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們眼中只是螻蟻,螻蟻的希望……”柒柒恨恨地揮開眼前的劍影,眼前的土地不知道第幾次被血染紅,“只是被踐踏在腳下的沙子。”他看着光亮劍身上映照出的自己,輕輕抹去脣邊的紅色,再次捻了劍訣騰身而起,這幾日在各門派的追殺中漸漸純熟起來的劍法越加凌厲,但此時也搖搖欲墜。灼眼的閃電沿劍尖所指穿透了陰沉的天空,帶着尖銳的嘶鳴。看着下方雖毫髮無傷但慌忙躲入門派法寶下的各派弟子,柒柒嘴角不由泛起一絲笑容。他勉強依靠着劍緩緩落下,用手抓住自己顫抖的身體。
“還不快來麼?”柒柒握緊了劍,星輝映亮了他的臉。璀璨的光點從大地深處鑽出,隨風跳躍起舞,寧可燃盡一瞬的生命,也決然吞噬所遇的一切。大地渾厚,也終於爲之綻開,風愈狂烈,將光芒託向九天卻收下了觸碰到的生命。柒柒用戰慄的手抓緊大地的邊緣,有一刻,他想要鬆手,但終究被逝去的時光喚起。劍芒處,少女的手拖起了他,滿面的冷漠,但終究還了他劍——放在他的屍體旁。
“吾爲劍靈,既與人盟誓,總需守護繼承之人。”少女淡然說道,卻是對着屍身旁幾近透明的柒柒,“追兵已然盡滅,此局既已成功,則你尚有一絲生機。機緣天定,吾,琉璃,會守護你到最後。”
“哈、哈哈!我……幾乎忘了自己已經徘徊在生死之間。”柒柒笑了笑,“即使這樣不再回到人間,我也已經沒有遺憾。但有些東西是會令人沉醉其中的……我渴望再睜開自己的眼睛,甩開命運無窮無盡的追殺,我……願求那一絲生機。”柒柒說着,突然望向一旁山崖之上的玉凝,和她身旁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葉念。
“幾百年前,我見過你。可願指給我一絲生機?我已是魂魄,五感皆敏,方纔你們一直旁觀,應該不只是路過。”柒柒仰頭看着葉念,臉上浮現出一抹孩子般的頑皮,似乎時光突然倒轉。
“你是那時候的孩童。空來空往,一念之間,你像我的過往……你可願意身囚斗室,待時而出,如破繭之蝶?不過,我並不能保證你一定會活下來。”葉念思索片刻,凝視着柒柒答道,“我會指給你路途,其他只能靠你自己。”
“以魂魄爲餌,只坑殺那些驕傲的生靈,有趣!不枉我也來幫忙~”玉凝搖了搖手裡的玉瓶,瞥了眼遠處吐吐舌頭,向身旁已經緩緩張開的魔界入口一指,一隻紙鶴鑽入其中,“你們隨着紙鶴,它會帶你們去一處無日無夜,無魔無仙也沒有人的地方,不過……有命!哎哎!”兩道流光飛速從玉凝身旁掠過,徑直衝入入口,險些衝飛了玉凝手中的玉瓶。
“那裡一路上可到處都是魔族——畢竟是魔界唯一突然出現人間鮮花的地方……嘿嘿,如此焦急,方纔竟還說什麼機緣天定!”玉凝向入口中探頭探腦地張望,“不知道他們會有怎樣的故事~”
“你還要提醒他們,不要我的命了?!”葉念怒哼一聲,半晌記起她已經習慣忽視,於是鬱郁地鑽入玉瓶,試着用慢慢變得火紅的玉瓶灼痛玉凝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