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花開一春,人活一世,有些事情,你可能說不清楚爲什麼與到底怎麼了。人不是因爲弄清了一切的奧秘和原委才活着的,而是因爲體察着、感受着、且信且疑着才享受了生活的滋味。不知,不盡知,有所知,有所失望,所以這一切才迷人。王蒙說,這纔是生活。
第4-11問:你還記得十年前的自己、十年前自己的夢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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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霍京與白玉嬌擦肩而過,霍京故意用自己的肩頭微微碰了一下白玉嬌。
雖只是短短接觸的那一剎那,但對霍京來說卻猶如跨越了千年一般,心中有種恍若隔世的滄桑之感。
被輕輕撞了一下白玉嬌自然不滿,臉色一沉,轉頭掃了一眼自己身邊這個高個子男人,嘴角一撇,脫口抱怨道:“哎喲,你這個人,是怎麼走路的呀?”
霍京被這一句抱怨猛然驚醒,他朝着白玉嬌點頭哈腰,恭敬地賠禮道歉。白玉嬌輕嘆了一聲,狠狠白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而霍京卻釘在原地,望着白玉嬌搖曳的腰肢,恨不得現在就飛身上前將她撕成兩半。
原來她已經不認得我了!她連我的樣貌都不記得了!霍京氣得渾身顫抖、臉色煞白,緊握着雙拳,心頭反覆盤旋着這兩句話,怒火更盛!
他“唰”地一閃身躲進了角落之中,環顧左右無人,便雙腳點地,擰身飛上了房頂,輕輕幾步,躍出了保國寺。
一片密林邊,霍京將手指在口中一含。發出了清脆悅耳是哨聲。哨子聲剛落,林子裡便飛身躥出一光頭男子,約莫還不到而立之年呢,一身灰衣,身材消瘦,若是穿上僧袍,只怕真和這保國寺裡的僧人一般無二。
他來到霍京的面前。躬身抱拳。恭敬有加。
霍京將那人帶到了後山,守候在一條小路邊。不久,白玉嬌便帶着小寶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霍京指着白玉嬌低聲言道:“你跟着這個紅衣女子,看看她住在何處。另外再調查一下她相公是何人。晚上回來稟報!”
“是。”那人二話不說,抱拳領命。
而交代完畢之後,霍京便起身離開了。
入夜,靈山密林深處,層巒疊嶂之中掩映着一處精緻的高牆別院,若不是明窗之中透出了點點桔色的燭火,這樣灰磚土瓦的建築便要完全淹沒在深山的幽靜之中了。
後宅閨房中,一位容貌清雅、身着淡紫羅裙的美麗女子正在牀邊悉心照料着自己剛剛入睡的孩兒。這男嬰才過週歲,看上去白白胖胖。嬌嫩的肌膚十分若人憐愛。
那女子坐在牀頭。越看越是喜歡,臉上洋溢着無盡的幸福,嘴角掛着抹不去的一絲甜蜜笑容,忍不住俯身在兒子胖嘟嘟的粉面之上親了一下。
其實,就在窗外。一個五官俊朗的男子也正在關注着屋中這對母子。此人正是霍京,這處深山別院便是他的住處了,而屋中的女子是他的妻子秦婉卿。
此刻的霍京臉上佈滿了愁容,那眉心的“川”字愈發明顯了。他站在窗外,默默凝視着自己的愛妻嬌兒,心中竟不由得涌起了一絲愧疚。
心中略感酸楚的霍京不禁低頭輕嘆了一聲,隨後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緒,將臉上了憂慮、仇怨以及愧色都統統藏了起來,只留下一絲略帶溫情的笑意,推門跨進了閨房。
秦婉卿見自己的相公回來了,忙站起身來,親暱地迎了上去,夫妻二人親暱地低聲閒談了幾句。婉卿雙頰豔紅如熟透的櫻桃,明眸之中柔情似水,鶯聲燕語簡直能將霍京的心都融化掉了。
而此時的霍京神情平靜,目光溫存,嘴角帶着進門前邊擺好的笑容,手臂輕攬着婉卿的如柳的腰肢,對妻子關懷備至,簡直與白天在保國寺中的那個霍京判若兩人。
霍京簡單地與婉卿寒暄了幾句,又到牀前看了看自己的兒子,這才拉着妻子的手,將她帶到了另外一個房間。
“婉卿,我過幾日要出門一趟,辛苦你在家好好照顧咱們的孩子。”霍京儘量語氣平和地言道。
而秦婉卿一聽此言,卻是花容失色,上前一步,緊握着霍京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口,紅脣顫抖着問道:“怎麼,你又有生意了嗎?”
霍京嘴角機械地一動,淡淡一笑,朗目微狹,遲疑了一下才答道:“嗯,算是吧。”
這樣的回答讓秦婉卿心中一涼,她不禁雙手握得更緊了,明眸閃動,悽楚萬分地輕嘆了一聲,柳眉微蹙,緩緩言道:“相公,並非爲妻多嘴,只是如今咱們有了孩子,所以爲妻真是害怕啊!”
只這兩句話卻如鋼針一般刺進了霍京的心,他只覺得心頭刺痛,臉色逐漸陰沉了下來。他展臂將妻子攬如懷中,嘴角一撇,冷笑着言道:“傻話,有爲夫在,你不必害怕!”
那秦婉卿依偎在霍京的懷中,緊閉起了雙眸,享受着來自親人的溫暖,口中卻仍幽幽地嬌聲言道:
“相公啊,爲妻知道,這些年來,你爲了重振霍家付出了不少的心血。如今咱們總算是有了些積蓄,而你那生意也着實危險,你每一次出去,爲妻都時時刻刻地爲你提心吊膽,生怕你有什麼閃失。這樣的日子太難熬了……”
婉卿的聲音逐漸顫抖起來,一滴滴的晶瑩的淚珠從眼眶中滾落,她哽咽着再也說不下去了。
霍京耳邊聽着妻子的殷殷心語,心頭涌起一股暖意,劍眉縱了又縱,險些感染了妻子的悲傷情緒。但他仍緊咬着牙關,挺起胸膛,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手掌請撫着婉卿的秀髮,假裝輕鬆地笑道:“婉卿,是你太多心了。”
一聽這話,秦婉卿揚起精緻的臉龐,深情地望着霍京,聲淚俱下地言道:“相公,爲妻不求榮華富貴,但求能與你白首偕老啊!”
霍京心中又是一陣感動,他低下頭,久久凝視着婉卿,不再答話。而就在婉卿再次輕啓朱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他突然用自己厚實的嘴脣封住了婉卿微微張開的嬌嫩雙脣。
朦朧的月光照耀着兩個人俊美的臉龐,溫柔的夜風吹拂着屋中此刻的纏綿。脣齒交融的那點甜蜜讓婉卿漸漸淡忘了自己方纔的那點憂慮,只沉浸在這一刻的幸福與美好當中無法自拔。
而此刻的霍京雙臂用力抱緊婉卿,霸道地肆意擁吻,直到妻子發出了沉悶的呻吟聲,他才緩緩放過了妻子的雙脣,但仍意猶未盡地輕吻着婉卿的額頭、臉頰、玉頸……
“婉卿,相信我,我們一定可以白頭到老的,我會萬事小心,爲了你,爲了我們的兒子!”霍京忘情地表白着,那雙眸之中盡是堅毅。
安慰好了妻子,霍京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白日裡的那個光頭男子早已等候多時了。他是霍京的心腹家丁,外號“光頭青”。
“青子,你都打聽清楚了?”霍京謹慎地關閉好房門,這才冷冷地問道。
光頭青低着頭,認真地抱拳回稟道:“是,莊主。我都細細打聽過了,那個紅衣女子是八府巡按文必正的妻室,名叫‘白玉嬌’,現下他們一家人都住在江北的官家驛館裡。”
霍京一聽這話,心頭一顫,不禁雙拳緊握,在桌上狠狠一擊,仰面大笑了幾聲,口中憤然言道:“哼哼,原來是巡按夫人啊……”
光頭青眨了眨一雙小眼睛,用手撓着自己的光頭,一臉不解地試探道:“莊主啊,咱們這次的生意不會就是這位八府巡按吧?”
原來霍京所謂的“生意”並不是什麼正經買賣,而是私下裡幹着殺手的勾當,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只不過霍京從不胡亂接單,也從未殺害過良民百姓。
聽到光頭青的猜測,霍京轉頭瞟了他一眼,那目光陰冷如冰霜一般,嚇得光頭青渾身一顫,埋下頭一吐舌頭,不敢再多言半句。
“怎麼,一聽說八府巡按,你就怕了?”霍京不屑地問道。
那光頭青擡起頭,咧嘴一笑,拍着胸脯昂首神氣地言道:“我光頭青什麼時候怕過呀!只要莊主一聲令下,就是皇帝老子,我也不懼!”
霍京一聽,忍不住哈哈大笑,拍着光頭青的肩膀,讚道:“好,有膽量!”
光頭青聽了這句誇讚,臉頰一紅,倒是有些羞澀了,收斂起那份張狂,傻乎乎地言道:“呵呵,莊主過獎了,我只是聽說這位文巡按可是個廉潔公正的好官呢!”
“哦?”霍京一驚,轉頭打量着光頭青,劍眉一縱,面露出一分威嚴。
那光頭青眼珠一轉,心中暗自揣測道:看莊主懷疑的神色,莫不是這傳言有誤?想到這兒,他立刻賠上了一張笑臉,輕聲試探道:“呃,莊主啊,要不小的明日再出去好好打探打探,看看這個文必正到底如何!”
霍京狠狠瞪了光頭青一眼,厲聲言道:“算了,你下去休息吧!找人盯住文必正和他的夫人,有何動向隨時來報!”
“是!”光頭青抱拳領命,轉身出了房間。
才一溜出房門,他便長舒了一口氣,擡手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撇着嘴、搖着腦袋、揹着雙手步履悠閒地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