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綺琴恭敬道:“臣妾宮裡的丫鬟們,自小就與蘿兒相識,臣妾與蘿兒也是姐妹情深,如今她雖做了奴才,可臣妾還是不想就此與她端了來往。在這宮中,臣妾只有蘿兒這麼一個姐妹,求陛下,準允蘿兒搬到未央宮來住。當差值班,臣妾親自送她過來就是!”
邵秀妍冷冷盯着白綺琴,恥笑她爲了一個過氣的皇后與龍翊作對,巴不得龍翊立刻連她一同貶爲奴才纔好!正眼巴巴的盼望,卻見龍翊聽了白綺琴的話,並沒反應,而是靜了片刻才道:“朕的奴才,朕自會管理。你們管好自己的奴才的就是!”
“是!”白綺琴與邵秀妍恭敬屈膝,不敢再說別的。
龍翊冷着臉,揚聲道:“至於琴妃打了你宮女的事,朕自會給你們一個了斷,就不要再來煩擾朕了!”
“是!”兩個妃子恭敬行禮,互相看對方都沒有好臉色。可是摸不清龍翊的性子,不敢再像方纔那樣吵鬧。
龍翊揮手道:“退下吧!”扶着龍案,面色冰冷。
邵秀妍與白綺琴頓了頓,只得恭敬退出了養心殿,一路各走各道返回宮中。白綺琴回宮,沈嘉蘿已經迷糊醒了,正與夏荷秋菊說話,見了白綺琴,臉上流露期盼深深。
白綺琴目色一暗,搖頭道:“陛下……不允!”
龍翊冷着臉喝退妃子,白綺琴不敢再求,回了宮中只得老實回答沈嘉蘿。
白綺琴爲了沈嘉蘿得罪了邵妃,如今還得罪了龍翊,沈嘉蘿不好再給她添麻煩,一個人的頂着額頭的傷,告辭返回養心殿。回去後是何情景,她還不得而知。上次被罰沒奉銀,已經害的所有人視她爲敵,如今秋荷與紅玉這兩個女閻王還捱了打,罰了三月奉,只怕更不會放過她了!
沈嘉蘿一路膽怯,到了小院門口不敢推門進去,站在門邊咬着嘴脣懼怕擔心。立了一會,忽然聽到門裡頭傳出來熟悉的說話聲。她低着頭,生怕裡頭人出來撞見她,不敢再躊躇,只得推門進入。
進了門,正見李嬤嬤的立在花圃邊同秋荷與紅玉說話,她樣子有些兇,似乎正在訓斥。
沈嘉蘿最怕見的三個人都在,硬着頭皮走了過去。耳中卻是不得不聽她們的說話聲。秋荷與紅玉見了沈嘉蘿,滿面憤怒,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李嬤嬤瞧見她們的神色,斥道:“你們這樣子做給誰看?下午才被掌了嘴,這會又忘記了!你們也不瞧瞧,她是什麼東西,你們是什麼東西?她是過氣的皇后,是前朝皇帝的女人,她是陛下打入冷宮貶爲奴才的低賤宮女,你們呢?你們是這養心殿正正經經的宮女,是從外頭百裡挑一的好人家小姐,犯得着與她一般見識?”
沈嘉蘿低着頭咬着脣,聽她明是訓斥秋荷,實是侮辱自己,她眸中酸澀不敢辯解,低着頭往房中去。
往前剛走了兩步,卻
見李嬤嬤與秋荷紅玉忽然屈膝行禮低頭不吭聲。院中三三兩兩做事的宮女太監們接二連三的躬身朝着門口,沈嘉蘿回過頭,就見龍翊一襲龍袍,披着明黃披風,長身立在院門口,冷冷盯着院中所有人。
沈嘉蘿一驚,昨日被龍翊打的一幕猶在眼前,忙屈膝躬身隨着衆人齊聲喚道:“參見陛下!”
龍翊登基後從未來過小院,這是頭一回親自進來,衆人驚訝萬分,不知他突然來到所謂何事?可是天子之心,作爲奴才怎敢胡亂猜測!
院中奴才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出。龍翊盯着沈嘉蘿額頭上刺眼的紗布,瞧着她蒼白的面色,想起方纔邵秀妍與白綺琴說宮女打沈嘉蘿的事情,沉着臉邁步進了院中。越過沈嘉蘿,一步步走到院中央,冷聲道:“朕聽說今日有人在院中滋事!滋事之人站出來,朕看看!”
原來是爲這個!院中奴才不曾惹事的,都暗暗鬆了一口氣。低着頭沒了方纔的警惕,可秋荷與紅玉卻是一驚,難道被白綺琴打了罰了還不夠,還要被陛下責罰?沈嘉蘿到底使了什麼手段,竟然連陛下也哄騙來了!
秋荷與紅玉抖着腿不敢站出列,李嬤嬤瞧她們一眼,自覺退後了一步。紅玉與秋荷被晾了出來,額頭髮汗撲通跪地,磕頭道:“陛下恕罪!”
若說滋事,算起來沈嘉蘿也算其中之一,沈嘉蘿咬着脣不敢站出來,秋荷擡頭道:“陛下……還有她!是她先惹事的!”
沈嘉蘿被指責,撲通跪地,小心磕頭不說話,膽怯的模樣瞧在龍翊的眼中,叫他心頭沉悶難受。龍翊冷着臉盯着跪着的幾人,沉聲道:“朕第一次見你們,就告訴你們要恪守本分,盡忠職守,不準調撥離間,不準滋事傷人。你們,全當耳旁風不成?”
院中奴才站了一地,房中休息玩鬧的聽見外頭的動靜,匆匆小步出門,悄悄立在了衆人身後。被龍翊訓斥的三人,跪在最前頭,個個頭皮發炸。
龍翊瞧着三人,冷聲道:“養心殿無需滋事的奴才,滋事的人一律貶往浣衣局!”
“是!”劉四喜聞言躬身應答,瞧着地上的三人,不敢多說話。
沈嘉蘿一愣,秋荷與紅玉大驚失色,磕頭求饒道:“陛下恕罪……陛下開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龍翊冷麪不理,盯着沈嘉蘿膽怯的身子,裹了紗布的頭,沉聲道:“沈嘉蘿!”
“奴婢在!”沈嘉蘿不知他還有什麼懲罰,心裡已經是悲傷難鳴,此去浣衣局,還不被她們二人生吃了!往後的日子,只會比如今愈發悽慘。
龍翊頓了頓,冷聲道:“朕念你是初犯,不罰你去浣衣局!不過,你滋事在先,過錯難消,爲免你再借機生事,即日起,你搬到養心殿側殿去,不許再住在這裡惹是生非!”
一語完畢,莫說劉四喜驚訝,整個院
中的奴才都張大了嘴吧。雖他話裡字字句句都是懲罰,可要受的苦卻千差萬別。剛纔還說一律貶斥浣衣局,這會怎麼對三人的懲罰就改動的如此之大了?兩個滋事的被貶浣衣局,一個滋事在先的反倒御前伺候了。養心殿側殿隔着陛下的住處只有幾步路,沈嘉蘿又常被陛下喚去夜裡值守,天曉得他們在殿中做什麼!院中奴才閉口不敢言,腦中想的通徹不敢吭。
沈嘉蘿又是一愣,還未明白過來其中之意,只知道是被罰了,腦中懵道:“奴婢遵旨!”
紅玉與秋荷聽完了全部,對龍翊的不公怨恨之極,二人趴在地上痛哭流涕,不住的磕頭求饒道:“陛下開恩!陛下開恩啊!奴婢再也不幹了……”
她們打沈嘉蘿的事情就此作罷已經是法外開恩,龍翊沉着臉看着這兩個女人哭花了臉,冷聲道:“若有再犯!發配教坊司,攆出宮去!”
此話一出,紅玉與秋荷立刻捂嘴不敢再哭,劉四喜瞧着地上的三人,總算明白了龍翊的心思,忙躬身上前衝着地上的人道:“還不快收拾東西往浣衣局,愣着做什麼!”
龍翊冷麪瞧了一眼小院,開口道:“從今日起,若再被朕聽到滋事的風聲,朕不在意統統換了新人!”
“是!”院中奴才恭敬施禮,有那知情的人盯着沈嘉蘿的背影,猜測不斷。原來,雖是過氣的皇后,也有三分金貴。昨日琴妃來打了人替她報仇,今日陛下又親自來問,雖口中不說是爲了沈嘉蘿,可這兩相一比較,誰貴誰賤,一下就看懂了。
既有龍翊與劉四喜開口,紅玉與秋荷哭哭啼啼從地上爬起來,慢吞吞往睡房收拾東西。沈嘉蘿跪在地上緩了半晌沒動靜,劉四喜催促道:“沈嘉蘿,快收拾東西灑家帶你過去!”
“是!”沈嘉蘿這纔回神起身,跟在紅玉秋荷身後回了房中。龍翊冷着臉站着沒走,瞧着她的背影,星目一片冰冷。若是被人瞧見,定會以爲他心裡是不喜歡的吧。
三個滋事的宮女往房中收拾東西,立在院中的龍翊卻沒有要走的意思,院中立着的奴才宮女都不敢散去走動。龍翊冷冷瞧了一眼,心頭一頓,邁步往三人進門的屋子走去。
秋荷與紅玉進了屋,房中再無他人,沈嘉蘿小步進了門,硬着頭皮走向自己的牀鋪,不敢擡頭看她們一眼。她不看她們,她們卻怎肯放過她?秋荷瞧一眼外頭靜悄悄的沒聲音,走到沈嘉蘿前頭擋住她去路,冷冷道:“哼!攀高枝了啊!你給我記住!日後千萬別落在我手上!我叫你生不如死!”
沈嘉蘿漲紅了臉,咬着嘴脣不敢走動,紅玉壓着怒火,撇着外頭,輕聲道:“陛下來了!”
秋荷一閃,順勢退到自己的牀前,裝作無事一般,悲慼着臉,一件一件的收拾東西。房中沒了剛纔的壓抑氣氛,沈嘉蘿小步走向自己的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