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故意冷下臉怒斥,“出來做什麼還不回去?”
餘晗婼見他發火,撅了撅嘴,“我就要回去了,只是看見那邊有姑娘出嫁,看起來很熱鬧,我若是嫁了人一定也要這麼多的花,我要熏衣草。”
楚念更覺煩躁,怒喝,“都說的什麼混賬話,還不快收拾了東西上車。”
餘晗婼就老老實實的上了楚唸的馬車。
一路上,楚念都冷着臉,餘晗婼不知道哪裡得罪他,也不敢說話,小心的看着手裡的宣紙。
楚念即便沒有說話,心裡卻安靜不下來,心跳的聲音叫他煩亂,突然滿腦子都是那些桃花落下的場景,如果是漫天的薰衣草,是紫色的,而餘晗婼穿着大紅的嫁衣。
他看向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的鼻樑,嬌嫩的脣。
楚念閉上眼睛,心裡暗罵,都在想什麼。
餘晗婼似乎發現他的不穩妥,關切的問道:“太子爺你看起來不舒服,臉通紅,是不是發燒了?”說着就伸手去摸他的頭。
餘晗婼的手冰涼,貼在臉上如同突然敷了塊冰,渾身一顫,只覺得熱火又一次燃燒,趕忙打掉她的手,“你做什麼!”
餘晗婼驚叫,“爺你的頭很熱,是不是發燒了,臉竟然這麼燙。”
說着就坐到了楚唸的身旁,在他的臉上亂摸,“爺,你怎麼發燒了,我給你降降溫,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
她哪裡知道她自己就是這滾燙的源泉。
楚念一邊閃躲,一邊推開她不安分的手,轉眼就被餘晗婼擠到了車廂的裡邊,車廂太小,再一回頭,餘晗婼就貼在了臉上,雙手在他的臉上摩挲,嘴裡還喃喃地說:“太子爺你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身體裡的燥熱,揣着個噴薄的火焰,楚念眼前只剩下那雙大眼睛,嬌小的嘴脣似乎還在不斷的蠕動。
他緩緩靠近,那張嘴就像是個爬動的蟲子,心底都要冒出火來,貼上,卻那麼冰涼。
唔~
餘晗婼輕呼,沒想到他突然親了上來,心想你是真燒傻了,“爺,你還生病呢——”
後半句被徹底的吞在了嗓子裡,楚念整個含住了她的脣。
楚念第一次如此迫切的希望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如果她真的消失了,也許,再也不會,去愛了。
才靠近太子府,就聽見小喚子叫:“太子爺您回來了。”
楚念下了馬車,回身將餘晗婼抱下來,小喚子眼明,餘晗婼臉上紅暈未褪,楚念面上平靜,眼角卻滿
是滿足的欣喜,心裡明白兩人在車上極盡纏綿,一絲冰冷掃過。
兩人並排進了太子府,餘晗婼才跨了大門,纔想起來這是不對的,她的身份根本不能和楚念並排,趕忙朝後退了退。
楚念伸手拉住她,向後面跟隨的小喚子一衆人說:“你們下去吧,內侍跟着我就好了。”
等其他人退去,楚念才牽着餘晗婼繼續朝書房去了。
“下午去買了什麼宣紙?你知道我不喜歡過厚的,你每次都買的偏厚。”楚念寒暄。
餘晗婼點頭說:“我這一次沒有買太厚的,店家說是最好的。”
楚念笑,“這麼久都有經驗了,我便是用你買的就開心了。”
近了書房,楚念卻並沒有進去,而是將餘晗婼拉直後面的水塘。
夕陽餘暉,波光粼粼,輕起褶皺,倒影一對璧人。
餘晗婼看着影子覺得有趣,側身朝楚念靠近,影子看起來彷彿兩人擁抱在一起親吻,餘晗婼偷笑,換了個姿勢,一個心形,又換個姿勢——
楚念突然轉過頭來,“我覺得還是這個姿勢好看。”說着抱住她親了起來。
餘晗婼心想,今天是瘋了,徹底的瘋了。
兩個人停下來,楚念緩緩問:“他在哪?”
餘晗婼有些楞,“誰?誰在哪?”
楚念似乎在誘惑,在她的臉龐親吻,“那個被我代替的男人。”
語畢,懷裡的身體僵硬。
那張臉沒有了血色,目光裡僅剩空白,張不開嘴,緩緩的說:“一直在,他一直都在,哪裡都沒有去,他怎麼忍心離開我。”
楚念想象不到這是什麼話,對於情人,最痛的是什麼?
“他是不是死了?”楚念輕聲問。
餘晗婼徹底的失控了,將他狠狠地推到一邊,“沒有,他沒有,他很好,一直都很好的活着,他一直都在,只是睡着了,太累了,我拋棄了他,他太傷心了,纔會睡着了,不願意再看我。”
眼淚順着眼角滑落,“你看,他把你給我了,我知道他一定捨不得我一個人,他一定是睡在哪個角落,不忍我這麼傷心,一定是。”
那本來抑制住的情緒是噴出來的火花,剩下餘晗婼一人嚎啕大哭。
即便這樣努力的支撐,那個事實還是明顯,她還是覺得一切沒有發生過,是不是其實他還沒有死,只是睡着了沒有來找她,是不是其實他一直都在,是不是其實他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會不會他某一天能在楚唸的身體裡復活過來
,會不會哪一天他還會在,還會笑她傻,只會做烏龜,縮在殼裡。
會的,餘晗婼想,一定會的,楚念某一天一定能變成他,一定能對她好,一定會給她所有,叫她不會這樣傷心。
楚念看着夕陽一點點沉入地平線,那嗚咽的聲音也終於消失不見。
那個消失的男人,是真的徹底的消失了,再沒有蹤跡。
突然風中響起風鈴的聲音,楚念擡頭,那聲音敲打的很快,似乎急招主人知道,楚念看了眼伏在地上的餘晗婼,伸手點了睡穴。
離刺緩緩出現在眼前,“太子爺,達泰大兵進境,恐怕不日小縣就會被攻破,而我們始終沒有找到楚池墨的通敵證據。”
楚念皺眉,“還是沒有任何破綻麼?”
“沒有,楚池墨根本和外界沒有任何聯繫,唐肆最近也一直都在韓王府,根本沒有任何把柄。除了上次突然出現的通敵信件,可是在場的人都知道,那證據不但沒有對他不利,反而成爲誣陷太子爺您的證據。”
“達泰攻破大約要多久?”
“時間不會太久,恐怕半日至一日就夠了,周圍的軍隊都在朝達泰調,恐怕明日邊防就要做出相關的決定,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楚念沉吟,臉上陰晴不定,“這件事情可以先不問,必須先除掉唐肆,他是楚池墨的消息來源,除掉他事半功倍。”
離刺沉吟,終於還是沒有說話。
楚念亦是沉默,終於緩緩的說:“想說什麼,就說吧。”
“太子爺你完全沒比要去找證據證明韓王的任何罪行,你既然可以叫唐肆中招,當然也可以找出證據叫韓王無法招架。”
楚念又沉默了,緩緩說:“餘晗婼說過,他畢竟是你的親弟弟。”
離刺不再言語,擡頭緩緩看向楚念,“屬下說過,太子爺您一定不能心軟。”
楚念低頭將餘晗婼抱起來,“我沒有心軟,我只是不願太狠。”
將餘晗婼放到書房的臥榻上,楚念眉頭緊鎖,達泰那裡想要引出去的是兵力,可是並不一定是他的兵力,達泰周圍有無盡的兵力調遣,能夠抵擋一陣子了。
可是爲什麼選擇達泰那麼遠的地方?難道說還會有另一場爭鬥叫兵力分散?
會是哪裡呢?
楚念信步書房,沒注意就踱步餘晗婼身旁。
他本想在最後的日子給她平靜幸福的生活,可是他錯了,因爲他忘記了他會不捨。
還有七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