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維定勢,而有些思維定勢上的差異可以說成是無關宏旨的習慣上的不同,談不上優劣。但有些方面上的差異則可以提升到一定的高度,需要認真對待與反思。
第3-86問:本集中,大家是否贊同何大川的清查行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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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深深吸了一口氣,利索地一轉身,背對着何大川和馮倫,厲聲問道:“這淫賊每次都能從官兵手中順利逃脫,難道每一次都是巧合嗎?你們都沒有發覺這其中的蹊蹺之處?”
“這……”何大川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而文大人故意強調的“每一次”三個字讓他的心中惴惴不安,一顆心頓時籠罩上了一層霧霾,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文秀微微側頭,輕瞟着苦思之中的何大川,輕蔑地繼續言道:“那賊人對咱們官府的行蹤動態瞭如指掌,他又不是神仙,豈能每一次都掐算得那樣準確?他輕易便將咱們玩弄於股掌之上,難道何大人你心中就沒有半點疑心?”
經過文秀這樣一番提示,那何大川恍然大悟,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他顫抖了幾下嘴脣,這才顫巍巍地說道:“難道……難道文大人是懷疑下官府中有內鬼?”
“哼,何大人果然聰明,一點即通。”文秀“唰”地一轉身,裝模作樣地讚道,那嘴角卻是悄悄掛上了一絲勝利地壞笑。
馮倫一聽這話也是也是臉色大變,他萬萬沒有想到巡按大人會有此一說,一顆心頓時緊張至極,心跳都加快了許多。他偷眼瞟着何大川,希望自家大人趕緊反駁文必正此言,爲廬州知府正名。
而何大川之前已然對文秀敬佩不已。如今聽巡按大人這樣一說,頓時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他不禁按此推測回想着以前的種種事端,卻越想越覺有理,彷彿一切不解都在瞬間茅塞頓開,心中忍不住對此言深信不疑,皺着眉頭頻頻頷首。
馮倫見自家大人毫無反駁之意,爲證府衙的清白,他搶先言道:“文大人,我們府衙之人皆是小人精挑細選出來的,斷斷不會是什麼內鬼。還請巡按大人明察啊!”
文秀眼眉一挑,犀利的目光掃了一眼馮倫,便低垂下眼簾。不再搭腔,心中不禁暗笑道:你家主人還沒表態呢,你如何這麼着急地辯白上了?
好半天,何大川才痛心地捶打着字自己的胸膛,說道:“哎。若果真如此,我何大川真是愧對廬州百姓啊!”
馮倫一聽這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暗道:我說大人啊,您怎麼這麼快便認了下來呢!這種事情,豈能承認呢?
劉飛見狀。忙上前安慰道:“何大人,你也不必過於悲觀消極了,這只是學生和文大人的一點猜測。尚未證實確鑿,得罪之處還請何大人見諒啊!”
其實,內鬼的猜測倒當真是劉飛昨晚所言。他受到文秀那“逆向思維”的啓發,反過來想這件事,若那賊人只是一般人。卻能屢屢成功逃脫,那隻恐是有人替他通風報信了。
不過他當時就曾叮囑秀秀。這種的猜測,在無真憑實據之時切不可輕易出口。而秀秀當時也點頭稱是呢,只是今日,她又氣不過馮倫的閒話,貿然說了出來。
何大川低下頭,微微擺了擺手,言道:“下官這是與巡按大人和師爺您討論案情,何談得罪?那淫賊狡詐,若大家皆不能暢所欲言,只怕於破案不利;只有各抒己見,方能羣策羣力啊!”
文秀一聽,忙抱拳讚道:“何大人果然大度!其實本官也不願意相信官府之中有內鬼之說。也許只是某位官兵在某種場合之下的隨意之言,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呢!”
何大川微微頷首,痛心地言道:“是,文大人所言極是,下官這就回去細細排查一番,若當真查出內鬼,下官必不會姑息,定然嚴懲不貸!”說着,他站起身來,便要告辭離開。
劉飛忙追在何大川身後,叮囑道:“何大人,排查一事,需秘密進行,切不可提前泄露了端倪啊!”
何大川朝着劉飛一抱拳,懇切地言道:“多謝劉師爺提醒,下官知道利害!”
送走了何大川,文秀一邊回憶着那馮倫蜷縮着身子的懊惱樣子,一邊在空中一揮拳,眯起秀眼言道:“痛快,真是痛快啊!”
而劉飛卻愁眉緊鎖,責怪秀秀此舉太過莽撞。
何大川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在偏廳裡一坐,愁眉不展,只用肥胖的手掌託着腦門,低頭不語。丫環來給他上茶,他也沒有任何興趣,只微微一擺手 ,讓丫環退下。
馮倫見廳裡沒有外人,忙上前湊到何大川的耳邊,輕聲問道:“大人,您是不是累了,要不先回房休息一會兒吧?”
何大川搖頭不語,只是一味地嘆着氣,那臉色愈發難看了。馮倫見狀便知他家老爺在爲清查內鬼一事煩心,忙試探着言道:“大人,這文必正雖說官居巡按,但此番未免太過分了,竟然懷疑到咱們知府衙門頭上,這讓咱大人的面子往哪放呀!”
何大川擡眼瞟了一下馮倫,在鼻子裡發出了“哼”的一聲,嘴角一撇,輕蔑地說道:“怎麼,你怕了?咱們府衙經不起這一查不成?”
馮倫一聽何大川言語間對自己態度頗爲厭煩,忙賠上一張笑臉,擺手言道:“不不不,大人這是哪裡話。這怎麼可能呢!”
“既然如此,查查又何妨?清者自清嘛!”何大川拉着長聲緩緩言道。
馮倫依然不死心地偷眼瞟着何大川,謹慎地小聲提醒道:“可是大人啊,內鬼一事事關重大,咱們也沒必要對這個文必正言聽計從啊!您這一查,豈不是傷了自家兄弟們的心嗎?”
何大川狠狠瞪了馮倫一眼,厲聲言道:“蠢材,那下令清查的又不是本官,兄弟們要怨恨也要怨恨那八府巡按,與本官有何相干?”
馮倫一聽這話,才真正明白了老爺的心思,奸笑着點了點頭,伸出拇指讚道:“哎呀,大人真是高明啊!”可他眼珠一轉,又不解地問道:“可是那劉師爺明明讓咱們不要聲張、秘密排查的呀?”
何大川被氣得哭笑不得,點指着馮倫罵道:“愚蠢啊,簡直是愚蠢至極!那皇宮裡的秘密都能傳到這民間來,何況是我這一個小小知府啊!”
馮倫見何大川動怒,忙躬身抱拳,點頭稱是,諂媚地又送上了幾句誇讚之言。隨後,何大川向他交代了清查內鬼一事的具體安排,馮倫一一記下。
第二天,知府府衙之中突然流傳開來一個重大的消息,說是八府巡按文必正將奏請朝廷調遣重兵前來捉拿“淫猴”。衆人都對此消息頗感興趣,大家都在心中做着各種猜測。
可是過了幾天,馮倫突然將全體官兵叫在了一起,說是巡按大人懷疑官兵之中有人向那淫賊走漏了重要消息,所以奉文大人之命,要大家一一到內室裡交代清楚。
衆官兵一聽,表情各異,有人吃驚不已,有人咬牙切齒,有人捶腿嘆息,也有人不屑一顧。不過大家對這位巡按大人此舉皆十分不滿。
官兵們在下面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而馮倫則撇着嘴放任大家的流言蜚語,嘴角微微揚起,掛着一個不易察覺的得意笑容。
眼看着衆官兵情的怨氣越來越多,馮倫這才展臂阻止了大家的議論,和顏悅色地說道:“衆位,咱們何大人堅信諸位的清白,可是既然巡按大人有令,咱們何大人也不得不服從啊,還請各位見諒,見諒啊!”
“他憑什麼懷疑我們呀?”
“就是,他纔來廬州幾天啊,神氣什麼?”
“那個文必正不也一樣抓不住‘淫猴’嗎?自己沒本事還要來找尋咱們知府的人,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呀?”
……
底下的官兵再次怨聲載道,辯白聲、抱怨聲、咒罵聲連成了一片,屋裡簡直如沸騰了一般。
馮倫忙用手掌向下壓着,扯着嗓子高聲安撫道:“諸位,諸位,大家聽我說啊!”
好一會兒,屋裡才漸漸平靜了下來,馮倫忙清了清嗓子,昂起臉來繼續說道:“大家聽着,咱們何大人知道巡按大人冤枉了大家,可是也不得不走走形式,排查一番,還希望衆位能夠好好配合,仔細回憶回憶,別讓咱們何大人爲難了。”
此言一出,底下衆人依舊竊竊私語,不太平靜。馮倫神情一轉,變得嚴肅了起來,厲聲喝道:“別吵了!今日誰若是不聽命令,惹是生非,可別怪我不講情面,定要重重責罰。”
一句話,屋中頓時寂靜一片,誰也不敢輕易開口了。
馮倫這才神情緩和了一下,又在嘴角掛上了一個傲氣的笑容,緩緩言道:“大家也別怕,這也不是大事,只要說清楚了就行了。咱們大人說了,誰要是主動坦白出那消息都告訴給了何人,大人重重有賞!”
“咦,誰泄露了消息還有賞?這可真是怪了!”
衆人又開始紛紛議論了起來。馮倫用手一拍桌子,高聲喝道:“你們都聽好了,一會兒進了內室,都得實話實說,誰要是信口雌黃,明天被我查出來了,這小命可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