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子在家孤枕難眠,可是妻子孃家不依不饒,這官司短時間內是打不完了,可憐愛妾還得在暗無天日的牢裡忍受些時日。
聽聞牢裡出了變故,趕緊叫下人快快備了禮盒,封了六十兩雪花白銀,又另封了十兩預備。
派人在衙門口侯到了從禮部回來的胡德勝,好說歹說給請回了家。
胡德勝到了劉家一口菜都不碰,仰着頭說道:“現如今世風日下,昨夜巡視地方,在北城一個大鬍子從姑子庵裡出來,一個尼姑怎麼會長了鬍子?叫人拿她過來,那尼姑撒腿就跑,被捕快追上去將絡腮鬍子給拔了下來,敢情是關帝廟主持的和尚,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呢。”
劉公子賠笑道:“您是父母官,做父母的自然慈愛百姓,咱們誰不感仰?如今朝廷破格用人,大人辦案如神,可見高升指日可待。”
胡德勝心中受用,笑道:“借你吉言了。說起來近日的奇事遇到了不止一樁,牢裡有個囚婦,年紀看上去二十來歲,生的也算標緻,穿着滿身的綾羅,二個丫頭伺候,都不知是怎麼進去的。
適才本想把禁子們每人打十五大板,囚婦也好生教訓一頓,我念其初犯就暫且饒過。”
“哎呀對不住了,那是在下的小妾。”劉公子勉強一笑,挖空心思的奉承對方,吃飽喝足後送上了兩罈子好酒。
胡德勝心知肚明的出來,回到衙門打開來一看,每個壇內是四十兩,劉公子爲了小妾又大大破費,加了十兩銀子不算。還放了一副五兩重的手鐲,一錢二分的金戒指十個。
心滿意足的胡德勝去了牢房裡見了金枝,說了幾句好話安慰,吩咐別的囚婦,教她們好生服侍不許放肆。
提牢的邢書房張瑞是個僅次於色癆的色中餓鬼。眼饞金枝的姿色,每日過來假獻殷勤,可惜金枝被府尹小舅子優待,這幾日牢裡又是耳目衆多,不便下手。
這邊胡德勝對着坐在榻上的徐灝譏笑道:“真不巧了,還得讓你多住幾天。”
徐灝無所謂的道:“我不耐煩這裡。又是女眷又是蚊蟲,我要在院子裡搭建個窩棚,可使得?”
胡德勝心說莫非你小子打算逃獄?那更好了,到時就以窩藏逃犯的名義把你妹子給抓來,再說你一跑就算徹底坐實了罪名,是以笑道:“可以。誰讓你是舉人老爺呢。”
徐灝其實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胡德勝一口答應了,暗道大概是被陷害了,不然這傢伙不會如此大方。
晚上吃飯時,對門的金枝重新威風起來,吩咐道:“把這份嘎飯送過去。”
丫鬟捧着一大海碗的飯菜走過來,徐灝說了聲謝謝。看來金枝是山東人,因爲嘎飯就是山東的一種食物,類似於後世的蓋澆飯,一碗米飯加上豬肉蔬菜,非常美味。
山東人還喜歡吃麪食和大蔥,徐灝見隔壁賽秦淮眼巴巴的瞅着,順手把嘎飯遞了過去。
賽秦淮歡歡喜喜的接過來,媚笑道:“奴家無以爲報,願給大爺吹吹簫。”
徐灝搖頭道:“不用了,我不過是借花獻佛。”
賽秦淮忍着疼痛。把臉貼在了欄杆上,說道:“大爺身份貴重,可否出去後把奴家也給贖出去?願這輩子做牛做馬報答大爺。”
徐灝還未等開口,就聽邢書房呵斥道:“你們倆做什麼。”
賽秦淮馬上跪在地上匍匐過去,討好的道:“奴家給大人請安了。”
奈何邢書房清楚這是人盡可夫的寡婦。即使有幾分姿色也沒胃口下手,加上爲了討好胡德勝,小聲道:“你若是把那位給哄上手,苟且之時告他強暴,我就放了你。”
“當真?”賽金花眼眸一亮。
“嗯!”邢書房轉身徑自去了。
如此一來,睡覺時徐灝就發覺寡婦在他面前搔首弄姿,騷擾不過轉過身去睡覺。鬧得對面的金枝暗罵一聲姦夫淫婦,以爲兩人有些首尾,一絲好感瞬間沒了,連帶着第二天整個牢房都知道了徐灝和寡婦有一腿。
清晨,徐灝在院子裡練了一趟拳腳,遠處沿河景緻非常怡人,一片嫩柳花叢,白牆黑瓦的民居錯落兩岸,各色招客的簾布隨風擺動。
女人們蹲在河岸洗菜浣衣,小船游來游去,清涼季節一樣野色撩人,徐灝正看的有趣,突然被賽秦淮撞到了身上。
“大爺,這裡四下無人,不如?”寡婦眼睛都能冒出水來,不停的用豐滿身軀擠壓對方。
徐灝推開她,皺眉道:“幫你是舉手之勞,用不着如此。”
突然寡婦一把扯開了衣襟,叫道:“來人啊,來人啊!”
徐灝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目光冷了下來,目視衙役獄卒從四面八方跑過來,不緊不慢的活動下手腳,如果不想受辱那只有打出去了。
“住手!”
這在徐灝準備出手的時候,傳來了一聲叫喊,蹲在二樓的邢書房扭頭看去,就見府尹大人陪着個身穿宮裝的麗人走了過來。
徐灝頓時苦笑,敢情那麗人竟然是安南公主陳玉,她什麼時候進京了?一時間不禁頭痛萬分。
陳玉盈盈走過來,對着目瞪口呆的賽秦淮,輕聲道:“就憑你也配?你們進來吧。”
這下子輪到所有人目瞪口呆了,只見從外面走進來二十多個美麗宮女。
陳玉笑道:“誰願留下伺候公子?”
虞謙趕緊咳嗽一聲,打斷了陳玉的話,他不知牢裡現在已然成了旅館,不敢怠慢剛剛進宮面聖的屬國公主,沉着臉道:“無恥娼婦,帶下去重打十杖。”
不提賽秦淮被拖了下去,徐灝暗叫一聲糟糕,第一時間掩着臉遁入了牢房裡。
陳玉說道:“徐公子早年去過安南,曾救了我一命。不知爲何被關在了牢裡?”
虞謙的注意力至始至終放在她身上,沒發現抓了不該抓的人,聞言解釋道:“有案犯揭發他是謀財害命的幫兇,不過還未審理,徐公子眼下還是清白的。”
陳玉蹙眉道:“公子身家富庶。豈會覬覦他人錢財?”
虞謙怫然不悅的道:“國有國法,還請公主莫要干涉,殿下既然人也見了,就請回去吧。”
“那好吧。”陳玉不想壞了徐灝的事,見狀順坡下驢的告辭而去。
虞謙親自送她坐上轎子,疑惑不解的道:“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還認識異國公主。”
單說賽秦淮傷口還未癒合又被揍了一頓,奄奄一息的趴在破草堆裡,用手一摸,兩腿鮮血淋漓。
徐灝厭煩她準備搬走,這時候劉公子前來探監,準備了一口肥豬。一大罈子酒,每人三斗大米五百錢。
劉公子驚見牢裡還有男人,頓時氣急敗壞的道:“這是怎麼回事?男女授受不親,愛妾她名節算是毀了。”
徐灝沒好氣的道:“廢話,管這裡的還是男人呢,有本事把他們也給攆出去。”甩手出了牢房,對着錢癖說道:“給我家人送個消息。蓋個房子,今晚我要睡在外面。”
劉公子嫉妒他長得比自己英俊,唯恐小妾見異思遷,鄙夷的道:“大言不慚。”
徐灝猛然轉過身來,眯着眼說道:“你說我大言不慚?”
劉公子摟着金枝,傲然道:“你能有多少家資,敢在我面前顯擺?”
徐灝說道:“那咱們打一個賭,我若能在一個時辰內修一座華屋,你把小妾輸給我,怎麼樣?”
金枝咬着嘴吃吃的笑。劉公子搖頭道:“不行!倒是可以把兩個丫頭作爲賭注。”
“那就算了。”徐灝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沒心思和一個富家少爺鬥氣。
劉公子看着他出去,不屑的道:“什麼東西,有幾個臭錢也敢吹牛?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即使錢財萬貫能堂而皇之的在衙門修房子?笑話。”
金枝依偎在男人懷裡。笑道:“人家據說是外國公主的相好呢,或許真的能辦到。”
劉公子越發不屑了,說道:“原來是個小白臉,怪不得油頭粉面。”
金枝笑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堂堂舉子勾搭貴人,勾結和尚殺人謀財,就是個小人惡人。”
等金枝戀戀不捨的送劉公子回去之後,錢癖拎着鐵鏈子進了賽秦淮的牢房,咣噹下往地上一扔,喝道:“起來,這個地方是你哭着睡的麼?”
賽秦淮吃了一驚,忙要站起來,可是渾身疼得爬不動,掙扎了一會兒方纔站起。
錢癖圓彪彪的瞪着兩隻眼睛,惡狠狠的道:“監中規矩,女犯進來要鎖栲了,吊在樑上,把脖子伸過來。”
賽金花慌忙跪下說道:“爺開恩吧,我這個樣子已是半死不活了,這一吊起來,實實的活不成了。”
錢癖喝道:“放屁!朝廷的王法誰敢不聽?實話對你說吧,牢裡進來人都有常例,這幾天有外面的徐大爺幫你們付了錢,現在他不給了,你一個錢也沒有的窮人,還有什麼可說的?難道我們在這裡喝風?”
賽秦淮愣住了,可此時想後悔也來不及了,大不了任其所爲。對面的金枝嘲笑道:“讓你恩將仇報,那人雖好色狠毒,可對你卻是有恩,活該你現在受罪。”
其她囚婦大多也幸災樂禍,有人說道:“你受了傷人家給你傷藥,餓了給你飯吃,牢裡有清水有被子,都是虧了人家和奶奶的恩義,你看看你乾的事,還算是人麼?”
“都別說了,閉上嘴!”色癆笑眯眯的又說道:“哥,我倒是怪可憐她的,你饒了她這點情吧。”
錢癖叫道:“她有什麼情到我,叫我留情給她?”
“你且息息怒,出去走走。”色癆把錢癖推了出去,“讓我和她慢慢商量個法子。”
錢癖故意惡狠狠的道:“兄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出去走走,沒有常例錢,我今夜收拾不死她。”
色癆笑着瞅了周遭一眼,囚婦們不用猜也知道怎麼回事,賽秦淮名聲一向不好,又親眼目睹她恩將仇報,誰會可憐她?是以皆笑眯眯的準備看場好戲。
而金枝身爲過來人,眼下覺得有趣,不禁睜大了眼眸,唯有兩個丫頭又羞澀又不好意思,背過身去了。
色癆在這一畝三分地就是霸王,囚牢也向來是最黑暗的地方,笑道:“你起來說話。”
寡婦勉強依着牆壁站起,因天氣炎熱,只穿了一件夏布對襟春衫。
色癆見她胸前露出一抹白肉,影影的兩枚乳-峰,頓時動了火。走過去加以攙扶,一把接住胸前的高聳,使勁揉了起來。
“你看他的樣子了,這吊起來你能受得了?可是你沒錢給他,怎麼辦呢?叫我看着怪可憐的。”
賽秦淮自然不在乎失身,可是現在身上帶着重傷,根本支撐不住,嘆氣道:“公門裡好修行,爺你救救我吧。”
色癆笑道:“我心裡巴不得救你呢,你得給他些甜頭,不然他發起性子來,連我也難勸了。”
寡婦一橫心哭道:“爺你看我就是一件衫子,一條褲子,還有一個光身子,別的還有什麼送她?死活任他擺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