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起了個大早,洗漱好後,弘曆便過來接我出宮了。這小子今兒穿了件杭綢秋裳,外套了件花青雲紋馬夾,雖簡單穿扮,卻掩不住他一身高貴儒雅氣質。我見了心裡直嘆,好一朵桃花,不知又打劫了多少女孩兒家的芳心呀!
弘曆見我看着他怔住,狐疑地看了看我,“姑姑,我臉上可有什麼東西?怎麼我一來你便盯着瞧了半日?”
我聽到弘曆問,忙迴歸原神,爲掩飾這不雅舉動乾咳了兩聲,“我是見你今兒戴的帽子好看,不由多瞅了兩眼。”說到這,我丟了個白眼給他,“你以爲我是看你臉啊?少臭美了。”
弘曆呵呵一笑,“還是姑姑長得最好看了。”
弘曆就這點好,脾氣沒跟着四阿哥的喜怒不定,這心眼兒也比他老爹的寬多了。不愧是我兒,是個樂觀達人。我在心裡自我了表揚一番。
三個人出了門,去書房給四阿哥辭別,卻被當值的小德子告之:皇帝在軍機處商議朝事。這下可好,省了事兒。三人又急急地往西華門走去,一路上,弘曆嘴巴不停地說着他外頭的宅子有多大,改修後有多漂亮……我聽着他嘮叨,心裡卻在盤算着快點出去,我還得趕到京郊會八阿哥他們呢。
一出宮,弘曆早準備好的馬車老早就在等着了。一上馬車,我不對弘曆說先去‘吉祥坊’。
弘曆一驚,“什麼?!不是去看我的宅子嗎?怎麼要先去‘吉祥坊’?”弘曆有些氣憤,“原來姑姑是藉着看我宅子而另行其事。你又騙我!”
我很無辜地訕笑了下,“這個,姑姑以再跟你細說吧。現如今,姑姑真的有比看你宅子更急的事兒要辦……”我也不是有意要讓弘曆失望的,只是有些事兒不得不做。
弘曆疑道,“有什麼要緊事兒?”
我一愣,“這個……以後再跟你解釋吧。”弘曆見我不肯告訴他,生氣地偏了頭看向車窗外。
過了會兒,他掀了簾子對着趕車的車伕吩咐道,“去南門‘吉祥坊’。”車伕應了聲,弘曆放下車簾子看了我一眼,又將頭扭向一邊。他就這點不好,一生氣不理人,跟了他爹的倔。
一路上,弘曆憋着氣不說話。我也想着見了八阿哥他們該說什麼話兒,怎麼勸他離開事非京城。車子直到停在‘吉祥坊’門口,我們倆也沒說一句話。
我將弘曆領進了‘吉祥坊’,許成林見我突然回來,又驚又喜地迎着我們到了後院。
一到後院,正帶着小弟弟們玩的雲裳卻眼尖的先認出了弘曆,她上前拉住弘曆的手,像久別重逢的朋友一樣興奮道,“大哥哥,你來了?是來看雲裳的嗎?”
一連串的問話將弘曆白白的臉問的發窘,“哥哥是來看雲裳的,還有,小弟弟們。”
雲裳興高采烈的拍着手笑道,“大哥哥真好……”然後她又低垂了些頭好像有點委屈的道,“雲裳以爲大哥哥不會來看雲裳了……”說到這她擡起可愛的小臉蛋對着弘曆一笑,“大哥哥,雲裳現在會識字兒會寫字兒了,昨兒先生還誇我來着……”雲裳一臉驕傲的看着弘曆。弘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半紅着臉道,“雲裳妹妹這麼小便會識字兒了,真是了不起……”
話沒說完,卻被嘟起嘴巴的雲裳清脆的聲音打斷,“雲裳不小了,過兩年就長大了,就可以嫁給大哥哥了。雲裳喜歡大哥哥,要跟大哥哥在一起。”
一時全場的人都僵住,弘曆的臉頓時紅得像燃着的炭,人呆立在雲裳面前。我見他那副窘樣,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弘曆聽到我笑,雙眼哀怨地看向我,我對着他眨了眨眼,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看向別處。
“小孩兒不許胡鬧!”許成林輕輕喝斥了一聲雲裳,然後又對着弘曆和氣地一笑,“小女無知,小公子還請多見諒。”
雲裳聽到許成林喝斥她,一時小臉蛋掛不住,哇地哭了起來,“我就喜歡大哥哥,就是要嫁給大哥哥……”她這一哭將旁邊的兩個小弟弟也嚇得哇哇哭起來。一時院子裡熱鬧起來。
小月哄了這個又去哄那個,她叫來了僕人乾脆將小孩全抱了出去。只有雲裳,見僕人來抱,忙像個八爪魚一樣牢牢抱住弘曆的大腿求救,“我要跟大哥哥玩……”
小月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我對着她一笑,“就由着她吧。”然後對着弘曆笑笑,“小黃公子,難得雲裳妹妹這麼喜歡你,你就陪着她玩會兒吧。”弘曆眼神飛刀似的投過來,但礙於小月他們,他皮笑肉不笑地應道,“姑姑儘管去辦那‘要緊事兒’,待回家去了,我保證不跟阿瑪說起。”
這小子敢要挾我?我忙走近他身邊湊到他耳旁小聲道,“今兒算我欠你個人情。”
弘曆依舊溫柔笑着,也小聲道,“我記下了,你可不許賴賬。”
“一定不會,誰賴賬,誰就不是你姑姑。”
“……”
我呵呵笑着,留下發呆的弘曆,跟着小月和許成林進了花廳。我讓喜兒去廚房幫着忙,等會給弘曆做幾樣好吃的菜,那小子被我惹了定是不高興,沒幾樣好菜堵不住他的嘴。
幾個人匆匆商量了下,不多一會兒,我便和許成林偷偷離開了吉祥坊坐着馬車往京郊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