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沒廉恥貨,沒天理囚攘,你是哪個窯子里老鴇子出身,這樣喜歡牽絲攀藤拖水夾漿,啊?一頭放火,一頭放水,連我們家清清白白姑娘你都敢坑……”
江家老奶奶一進門,也不進院子,只站門腔裡破口大罵着林氏,罵那些話比糞水都臭,引得街坊四鄰都探頭探腦觀望。[四*庫*書~siksh]
不過幸好是,白氏也,一聽這話,立馬攔開了牛媽媽,對上了江家老奶奶,“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天打雷劈五鬼分屍,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竅黑心種子養下輕薄賤胎!一個寡婦,一回孃家就是白天黑夜哭天吼地,誰知道她是和哪個野男人調膀子了!沒人請沒人邀,三天兩頭往外跑,不是借首飾就是借衣裳,你和我說說,她是想浪給誰看?自己屁股大了,吊了心了,這會子反倒是倒打一耙了?豬眼塌鼻短脖項,眉分八字鎖口紋。眼斜心不正,家克父母。顴骨比天高,殺夫不用刀。人中一條線,有子也難站……這種三伏天賣不掉肉也敢送上門來,也只有你個賣兒賣女老不死爛貨才做得出來!”
可貞原本死瞪着江家老奶奶眼神全都轉移到了白氏身上,實是驚住了。
其實吧,白氏這一串話她還真沒聽懂幾個字。可是見白氏面上言笑晏晏,語氣語調都平常,可卻能罵出這麼一席讓老婆子打起了擺子,說不出話來話,實讓可貞連稱讚話都說不出來。
可貞見白氏完全能治住老婆子,扶着林氏就進了屋。
蘇懷遠肖想崔江氏?林氏幫着拉縴做媒?呸,她有臉說,自己都沒臉聽!
就說崔江氏每常過來,又那副做派是爲了什麼,原來竟還存了這麼份心思!是不是她老婆子上門豁出去了大鬧一場,我們就只能鼻子一捏,蘇懷遠就只能把她納回來了?真是做夢!
“娘,不必理會她們,且當她們放屁就是了!”可貞見林氏面色發白,忙握着她手安慰道。
“沒事沒事,娘沒事兒,只是剛剛日頭底下,曬着了。”林氏點了點頭,可一顆心還是撲通撲通。
娘倆剛進屋沒一會兒,莊嬤嬤已是帶着江家一溜女人過來了。鶯時開了門,讓了她們進來,眼見外頭巷弄裡已是站了好些看熱鬧街坊了,氣得眼眶都紅了。
“你們來正好,你們家老奶奶大熱天吃了生豬肉了吧,發什麼豬瘟!啊!紅口白牙如此作踐我們姑奶奶,口口聲聲放屁辣臊說我們家姑奶奶幫着我們家大爺拉縴做媒要你們家那個剋夫克子爛污貨。呸,還真看得起自己。我們家大爺,若是想要,什麼樣黃花大閨女納不到!那樣歪瓜裂棗殘花敗柳也敢使了計謀往我們家送?做你們春秋大夢去!”
見江家婆媳趕了過來,白氏立馬把矛頭對上了宋氏。
江家婆媳皆是市井中長大,吵架打架見多了,可被人這麼言笑晏晏罵了個頭臭還是頭一遭,一個個都呆住了,根本就反應不過來,搖搖欲墜老奶奶都不知道要去扶。
白氏一口啐了江家老奶奶臉上,“我告訴你們,這事兒,咱們沒完!這麼紅口白牙誣陷人,沒有天理,沒有王法了是不是?哼,我這就叫人寫了狀紙去敲登聞鼓,你們給我好生等着差役上門,我倒要看看,這樣歪剌骨要不要浸豬籠!”
白氏說着就吩咐了莊嬤嬤拿了自己帖子去找湖州府鼎鼎有名陸狀師,莊嬤嬤威聲應了就要往外走,卻被宋氏一把死死拽住了。
“姑媽,姑媽,有話好好說。我們這被莊嬤嬤喚了來,什麼事兒都沒鬧明白呢,哪裡至於就要敲登聞鼓了。”宋氏一頭汗,忙使了個眼色,讓兒媳們穩住了還要說話老奶奶和真要出去莊嬤嬤,上前賠笑道。
剛剛去請可是莊嬤嬤,莊嬤嬤是白氏身邊首屈一指人物,早就把前因交代一清二楚了,江家老奶奶罵那些話是一字不落告訴了宋氏等人知道。
所以宋氏自然是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再說,剛剛白氏話她也已是一字一句聽得明明白白了。她如何不明白自家老奶奶闖了天大禍了,還是事關人家名節名聲大事兒,這樣事,若是鬧大了,裡甲裡必有懲處,因此自然只能伏低做小賠笑臉把這事兒壓下來。
結果這邊廂宋氏剛賠了笑臉,旁邊她婆婆見家裡人來了,登時有了底氣,緩了口氣又叫嚷道:“你讓她去敲,我倒要看看,她們家也是寡婦,幫着清清白白婦道人家拉皮條要不要點天燈!”
宋氏氣得簡直就想讓兒媳婦們堵了那老太婆嘴了,可嘴上還要連連告罪,“姑媽,姑媽,我們老奶奶年紀大了,糊塗了,糊塗了。”
白氏現下看那老太婆一眼都嫌眼睛疼,只是死盯着宋氏,“既是糊塗了,那就好好拴着,別放出來亂吠咬人!現下發瘟咬了人,你一句糊塗了就想揭過去了,你不會白日做夢還沒醒吧!”
“姑媽,姑媽,您消消氣。”
宋氏雖然被白氏罵得心下冒火,一口氣上不來,可到底,還要賠笑臉。不說她素來跟着林氏喚白氏一聲姑媽,是小輩兒。況且就算和她吵,那根本也就是老壽星上吊,宋氏對這點還是很有自知之明。再說了,這事兒是非黑白,她不用問就知道誰對誰錯。因此,哪裡有那個臉面去高聲硬氣。
白氏纔不理會她,只道:“我們家姑奶奶差點閉過氣去,姑娘也受了驚,還有我們這一家子名聲。你們家左右有了那麼個姑奶奶,名聲已是落了地了。可我們家姑娘還要做人呢!”
江家衆人一聽這話,原本已是慘白臉上是汗珠子直往下滾。她們都是知道白氏身份,若她言語一句,這一家子姑娘,甭管出閣了還是待字閨中,那還不如就直接抹了脖子了!
宋氏老2媳婦一向就是個潑辣,這會子還顧得上什麼,一手堵了老奶奶嘴,不讓她還有機會出口。她們二房可有兩個女兒呢!
宋氏也徹底泄氣了,可又不能不說話,到底還要問着林氏可貞,“姑媽,妹子和姑娘怎麼樣了?可請大夫來瞧了?”
裡頭可貞聽聞白氏說自己和林氏都氣病了時候,已是攙着林氏進了炕屋了,強制壓着林氏躺下,自己則扒着窗戶聽着,眼見也差不多了,爬過來向林氏耳語了兩句,自己趿了鞋往臉上抹了點白粉,又揉紅了眼睛,一搖一擺出來,“姑祖母,我娘喉嚨口又不舒服了,一直喘不上來氣。”
罵了這麼久,也該喘口氣了。只是若想這麼容易就了結話,這是再不可能。就是看宋氏面上,也別想。否則自家如何這青果巷,這湖州府立足!
白氏瞭然可貞路數,演起戲來也是水到渠成,一絲做作都沒有。
和莊嬤嬤耳語了幾句,喚了自己身邊丫鬟梅月去請大夫,又吩咐牛媽媽桃月看好江家人,自己則步挑簾進了屋。
鶯時也是個伶俐,立時收拾好了洗漱用具,又打點好了冰鎮橄欖湯,往屋裡送。
宋氏見莊嬤嬤並一個小丫頭跑了出去,就知道這事兒不得收場了。又見自家婆婆嘴裡猶自不乾不淨給林氏潑着髒水,真是氣得兩肋生疼。想帶走她,守一旁牛媽媽桃月自然不會同意。不僅不同意,還板着一張臉把江家衆人都讓到了堂屋裡。
宋氏無法,又向牛媽媽莊言明,要去家裡找當家過來。
桃月聽了這話,進去回了白氏,又出來告訴宋氏已是去請了。宋氏一愣,登時一點招都沒了。
和幾個兒媳婦耳語了幾句,要她們看好老奶奶,自己揉了揉已然僵硬臉,又揉了揉兩肋才進了屋。
裡頭林氏被可貞壓制着躺炕上閉着眼睛不說話,可貞跪炕裡,白着臉紅着眼睛咬着嘴脣不說話,看着白氏給林氏順氣。
鶯時也是忙出忙進,還是沒有人理會宋氏。宋氏見如此,也不敢說話,生怕擾了林氏。
那老大夫對顧家已是熟門熟路了,對林氏身體狀況也很瞭解。還以爲林氏又犯了病了呢!沒想到這回卻不是了,只是肝氣鬱滯、氣血激盪而已。
可貞心裡翻了個白眼,基本上貌似是人就都會有這些症狀,再加上林氏剛剛確實是受了氣,所以可貞一點都不害怕查不出什麼來。
這裡大夫剛診治好,還未顯懷魏氏已是匆匆趕了過來了,她是蘇懷遠小廝請來,所以並不知道具體情況,只知道青果巷出事了。
來了之後一見林氏躺炕上,可貞白着一張臉,登時就哭了出來。聽得站門旁宋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
可沒想到是,蘇家管事竟把里長兩口子並甲長兩口子也請來了。後頭還跟着正和半路截回來老大夫說着話蘇懷遠並滿頭大汗江洪興。
鳳梨話:這一章磨了五個小時才磨出來,寫我都吐了~多謝笑顏依依蛋糕,多謝喁喁獨行平安符,多謝姐妹們訂閱,多謝大家了~呃,能不能求幾張推薦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