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一大早的我就起來了。在院裡伸了個懶腰,活動下筋骨,轉了兩下脖子,沒污染的空氣就是好,帶着花香和着清風把人養得神清氣爽。昨個兒我以爲十三格格一入宮就會進永和宮歇息,也是一大早的就起來等。可我等直等到太陽落山,十三格格才一臉疲憊地入了我收拾好的院子。原來一入宮她就先去給太后問安了,接着太后又賜了宴,七磨八拖的到傍晚才完了禮。她一入院子,雖見了我很是歡喜,但臉上也難掩憔悴。我瞧着她精神不濟,便讓幾個丫頭侍候着她洗漱歇息,這有身孕的人不能太過勞累了,多休息纔好。
運動完畢,便上茶房端了蜜蜂茶水給十三格格送去。
因爲有心事,十三格格也起了早,她身旁立着以前陪嫁的隨侍丫鬟朱弦。她正拿了把宮扇扇風。我將蜂蜜水遞上,她喝了兩口,讓我坐在她身邊。因着這是在永和宮,十三格格是客人,我也不能逾禮,只站得靠近了她些。
十三格格一把拉過我,按着我坐在她身邊,看着我笑道,“姐姐如此拘束,倒教妹妹不知如何對待姐姐了。”我聽了,只得訕笑道,“這宮裡頭有些禮還是要遵的。妹妹如此說姐姐,姐姐就放膽一回了,坐下便是。”
十三格格回手拿過身邊的一個流氓兔枕子問道,“姐姐手還是這般巧,雖然這些物與實物有些不大一樣,但確是比實物更可愛有趣多了。”漫畫嘛就是誇張了可愛造型,讓人也童心迴歸一次。
“格格喜歡就好,這些個物兒也是宮裡的嬤嬤們手巧,我只畫了個樣圖,她們就會做了。這繡工我是做不來的。”我謙虛地笑道。
沒想到十三格格聽我這樣說倒是有些驚訝,“姐姐不會繡工?這怎麼可能?瞧着姐姐的圖樣兒都是畫得極好的。”
這時代的女子會繡活的當然是百分之九十了。只是我不是這古代的,當然是不會。我不會繡工也不臉紅,“這個嘛各有所好吧。我打小便不喜歡拿着針扎,玩野了的。”
十三格格撲哧一聲笑道,“嗯,這個看得出來,姐姐小時定是個調皮的人兒。”這話兒說得我好像長大了就老欺負人一樣。
我乾笑兩聲,“我笨手笨腳,只會粗活,做不了細活兒。”
十三格格端起蜂蜜茶喝了,好像想起了什麼事,對我說道,“這會子也不早了,我要去給德妃娘娘請安了。”在這裡請安是必需的,宮裡頭級別高的總是受人膜拜的。
我點點頭叮囑道,“那妹妹小心着路,你身子重,注意些。”
“妹妹知道了,謝謝姐姐。”十三格格邊說邊要起身,我忙站起身扶了她起來。稍後一旁的朱弦接了我的手扶了十三格格往門外走去。
這時只見門口進來一人,正是德妃的隨侍玉屏。她一見十三格格,便一福身行了一禮,看着十三格格似要出門請安的樣子,忙和言笑道,“奴婢玉屏來給主子傳話了。主子說格格如今身子重,這請安的禮就免了,以後只在院裡安身養胎就好。”德妃的心思還是很寬厚的。十三格格聽了,忙道,“這怎麼成?真是讓德妃娘娘費心了。這禮還是要講的,請安怎麼可以免了呢?”
玉屏許是知道十三格格會這麼說,於是道,“格格不必多禮,娘娘向來體恤小主子們。她如此吩咐,也是爲着格格好,格格就不要推辭了,也不要負了娘娘的一片好意。”
十三格格見德妃是寬厚體諒人的,便也不再多說,只好對玉屏道,“如此,那就請姑姑替我回復德妃娘娘,給德妃娘娘請安,德妃娘娘吉祥。十三格格在此謝過娘娘慈恩。”
玉屏見話帶到,也退身道,“格格的話奴婢一定帶回給主子。奴婢這就告退。”說完向十三格格一福禮便要退了出去,十三格格卻留道,“姑姑且慢,”說罷從手上褪下一個玉鐲子遞到玉屏手中,“在這有勞姑姑了,一點心意,請姑姑收下。”玉屏見狀,忙推辭,“格格如此重禮,奴婢收受不起。”十三格格見她不收,臉上便堆了怒意道,“莫不是姑姑嫌本格格的禮輕了不是?”玉屏見十三格格臉色不悅,便也不再堅持,只得拿了玉鐲謝了退了出去。
我在一邊瞧着,宮裡頭的人情事故也是隻錢最好使了。朱弦扶着十三格格坐下,十三格格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道,“剛纔讓姐姐笑話了。”這是宮裡頭的生存法則,哪能是笑話呢?我輕輕笑道,“剛纔什麼事兒?我怎麼沒見着?”十三格格聽我這樣說,臉上一怔,然後看着我笑道,“姐姐真是越發的可愛了。”是越發的麻木了吧。
想起跟她說了半天,她好像一直沒有提起她的丈夫倉津,心裡不免有絲擔心,於是問道,“額附對你還好吧?”
聽到我問她,她拿着枕頭的手有些僵,但很快嘴上輕笑,“很好。”就‘很好’二字?我滿腹狐疑地看着她握着枕子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想起她以前在行圍時只要一跟我說話就會情不自禁地說起她和倉津的快樂點滴,如今卻只有‘很好’二字。我也不問下去,她有身孕,既然她不願提及,那就不提吧,只撿些開心的說。
我爲了她心情好,照例講了幾個笑話兒給她聽,她聽着也很開心隨意地笑着,立在她旁邊的朱弦見十三格格如此開心,我發現她的眼睛裡有水一樣的東西在閃動着,看着她這樣,我的心越來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