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任誰都有過年少輕狂的時候。那時候的我們少不更事,衝動魯莽,或許做過一些讓人不屑的傻事。如今再回想起年輕時那些執拗的行爲,我們可能自己都會暗暗嘲笑自己呢。不過,就是這些看似傻傻的事情,給我們的青蔥歲月留下了美好的回憶,讓我們在這些經歷中逐漸長大。
第4-48問:你能接受善意的謊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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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公主的荒唐案告一段落,文秀和劉飛衆人暫且留在紹興等候皇上最後的裁定。
這樣一個頗有些傳奇色彩的案子被老百姓們口口相傳,很快被渲染、演繹成了一段精彩的故事,一時間弄得沸沸揚揚,紹興府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其中八府巡按文必正更是被傳誦爲堪比包拯的青天大老爺,這倒是讓秀秀這個假巡按心中忐忑,常常覺得慚愧不已。
而紹興大小官吏見識到了這位巡按大人的過人之處——目光犀利、睿智果敢,除了欽佩之外,更多的則是人人自危,生怕顧源連累了自己。他們每個人都急切地跑到巡按的面前表白,力圖撇清與顧源之間的任何一點關聯,以證明自身清白。
看着惶恐不安的衆位官吏,秀秀不覺心中好笑:果真是樹倒猢猻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不過秀秀並沒有將此案小題大做,反而有意淡化,並未因此連帶懲處其他官吏。因此不久紹興官場便平靜了下來。擺脫了諸多瑣事的秀秀心情大好。
這一天早晨,晴空萬里、春光明媚,白玉嬌特意換上了一件月白緞的長裙,外罩淡彩輕紗,薄如蟬翼,飄灑間如仙女下凡。而那線條優美的玉頸和若隱若現的鎖骨又爲這仙女在典雅之餘增添了些許柔媚。
如瀑的青絲整齊地盤在腦後,簡單裝飾之外,頭上一支鑲嵌有紫紅寶石的金釵格外引人注目。玉嬌一舉手、一投足。那金釵微微顫動,釵頭點綴的流蘇也隨之搖擺。陽光之下,耀眼的金色與淡淡的紫紅色呼應襯托,雅而不俗,堪稱點睛之筆。
白玉嬌雖只略施粉黛,但也是精心裝扮,她是想帶着文小寶到郊外踏春賞景,說是不能白白辜負了這樣的好天氣。
小樂樂原本就好熱鬧,一聽說要出去玩。一顆心早就飛出了驛館,揀了一件水綠色的百褶長裙穿在身上,打扮得花枝招展。還不等別人招呼她。便已興致勃勃地等在了門口,招手催促着其他人。
文秀見大家皆興致頗高,於是也叫上了劉飛和李皓軒兄弟同去。
羅鎮虎麻利地套好了馬車,李皓軒細心地照顧着白玉嬌母子和小樂樂早早坐到了車裡,一切準備就緒,就等着文秀和劉飛了。
今日的秀秀。一身淡藍色錦緞長衫,一如頭頂的藍天般清透純淨。領口和袖口處精心繡着流雲的滾邊,讓這位女扮男裝的翩翩公子更顯瀟灑脫俗。而腰間隨意地束着一條靛藍色的祥雲錦帶,卻又爲秀秀平添了幾分親和與自然。
滿頭烏黑的秀髮被一條冰藍絲帶高高紮起,額前幾縷秀髮被和煦的微風吹散。與那絲帶交織在一起隨風舞動,輕盈飄逸。明眸閃動間似乎還透出一絲優雅與淡然。
“爹,快一點啊!”文小寶從馬車裡探出自己的小腦袋,皺着小眉頭、迫不及待地催促着秀秀。
文秀抿嘴一笑,清麗如出水蓮花一般,忙加快了腳步,心中也開始期待着那奼紫嫣紅的美好春色。
而這時候,走在秀秀身旁的劉飛卻停住了腳,深埋着頭,乾咳了幾下之後,這才輕聲言道:“呃,大人……”
秀秀一回身,見劉飛低垂着眼皮,眼神不定,臉頰上彷彿還掛着一點不安。
阿飛今天的神色有些奇怪啊!秀秀心中一動,眨了眨如水的美眸,輕柔地問道:“劉師爺,怎麼了?”
劉飛深吸了一口氣,故作淡定,上前一步,微笑着抱拳拱手,施禮言道:“文大人,您與夫人同去賞春吧,學生今日身體略感不適,就不相陪了。”
“哦?是嗎……”文秀一聽這話,不知爲何心中竟泛起一絲疑惑。
她偷眼上下打量着劉飛,但見他眼下略帶烏青,像是昨晚沒有休息好的樣子,於是關切地問道:“阿飛,你若是不舒服,我便讓皓軒留下來幫你請個大夫吧?”
劉飛嘴角一揚,掠過一個淡淡的笑容,雙目卻避開了秀秀的眼神,略帶惶恐地躬身答道:“呵呵,多謝大人關心,學生只是有些疲累,不要緊的,休息一下也就無礙了。”
秀秀耳邊聽着劉飛如此客套的言辭,心裡倒是多少有些不悅,總覺得這些話並非出自他的真心。
“當真不用請大夫嗎?”秀秀歪着頭,眯起眼眸,目光犀利地緊盯住劉飛,滿懷深意地問道。
劉飛眼眉一挑,與秀秀飛快地對視了一下,隨即又逃避開來,只低頭盯着自己的腳面,笑道:“呵呵,沒事的,大人不必擔心。”說着,他又朝着門外的馬車瞟了一眼,調侃道:“再說了,馬車裡也坐不下這麼多人啊!今日,學生樂得清閒啊!”
見劉飛心意已定,文秀也不好再勉強,只得微微頷首,耐心地叮囑了劉飛幾句,隨即飛身跳上了馬車。
“駕!”羅鎮虎一揮手中的馬鞭,馬兒應聲前行,等候多時的馬車終於“軲轆、軲轆”地出發了。而文秀則輕輕將窗簾掀開一條小縫兒,不動聲色地偷偷觀望着劉飛。
白玉嬌見秀秀撅着小嘴,那氣呼呼的樣子甚是可愛,不禁掩口笑了起來,那笑聲溫柔悅耳,宛如纏綿於愛情中的鶯燕在竊竊私語一般。
文秀狠狠放下了手中的窗簾,緊咬着貝齒,氣惱地白了玉嬌一眼。而白玉嬌並不生氣,高傲地仰起頭,扭捏地言道:“你啊,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這一下更是火上澆油,秀秀氣得七竅生煙,劍眉一立,目光如利劍一般怒視着白玉嬌,探身湊到她的身邊,厲聲問道:“此話怎講呀?”
白玉嬌見秀秀那氣急敗壞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趴在秀秀的肩頭,掩口悄聲言道:“你怎麼就忘了,這裡可是劉飛的老家啊!”
一語點醒夢中人,文秀恍然大悟,神色立轉,明眸一閃,擊掌嘆道:“對啊,我怎麼會不記得了呢!”說着,她感激地望着白玉嬌,親暱地伸手挽住了玉嬌的臂膀,甜甜地笑道:“多謝夫人提醒啊!”
這樣的情景讓同在車裡的樂樂氣憤不已,儘管她並未完全聽清夫妻二人的對話,但文必正如此親切地對待白玉嬌已然讓小樂樂怒火中燒。
她朝着白玉嬌一吐舌頭,口中小聲嘟囔道:“噁心。”隨後便背過身去,故意用手掩在了耳邊,再不搭理他們。
不過白玉嬌纔不在乎這些呢,她正得意地昂着頭,朱脣一撇,不屑地小聲對秀秀言道:“我看你啊,還是少操心爲妙,人家在老家總有些親戚朋友需要走動的,這不足爲奇。”
“那他爲何不明說呢?”秀秀不解地追問道。
“呃……”這話倒是難住了白玉嬌,她杏眼一轉,尷尬地擠了擠嘴角,一把將自己的兒子攬到了懷裡,一邊替小寶打理着衣衫,一邊嘟囔道:“我又不是神仙,怎能猜透師爺的心思?”說完丟下秀秀不管,徑自與小寶聊天去了。
文秀頎長的玉指輕輕託着精緻的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她突然喊了一聲:“停車!”隨後從馬車裡跳了下來,讓李皓軒兄弟帶着大家去玩,自己則一個人折返回去。
“怎麼?文大人不和我們一起去了嗎?”小樂樂忽閃着大眼睛審視地盯着白玉嬌,不高興地問道。
玉嬌撇着嘴“哼”了一聲,輕瞟着樂樂,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輕蔑地答道:“巡按大人當然是公務繁忙了,不比你一個小丫頭,整天遊手好閒的。”
“你說什麼?”樂樂擡手點指着白玉嬌,怒氣衝衝地質問着……
文秀的離開讓馬車裡的氣氛略帶一些火藥味,但隨着馬車迅速出城,來到了紹興郊外,路邊一派迷人的春色立刻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大家的那一點點不快也隨即被拋諸腦後。
原來春天的腳步總是來得那樣的突然,彷彿昨日還是寒風習習,而一夜之間,嫩綠的青草便探出了頭,欣喜地享受着新生的快樂;昨日還是滿目枯黃,而一夜之間,到處都呈現出了繽紛的色彩,鵝黃、淡粉、豔紅……簡直讓人目不暇接。
只是這樣好的景緻文秀卻已是無心欣賞,她悄悄回到了官家驛館,卻不進門,只藏身在驛館對面的小衚衕裡,耐心地監視着自己居住的驛館。
此刻,秀秀的心跳有些加快,那急促的“砰砰”聲好像自己都能聽得到呢。她不自覺地微微握拳,不一會兒,那手心兒裡便滿是汗水。
我該不該這麼做?秀秀的腦子裡很亂,心中萬分糾結。方纔,她是猶豫了很久才一狠心跳下馬車的,可是現在,她又不覺閃過一絲悔意。越是後悔,心裡便愈發緊張,秀秀只覺得臉頰都漸漸火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