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霧好半天才平靜下來,頭擡起似乎在望天空,誰都明知他將眼眶儲滿的淚強堵回去。
樑霧年輕的臉上顯出不常見的滄桑,在他看到盛豐駕校的大門時,那點真實的滄桑即刻隱去,我心裡不喜歡或者不舒服,這像變色龍一樣的僞裝真的夠低級了。
纔到門口就看到覃沐勇的車停在駕校場地裡,我遲疑也沒用,那個小子和小張都過來了。兩個人的氣勢就是逮人的架勢,他們不緊不慢的過來,可對我來說,這跟我在山上形成守勢他們正面向我突擊圍攏一樣。
“進去吧!老闆等你!”兩人在挨近我時,幾乎異口同聲的說。
我看了眼樑霧,他的眼睛躲避着所有人,大概他眼裡的那點淚點子還沒消弭乾淨。
“張哥,你老闆來這是幹甚了?”我問了下小張。
“進去就知道了!”稱呼他張哥,他也沒透出熟絡的表情。知道白問的我還是失望了。
那個小子看我不往前走,手都生成鷹爪狀了,我怒瞪了他一眼,這位也是不服氣的主,把他的手有摳我肩上了。“你他媽的是多喜歡仙俠才時時使出這招!”我也拿指甲猛摳他的手,費勁還沒得到效果時。“你讓你老闆久等了。”小張提醒了下。
一進去,好嘛!原來那幫閒人散貨都成另一個模樣了。個個身材挺拔,威武不凡,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就剛纔那看電視被所謂的王教練震的抖了一下的小子,也目視前方,一改慫樣。他們聚在贇哥身後,連剛剛還在後面的樑霧也投了隊伍,站在了一衆人的後面。
反觀覃沐勇只一人,形單影隻的坐在一邊,他的身子就和沒骨頭似得,都陷入並不舒服的椅子上。目光淺淺的看着這裡的一衆人,複雜情愫一點也沒在他的美目裡盛顯,蒼白的臉色只覺得無情,抿着的脣只有它本身的弧度。大熱天穿得一身黑衣,連襯衣釦都不敞一個。
一個剛纔嘣大豆喝啤酒的人,從一個角落裡,捧出一個盒子,放在贇哥前面的小桌上了。我一看就心裡哀叫了。這不是我那保險櫃麼!棕紅毛果然搜到,貢獻給了贇哥。
“聽說覃老闆家失竊,我們老闆費了大力全城託人給秦老闆尋着了。”那個人毫不客氣的把功勞都攬給了他老闆贇哥了。
小張過去看了那保險櫃一眼,伸手就要搬動。
“哎!這位兄弟!我們老闆也是託人尋來的,覃老闆看着兄弟們辛苦,都會賞兩個酒錢的。”那個人用力按住小張要搬保險櫃的手。
“夏衡!你要出多少錢,贖你的東西。”覃沐勇冷冷開口。
但是在座的人都沒聽懂。
我更是一頭霧水,他是說我該出贖這個保險櫃的錢?
“我們老闆不打算要這個了。裡面都是我老闆情人的照片,現在夏衡不打算跟我們老闆了,那麼我們老闆沒有義務幫他贖這個東西。”小張說。
“喲!這什麼情況?”贇哥終於開口了。
小張看了覃沐勇一眼,覃沐勇只眨了下眼。小張手裡拿了一串鑰匙出來,徑直走到保險櫃前,我也緊湊了過去。
小張又輸密碼,又擰鑰匙的鼓搗了一陣。“噠!”保險櫃開了,一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小張伸進去的手上了。
小張手拿出來的一瞬,好幾個人奪他手上的東西,還是那個人手疾眼快,奪走東西后交給了贇哥。贇哥從那個紙袋子裡拿出東西來一看,笑了。“夏衡,你玩的挺好啊!”贇哥純潔的臉色竟然紅了紅。
“什麼,意思?”我湊過去看他就躲了,覃沐勇和贇哥都說東西是我的,到底是什麼?
“夏衡,你要花多少錢呢?”贇哥,拿着那沓東西問我。
“什麼東西?”我問。
“你別裝糊塗了,覃老闆你都有本事,勾,交往上。這事你我心知肚明。”贇哥說。
“我真不明白,你直說吧!”我無奈,猜不到啊!
“樑霧,你跟他說。”贇哥一回頭,就把樑霧摘了出來。
被他叫動的樑霧上前一看,贇哥手中的東西,臉色也變了變。“老闆,我們要多少錢?”他對贇哥說。
“夏衡,要贖這個,就問他要全部財產,覃老闆嘛!以前的那個價。”贇哥看了下樑霧笑着道。
“到底是什麼?”我急的怒說。
“就是幾張少兒不宜的毛片。”樑霧說。
“主角是我?”我怒聲逼問。
“對!”樑霧的聲音還帶着少許童音。
“先拿一
張給他回顧回顧。”那個王教練如洪鐘的聲音。
樑霧果然撇過來一張照片,照片落在桌子的一角,除了覃沐勇所有人的目光都逮到了那張照片的影像。
那場景依稀似昨天才發生,覃沐勇在我臉上呵着他的咳喘氣,剛喝過中藥的他,噴了我一臉熱藥氣,由於我恐懼會被他傳染上癆病,正左躲右閃。那個照片便是那個時候拍的,俯拍的角度好像監控的截圖。
我還在他家洗過澡,還摔了一跤,他還抱過luo身的我,那麼有多少東西,留下來了?
瞬間巨大恐懼將我包圍,他這是早就預謀好了的?還是一系列的巧合,我有資格也無能力抗衡了。
“夏衡,你考慮的怎麼樣了?”樑霧說。
“我看你就先買了它們,以後再說別的事。”樑霧有些急切,這是他頭一次做生意,他當然希望能談成了。也許此刻他正想着那一點點的抽成。我實在不能罵他是隻顧蠅頭小利的小人了!
在所有人面前我纔是千方百計,抱大腿,傍老闆的人。他們覺得我在覃沐勇身上撈夠好處要跑,被人給堵回去了!沒有人心胸開闊到同情這種人的地步。
“僅有的房子,要用來贖這個麼?”心裡如被千尺冰封住了。
“樑霧!”贇哥叫他。
“啊!哦!”樑霧反應過來,跑出去了。
“覃老闆,你這就不能支援兩個?到底是有緣相聚的人,覃老闆還是放不開啊!”贇哥衝覃沐勇說。
覃沐勇還是一臉無關的表情,他這是?
“噠噠嗒!”樑霧跑了回來,手裡多了幾張打印紙。
“夏衡,你看一下,把它簽了吧!這些身外之物可以再掙,那個……你失了可就……”樑霧滿頭大汗的遞給我那幾張打印紙。
拿着那好似千斤的紙,我的手微抖。舉到眼前一看,“抵債協議書,甲方因不慎毀壞乙方一個宋代汝窯青瓷瓶,無力償還現用名下房屋抵債……”
我被震的動也不能動時,覃沐勇起身過來,他揪住了我,我手脫力把協議滑脫,他輕巧的接住了那幾張紙,樑霧把一支筆塞我手裡,覃沐勇握着我沒拿穩筆的手,在“甲方”旁邊,寫下了“夏衡”二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