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人與人之間都是相互作用的,你表現出一分敵意,別人又可能還以二分,然後你則遞增到三分,而別人就有可能還回來六分……同樣道理,如果把敵意換成善意,這將是多麼大的收穫啊!秀秀對張協的誇讚、肯定和尊重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第2-42問:第二卷漸入高氵朝,心雨構思時儘量有別於第一卷中的模式,不知道能否讓小說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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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鎮虎面色嚴峻地說道:“文大人說,此番本該是他親自前來知縣府請張大人您相助的,但因此事事關重大,文大人他的確多有不便,怕是親自造訪知縣府衙,會給張大人帶來更大的麻煩,因此才特意遣小人前來求見。”
這幾句話一出,洛陽知縣張協的心中倒是微微一暖,頻頻頷首,心中暗道:好個文必正啊,果然思慮周全。
羅鎮虎一邊用蒲扇似的大手不住地撓頭,一邊擰着眉頭略加思索,這才繼續言道:“呃,對了,文大人還說,張大人您老練沉穩,亦有一顆愛民之心,讓鎮虎先替洛陽百姓謝過張大人了,這一拜便是替文大人、替洛陽百姓拜謝於您。”說着,羅鎮虎抱拳拱手,鄭重其事地深鞠一躬。
這一躬可不得了,張協那顆心“騰”的一下彷彿翻了過來,心底那隱藏多年的種種想法似乎都重新見了陽光一般,他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像是有人用無數鋒利銀針一下下刺着自己的心。
張協頓時滿臉通紅,陣陣羞愧讓他有些無地自容,他不禁在心中暗暗嘲笑自己:張協啊張協,你有什麼資格接受人家文必正這一拜呢?人家不管怎樣,也做到了開倉放糧。救濟了洛陽無數災民,可是你張協呢?你可是洛陽的父母官啊,你爲洛陽滿城百姓又做了什麼呢?你膽小怕事,畏懼強權,幾乎讓這滿城災民餓死街頭啊!如此說來,張協啊張協,你更沒有資格接受這洛陽百姓之拜啊!
一想到此,張協急忙上前,親手將羅鎮虎攙扶了起來,口中言道:“文大人嚴重了。嚴重了,我張協愧不敢當啊!”
羅鎮虎憨直地言道:“當得,當得!文大人和劉師爺都說您當得。那您便是當得!”
張協苦笑着用手掩住臉頰,搖頭言道:“呵呵,張協慚愧啊!”
羅鎮虎見張協的態度果然有所轉變看,心中暗自誇讚劉師爺的智慧,他再次問道:“呃。那張大人,我們文大人所託之事……”
張協低着頭思索了片刻,隨後眼眉一挑,長嘆一聲,口中言道:“也罷,羅將軍。煩請你轉告文大人,本官索性就依文大人所言!”
見張協同意相助,羅鎮虎喜出望外。再次抱拳,口中連連稱謝,隨後便告辭準備離開。
臨走之時,羅鎮虎又向張協言道:“張大人啊,我們文大人還叮囑過。此事爲了您和我們大人的安全着想,還是機密行事。切不可透露了出去。”
張協點點頭,言道:“那是自然,羅將軍放心,本官自有分寸。”張協暗想:這個不用你囑咐,我也是絕不能說出去半個字的,否則那我纔是自尋死路呢。
羅鎮虎這才放心地離開了知縣府衙,回官家驛館覆命去了。
“伶俐鬼”將羅鎮虎送出了大門,又回到後廳,小眼珠一轉悠,湊到張協的身邊,笑嘻嘻地試探着問道:“大人,這巡按身邊的侍衛何事求見於您呀?”
沉浸在思索之中的張協被“伶俐鬼”這一句話嚇了一跳,渾身一抖,這才醒悟過來,狠狠白了“伶俐鬼”一眼,在他的頭上又是重重一拍,怒斥道:“臭小子,哪兒都有你啊!去,把王捕頭給我叫來。”
“是!”“伶俐鬼”捂着腦袋一縮脖子,領命去辦了。
不一會兒,王捕頭來到了後廳,張協與他密談了好一陣子,才讓下去照辦。而王捕頭一走,張協的那顆心便彷彿是從此被懸了起來,再無落地之時了。
晚飯時分,張協一家圍坐於圓桌前共進晚餐。張協一臉的愁容,根本無心飯菜,時不時舉着筷子便呆住了,也不知是想什麼想得如此入神。
張協的妻子盧氏看在眼中,急在心頭,忍不住問道:“相公啊,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何心事呀?”
張協一聽妻子詢問,便趕忙收起憂慮,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笑臉,淡然言道:“哦,沒事,都是些衙門裡的瑣事,不要緊,吃飯吧。”
盧氏一聽是因衙門裡的事情而煩惱,知道自己也不便多問,只好作罷,轉頭給一旁的兒子夾了一大筷子青菜放進了他的碗中,言道:“兒啊,多吃點菜。”
張協的兒子今年七歲,性格有些內向,但在家人面前還是隨意很多,他將小腦袋架在桌面上,只貪婪地盯着桌子遠端的那盤炒肉,口中弱弱地言道:“我想吃肉肉。”
張協一聽,哈哈大笑,趕忙夾起好幾片五花肉送到了兒子的碗中,親暱地言道:“好好好,我兒喜歡吃肉,咱們吃肉啊,爹爹夾給你啊。多吃點肉,我兒快快長高……”
那男孩子一下子就將兩片肉塞進了嘴裡,鼓着腮幫子起勁地咀嚼着,一臉的幸福與滿足,口中還含糊不清地說道:“嗯,我要長高,將來長得比爹爹還高!”
“噗嗤!”張協忍不住噴笑了出來,裝作驚訝地望着兒子,口中言道:“啊?我兒要長得比爹爹還高嗎?”
“嗯!”男孩肯定地點着頭。
盧氏在一旁一邊用手中的羅帕幫孩子清理着嘴邊的油點,一邊瞟着張協,輕聲抱怨道:“這孩子,越發的沒規矩了,說話也不知輕重,都是你慣的。”
張協仰面而笑,左手一擺,輕描淡寫地言道:“無妨無妨,童言無忌。來來來,我兒再來些肉吃!”說着,又給自己的兒子夾了幾片肉過去。
男孩吃得更加起勁了,而盧氏顧不上自己吃飯,輕撫着兒子的後背,勸道:“哎呀,你慢點吃啊……”
張協欣慰地望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心中感嘆道:我張協雖說官場不利,但總算妻賢子孝,家宅和睦,也是不枉此生啊。
而此時的官家驛館之中,文秀他們已是早早吃過晚飯,秀秀正在自己房中換上了緋紅的官袍。
忽然,有人敲門,文秀一邊在鏡子前整理着官服的團領,一邊直接言道:“請進!”
原來是劉飛一身藍色長衫,走了進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秀秀的官袍,暗自讚歎着,好一個英俊的八府巡按,只是,如何這千斤重擔,偏偏要她這樣的一個女子來承擔了呢?如此聰敏賢惠的女子,本不該冒這樣的風險。
他心中掠過一絲悲涼,不禁眉頭緊皺,眯起小眼睛,輕聲言道:“秀秀,若要後悔,現在還來得及。”
文秀一聽這話,轉過頭來,見劉飛那目光中充滿着憐惜,不禁心中感動,她抿嘴一笑,臉上的表情隨即變得堅毅,那目光中透出一股凌然之勢,堅定地言道:“我不後悔!困難面前,若只是一味的躲避,那困難必會緊緊追在我們身後,早晚有一天追上我們。對待困難,最好的解決辦法便是因難而上!”
文秀的堅強與勇氣感染着劉飛,劉飛不禁在心中敬佩着秀秀能有如此見識、如此的決心、如此的膽量,他頷首言道:“好,劉飛奉陪到底。大人,請!”說着,劉飛畢恭畢敬地展臂相請。
文秀感激地點點頭,劍眉一挑,如水的美眸中深藏起那點點柔情,只露出一分犀利,袍袖一甩,雙手在身後一背,挺胸擡頭,闊步走出了房間,劉飛躬身緊隨其後。
驛館門口,一乘小轎,將文秀送到了潞安王府。王府師爺於百之來到後宅,親自稟報了王爺:八府巡按求見。
潞安王滿臉的不解,歪着腦袋問道:“文必正?他來幹什麼?”
於百之表情嚴峻,微微搖了搖頭,答道:“是啊,這無緣無故,巡按大人造訪王府,期間必有原因啊,王爺不妨見一見他,咱們倒是看看,這個文必正還有什麼詭計。”
“嗯,好!見!本王還怕他不成!”潞安王挺着胸脯自信地言道。
於是,潞安王和於百之來到了王府花廳。只見文必正一身官袍,正穩坐品茶,身後站着師爺劉飛和一名膀大腰圓的隨從——正是羅鎮虎。
潞安王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隨後才擺出一個假惺惺地笑容,走進了花廳。
文秀一見萬王爺駕到,趕忙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站好,待到潞安王正座坐穩,便躬身施禮,面帶笑容、熱情有加地向王爺問好。
潞安王翹着嘴角,儘量保持着那虛僞的笑容,點頭隨意地附和道:“好,好,本王好着呢。”心中卻暗暗將眼前這個文必正罵得狗血噴頭,他暗道:本王好?有你這個多管閒事、不知死活的文必正在,本王還會好嗎?你把本王的糧倉放了個乾乾淨淨,本王還能好過?
站在潞安王身邊的於百之見王爺懶得搭話,便主動問道:“巡按大人,今晚突然求見王爺,可是有何緊急之事嗎?”那言下之意,如今是天色已晚,你這個時候來王府求見王爺,可真是沒選對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