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的是存在的意義而不是生存

遠離了流轉着光芒的巨大花苞,琉璃靜坐在自己的漆黑中。穹頂上的星圖美輪美奐,可她最期待的是偶爾閃過的、流星一樣的光明。可惜每次她依了習慣合起雙手,總是清醒無比地記起她此刻在魔界。良久,她興味索然地起身,身形一閃來到山穴外,漠然目送魔界的血雲消失在天際,而以劍訣盛開的花則照亮了剛剛纔安靜下來的夜空。

四散的血色芬芳中,琉璃御風而起,魔界大地中沉積的戰敗孤魂似乎激起了她的殺意。化身爲巨劍,她捻碎了濺落在手中的土屑,旋轉身影成爲飄忽在劍身中若隱若現的螢火。空中飛舞的泥土一瞬間靜止,唯有妖花之峰上的花瓣飄然而過,冷漠地看着巨劍帶着被偷襲的憤怒重重劈下。七道身影同時衝出地面,懸浮在不斷起伏的魔界土地上,捏着各自門派的劍訣卻又融爲一體。同柒柒幾人之前遇到的不同,他們是真正的門中翹楚,令劍氣環繞在身周的琉璃打量着他們,心中狠狠一沉,到了放棄柒柒的時候了麼?

“空有一身本領,爲何替他人作嫁衣?”青瞳以足尖點在花瓣上,騰身來到七道沖天劍氣之前,卻回頭看着琉璃笑道,“憐他命運相同,卻連自己的命運一起付諸流水,你寧可接受這樣的永恆?”

“區區魔族,不要螳臂當車!”琉璃未答,反倒是七人之一怒聲吼道。青瞳轉過頭,掃了七人一眼,笑容裡混着戲謔。

“或許真的能擋住呢?”青瞳突然由指尖彈出濃重的黑色,迅速包裹了七人,而七人也迅速站定位置,劍氣縱橫,長虹凌日。可黑暗中除了風聲再無響動,直到黑暗散去,七人只剩下六人和……一柄染血的劍。

“你?!”餘下六人大驚之餘連忙後退,可身後仍然沒有被填滿的空曠令他們更加不安。

“此時才記起同伴麼?”青瞳的微笑中滲出冰冷的殺氣,青色的雙瞳亮起血芒,“知道麼?令你們消失的是他們的怨恨,所以心甘情願地永墮輪迴吧。”說罷,青瞳的雙手同時泛起彷彿能吞噬一切的漆黑,而琉璃也隨之執劍刺向餘下六人。六人下意識地避開青瞳身周閃轉騰挪的黑色,而琉璃如同嘲笑他們一樣,在一擊不成後繞過沾血的劍,旋身如暴雨般出招,劍若驚雷,全然不顧自己。

餘下六人雖心中惶惑,但劍法純屬,其中一人窺見一個破綻,挺身逼近,一時竟然忘記危險,只念着終於出了心中惡氣。青瞳掌中黑色忽然從一旁撞來,沾身即盤旋而上,生生包裹住那人臂膀,另一人眼疾手快,急忙一劍揮去,可黑色如蛇,自斷臂沿劍而上,瞬間就吞沒了人臉。其餘幾人連忙後退,可琉璃的劍招又至,幾人雖不至落敗,但也一時慌亂,尤其看見琉璃精緻的面容忽地慢慢消散,變爲青瞳冰冷的眸時,最後只一人猛醒,棄劍衝出魔族幻象,可他丟棄的劍卻狠狠刺在他的腿上。

渾身沾滿自己和同伴的血,僅存的一人惱怒地跌坐在地上,看着隨自己而來的其他弟子姍姍來遲卻已經落入魔族的包圍,而刺中他的劍化作真正的琉璃,正漠然看着他。青瞳掌中的漆黑只是幌子,真正殺掉他們的是琉璃和在青瞳的幻象中代替她的魔族,她在一片漆黑中成爲敵手手中的劍,如同幾百年前吸取那些少女血肉般令敵手消失。

“你竟然與魔族聯手!你明明是……”話未說完,那人已被一柄散發燦爛光芒的劍釘在地上,鮮血從他口中涌出,又被大地飲盡。

“……是仙家的法寶。”青瞳走到琉璃身前,“一切以破敵爲重,魔族可不是那些頑固而倨傲的仙!前面除了那些聞訊而來的仙家弟子,還有前來試探的魔族。我並無趁手兵器,可否暫時幫我?”

“可以……魔族。”良久,琉璃柔軟而冰冷的聲音響起,“你來此的緣由便之後再問罷。可要握緊我,不然隨時可能死!”

“否則我可不會靠近你,魔族可是天生可以感受到殺意。”青瞳微微一笑,散發着方纔幻象中瀰漫的詭異邪氣,“大牛不久就會守在山穴外,有他約束,我族絕沒有人會擅闖山穴。爲了讓那七人幻象中撇開他們的同伴來此,他喬裝去了人間,因此頗費了些時間。凡人到底沒有魔族的腳力,才讓你費了一番功夫。不過,如此美麗的劍訣魔界也很難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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