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這海市蜃樓散掉的話。”思嵐的聲音響在柒柒心中，他的一隻眼睛居然是如同炆的藍色，“我的先祖其實同炆爲莫逆，他們互相教授彼此最拿手的招數。儘管人魔不同，無法發揮招式的全部。炆是來人間尋我的先祖的，可惜他早已仙逝，我同先祖最像，也繼承了他的招式，炆便找到了我。只可惜魔族的招式引來了望閬門，不然我會學到更多……你想用星火之力冒充金烏？還差了太遠！你根本沒有真正成爲守門人。”
“現在讓他們醒悟，我們都會死。”柒柒悄悄瞥了眼四周，見已有多方開始騷動，不由心中一緊。
“那就將你的法力送給我，我來成爲守門人。你只想阻止殺戮，而我可以實現我的願望。”思嵐的銀絲自地面慢慢爬近柒柒，“自幼每個人都說我很像先祖，可惜我總追不上他的背影。當年炆也稱讚我的天資，可他只是摸摸我的頭，看着先祖的墳神色那麼凝重，即使上面只刻了‘小白’二字。”
“望閬門中，你沒有一點快樂，只是做戲麼？”柒柒厭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銀絲，卻沒有動。
“我應該曾經說與你吧，我們，我和炆是封丹青和水娘爲了你有人陪伴而留下的。”思嵐哼了一聲，可也嘆了口氣，“如果沒有這一點，我會讓你乾脆地死。”
“如果……”柒柒囁嚅着，可他沒有來得及說出後面的話。思嵐的銀絲瞬間被一隻魔爪碎爲幾段，而他也被擎天從黑色太陽中拖出，暴露在衆人眼中。擎天大笑着出現在柒柒和思嵐中間，渾身散發着血腥的殺意。
“小傢伙，魚若看錯了你。若你方纔沒有猶豫，現在你就已經得到了一切。”擎天看着思嵐，嘲諷地搖了搖頭，“可是現在，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是啊，老朋友。”邱掌門飄然來到擎天身旁，“雖未曾見面，但我們早已彼此熟悉了。百聞不如一見，來比試一回，如何？”
“比試？哈！”擎天不屑地哼了一聲，甩掉手裡的銀絲，“什麼比試，你要戰，戰就是了！我們魔族，從來不怕！”
“仙也不會。”邱掌門微笑，長鬚在激起的劍氣中飄蕩。
擎天與邱掌門冷靜地審視着對方，雖然身旁罡風猶如驚濤駭浪，可二人仍如礁石一般靜立在原地。而他們身後的仙魔早從兩翼盡出，悠然如同共一片天空的飛鳥，廝殺彷彿前世宿怨。劍影重重，魔爪如雪，天地間再沒有這樣的雲絲能夠由血凝成，而又整齊沒有牽掛。
它們從每一個在激戰中漸漸不記得自己是誰的人身旁飄過，每一次都有屍身睜着雙眼墜落，和從天而降的法術一起。而空出的缺口會被無聲地填滿，就像從未有過這個人，落單的人披着血衣，只在踩到還有溫度的身體時才覺得痛，纔有血從眼裡落下。
可馬上對手從天而降，也許是利爪，也許是劍氣，於是又一次躍起，無論是什麼都要殺！仙和魔是什麼？沒有人知道。只有死時纔有資格擡起頭，望着漫天飛過的影子，在風沙中就像另一個世界的故事。也許，看到的只是多年前見過的，在師門上空自由飛翔的鳥兒？這次，再沒有喊殺聲，只要稍稍分神，活生生的生命便會從這樣悽美的畫中摔落，成爲無人再問的泥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