“頭痛了？我叫太醫來看看吧？”四阿哥忙扶着我，將我靠在他肩上。
我搖搖頭，“不要叫太醫來，我只是一時不舒服。沒什麼大礙的。”
四阿哥抱緊了我，聲音一時變得蒼涼，“那你靠在我肩上歇會子吧。”
我無力地靠在他肩上，輕輕閉上眼睛，他身上的檀香聞着讓人安神。
緩過了一會，我開口問他，“若是以後你知曉了我有做了對不不住你的事兒，你會原諒我嗎？”我這孱弱的身子不知道能捱到什麼時候，也許也捱不了多久了。可是我不希望到了最後四阿哥不理我。
四阿哥沉吟了會，“你沒有做過對不住我的事兒。”他不相信我會救八阿哥他們，也覺得我沒有能力救他們出去吧。
“可是，如果……”我仍是不放心，我緊緊抓住他的手臂。
“沒有如果！”四阿哥定定的道。他的語氣很肯定，不容置疑地打斷我的話，“你總怕我不信你，我信你的，我信你從來不會做對不住我的事！我一直都信你！”
我握住他胳膊的手一鬆，低聲喃喃道，“如果，如果是有如果的……”
四阿哥緊緊擁住我，他好像沒有聽到我的呢喃，只是緊緊的將我擁在懷中，像是擁住一件珍寶一樣不捨得放開。我慢慢地在他懷中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