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放假之前,心雨也曾經有過各種美好的設想和計劃,但奇怪的是,真正到了放假的第一天,心雨的心裡卻只想着:能睡個好覺便是最幸福了。今天上午早早起來打球去了,中午的午覺又沒有睡好,這會兒碼字,正在犯困中。或許心雨便是那種沒有追求的人,一切都只願隨緣。
第2-22問:離別的那一刻,大家的心頭都有何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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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秀秀緊緊相擁的那一刻,白玉嬌只覺得自己身上一緊,一股暖流頓時傳遍了全身,她甚至在那一瞬間,聽到了秀秀那有力的心跳,嗅到了那女子本該有的陣陣清香。白玉嬌覺得自己的心也隨着那暖流一緊,彷彿是在剎那間接收到了秀秀傳遞給她的力量。
但隨着秀秀果斷地放手,玉嬌頓覺那股暖流離自己而去,彷彿帶走了自己心頭的擎天支柱一般,自己那顆心又如同茫茫大海之中的一座孤島。白玉嬌還清晰地記得,這種感覺,和曾經在客棧之中聽到相公文必正過世之時的感覺一模一樣。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低垂下眼簾,任滾滾熱淚從眼眶之中涌出,劃過已變得慘白的臉頰,從精緻的下巴上如珠般滴落。
“娘,你怎麼了?”文小寶見自己的母親落淚,忍不住跑到了玉嬌的裙邊,拉着她的手,皺起小眉頭,不安地問道。
白玉嬌轉頭,透過朦朧的淚水,望着自己的可愛的兒子,心頭更覺如刀割一般難受,俯身一下子將小寶攬在了懷中……
李皓軒和段氏兄弟見此情形,也都是心中陣陣酸楚,不禁都深埋下了頭。不忍多看。
而屏風之後的文秀,仰面朝天,劍眉緊蹙,雙拳緊握,也正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眼中的淚水。
她曾經是那樣的慶幸,自己穿越而來,竟也能在古代遇到這樣好的一羣人,甚至還能幫助自己實現自己年少時曾有抱負和理想;自己也曾感嘆過,今生無悔,但時至今日。就要面臨絕境、甚至是死亡,自己卻又這樣的無法釋然,或許自己原本就不是一個真正灑脫的人……
這一刻的秀秀想到了很多。腦海中的思緒略略有些紛亂,許多念頭都如溪水中的小魚一樣,纔剛剛浮到水面、剛剛能清晰地看見小魚的身影,便又魚尾一甩,滑到水底去了。
這樣怎麼行呀?秀秀用力甩了甩頭。好像這樣做便可擺脫那如亂麻一般的種種思緒。她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暗想,若是此刻,自己這個假巡按不夠堅定,首先垮了下去,那還如何能要求屏風外的那真正的巡按夫人和巡按兒子堅強一點呢?
這個時候。秀秀又聽見了小寶的呼喚聲。她的心也隨着一顫,她能感覺出來,屏風外的白玉嬌應該已經是梨花帶雨了。越是這樣。自己越是要果斷啊,否則一切將功虧一簣,秀秀在心中不斷提醒着自己……
不一會兒的工夫,屏風之後,一個頭戴官帽、身着緋紅官袍的英俊“小生”昂首而出。劍眉微挑,美眸如水。那目光淡定而從容,上揚的嘴角上還掛着一個自信的微笑,舉手投足間,顯得格外英氣逼人、官威十足。
白玉嬌用手帕輕拭去了眼角殘留的淚水,擡頭驚訝地望着屏風前一身官袍的文秀,就在這一瞬間,她恍惚覺得,巍然立在她的眼前的就是自己的相公文必正。
玉嬌用貝齒狠狠咬了咬朱脣,拼命遏制住自己悲楚的情緒,轉身將文小寶暫時送到了李皓軒的身前,自己則低垂着眼簾,緩步走到了秀秀的跟前,輕擡玉腕,仔細地爲秀秀整理着衣帽,從頭到腳,不放過每一處的細節,將那緋紅耀眼的官袍整理得服服帖帖、平平整整。只是她朱脣顫抖,卻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文秀深深吸了一口氣,嘴角微動,爲白玉嬌送上了一個感激的笑容,口中言道:“夫人,這是你親手爲我縫補過的官袍,我今日定要穿上的。”
白玉嬌抽泣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已是淚眼朦朧。
文秀眼見着白玉嬌臉頰上那晶瑩剔透的淚花,自己的心頭也是一酸,連眼眶都有些發熱了。她不忍多看,急忙幾步跨到了李皓軒和段氏兄弟的跟前,低頭望着李皓軒懷中虎頭虎腦的文小寶,憐愛地輕撫着小寶圓鼓鼓的頭頂,口中言道:“李大哥、段班主,玉嬌和小寶就交給你們了。”
皓軒一聽此言,緊緊抱起了小寶,只顧着重重點頭,那一雙朗目之中,漸漸也閃爍着瑩瑩淚光。只有段天廣緊緊咬了咬牙關,深沉地低聲答道:“大人放心。”而他身後的老頑童段逍遙此刻已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躲在段天廣的背後,撇着嘴,“啪嗒、啪嗒”地默默掉着眼淚。
文秀柔情地一笑,緩緩頷首,在文小寶胖嘟嘟的小臉蛋上輕輕一捏,故意朗聲言道:“好,小寶,那爹爹去王府喝茶了!”
小寶只有六歲,年紀還小,他根本弄不懂今日之情形,他只看見自己的母親在悽慘地哭泣着,其他人也都是一副苦相,所以自己心中也是不痛快,他只朝着文秀茫然地點了點頭。
文秀又含笑環視了一下衆人,隨後神色驟然一變,劍眉一立,美眸中的目光頓時變得犀利堅毅,嘴角一抿,肩膀一端,豁然轉身,邁着闊步走出了房間。
房間之外,四名王府侍衛正一手握着佩刀的刀柄、挺胸守在門口,而不遠處,侍衛統領楊勇揹着手,正在焦躁地來回踱步。
自從文秀去了隔壁房間說要換衣服,楊勇便叫自己的手下提高警惕地緊緊盯在房間門口,自己也在房門外來回徘徊。而等了良久亦不見巡按大人出來,楊勇的心中甚是焦急。
這若是王爺派他獨自來請巡按的,他便忍不住要去敲門催促了,只是如今尚有一位駙馬爺跟隨,他這個小小的侍衛統領便不好自作主張了。
楊勇幾步來到唐凱的身邊,見這位駙馬爺正悠閒地輕搖着摺扇,饒有興致地欣賞着窗外的景色,竟是半點沒把巡按許久不回之事放在心上。楊勇不禁心中氣惱,鼻子中忍不住發出了輕微的“哼”的一聲。他湊到唐凱的身後,壓低了聲音問道:“唐將軍,這文大人進去這麼久了還不出來,您是不是要去催促催促?”
唐凱輕鬆地一笑,只轉動眼球,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下楊勇,口中不屑地言道:“楊統領不是已經將這裡圍了個水泄不通嗎?既然如此,那還去白白招惹巡按大人做什麼?不管怎麼說,人家也是朝廷三品大員,身份與你我之流有天壤之別,怎能如此不知輕重尊卑地去催促巡按大人呢?”
唐凱這話中明顯帶着幾分譏諷,楊勇亦都聽出了味道,但鑑於他只是王府侍衛,而跟前這位卻是王爺的女婿,身份亦是有別,同意的道理,最好還是不要招惹爲妙。因此,楊勇只好雙拳緊握,狠狠瞪了唐凱一眼,轉身離開,自己一個人鬱悶地在房門邊踱步。
就在楊勇心焦氣躁之時,突然聽見“吱呀”一聲響,轉頭一看,房門大開,文必正身着官袍款款而出。
楊勇趕忙湊到了文巡按的身邊,擠出一個誇張的笑容,口中言道:“哎呀,文大人,您可出來了,我們可都恭候多時了。”
文秀臉色一沉,微微側目,用自己犀利的眼神狠狠瞪了楊勇一眼,口中厲聲道:“怎麼?我這個八府巡按不值得你這王府侍衛恭候不成?”
楊勇一聽這話,嚇了一跳,趕緊躬身施禮,低下頭恭敬地言道:“大人這話從何說起,小人絕無此意,能在此等候巡按大人,那是小人前世修來的福分……呵呵……福分啊。小人這就去請唐將軍。”說完,唐凱貓着腰一轉身躲開了文秀冷峻審視的目光。
文秀望着楊勇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聲,嚇得楊勇的心臟又是一哆嗦。
待到楊勇請出了唐凱,衆人便準備趕往潞安王府了。唐凱見秀秀只是一個人,心中略有些不滿:秀秀啊,你明知此番前往王府是個陷阱,還要逞強獨闖嗎?這等危急關頭怎是你個人英雄主義的時候?
唐凱用展開的摺扇敲了敲文秀的胳膊,湊到文秀的近前,強裝出一副輕鬆隨意的表情,問道:“我說文大人,就您一個人隨我們同去嗎?難道就沒有一個侍衛隨行嗎?”
文秀回頭掃了一下唐凱,立即從他關切的眼神中領會了他的用意,於是淡然一笑,輕輕擺了擺手,答道:“呵呵,多謝駙馬爺關懷了,原是有一個侍衛隨行的,只是品茶這樣的雅事,怎麼能少了我那師爺呢?我讓侍衛也去請劉師爺同去王府。”邊說着,秀秀邊向唐凱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唐凱一見,便是心領神會,知道那侍衛定是另有重任了,便點點頭不再多問。
一行人來到了驛館門口,楊勇已經爲文必正準備下了一乘小轎。而就在文秀貓腰剛要上轎之時,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奶聲奶氣的呼喊聲,而這一聲喊,着實觸動到秀秀心靈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