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韻婉對自己的心腹丫鬟看了一眼,丫鬟會意,帶着閒雜人都離開了,這院子裡也就只剩下馮韻婉和寧玉。
“起來說話吧。”
馮韻婉舉手投足間已經盡顯太子妃風範,寧玉心驚,上兩回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沒有流露出這樣的氣質,可想而知這個女孩的城府有多深。
寧玉起身,站得筆直,並未再開口,而是等着馮韻婉說下去。
“封縣選了幾個秀女,只是昨夜有一個秀女突然暴斃,現在空出來一個位置。然而名單已經報上去了,加上德才兼備的女子並不是很好找。看你琴棋書畫都會一些,姿色也算上佳,若是肯補了這個空,你要救的人明天就可以離開大牢。”
寧玉心中一片冰涼,馮韻婉說的這樣無足輕重,實際上是可以改變她一生命運的決策。這命運的走向是註定灰暗的。傳言當今皇帝的身體已經外強中乾,一如不如一日,選秀女進宮完全是爲了沖喜。這也是爲何很多有點先見之明的人家都把女兒趕緊嫁了。
馮韻婉說道:“我不勉強你,你自己考慮。”
寧玉說道:“不用考慮了,我不會答應的。”
她轉身離開了馮府。
翠菊,對不起,我救不了你。
寧玉沒有那麼偉大,她和翠菊相處的時日並不多。爲了一個才相處不久而且並無血緣關係的人犧牲掉自己的將來,她做不到。
夕陽西下,寧玉一天都未進食,腳步虛浮,眼前昏花。
“,新鮮出爐的。”
寧玉走到鋪,“給我兩個。”
從腰間的荷包裡拿出四文錢遞給攤販。
白白胖胖的讓人食指大動,寧玉顧不得什麼矜持了,就這樣咬了一口。
正低頭吃,沒有見到過來的馬車。
“讓開,都讓開……”
呵斥聲傳進寧玉耳朵的時候,馬車也同樣來到了她的近前。
驚慌之下手裡的掉在了地上,而接下來眼見着揚起的馬蹄就要踩在她的身上。
然而驚慌過度的寧玉反而平靜下來,這一刻,她的腦海裡竟然閃現過無數的畫面。
她幾乎想到了自己經歷過的一切,和爹孃在一起的日子,和師傅在一起的日子,和來到封縣的種種境遇。這一刻她的內心無比平靜,她在期待什麼?就這樣隨着爹孃而去嗎?
刺耳的馬鳴聲響起,馬蹄在車伕的控制下並沒有踩在寧玉的身上。
車伕罵道:“不要命了?”
馬車一個男子下車,低斥道:“閉嘴。”是個年輕俊朗的男人,他抱歉的看着寧玉,雙手作揖,“姑娘,你沒事吧?”
寧玉搖搖頭,“沒事。”
他打量了下寧玉,除了有些狼狽,並無受傷。
“姑娘,沒事就好,是在下的車伕無禮,請姑娘勿怪。在下家中有急事,就此別過。”
年輕男人上了馬車,馬車駛離。
過往的人紛紛議論,“好險啊。”
“就是,馬車駕的那麼快,差點就踩到人了。”
“也怪不得車伕,你們沒看到那是誰家的馬車嗎?”
有人嘆息。
“誰家的?”
“我想起來了,那是鄒家的馬車,聽說昨夜鄒老太太去世了,剛剛應該是她在揚州府讀書的孫子回來了。”
“鄒家公子鄒遠浩可是人中龍鳳啊,都說他肯定能狀元及第。鄒老太太最疼愛他了,不知道這次鄒老太太仙逝對他是否有影響啊。”
“唉,說起鄒家也是怪可憐的,三年內連遭變故,如今家中唯一的鄒老太太也去了,鄒家可真的只剩下鄒公子一人了。”
……
寧玉聽了個大概,並未參與圍觀的人的議論,周圍的人唏噓一陣也就散了。
地上的是不能吃了,已經辨不出的模樣來。
本來就餓得渾身無力,加上剛剛又受了驚,寧玉覺得腳步越發的擡不起來。
不知道怎麼的,兩眼一花就昏倒在地上。
“咦,姑娘,你怎麼了?”
因爲剛剛的事情,還有很多人聚集在這裡沒有散開。看到有人暈倒,立刻又圍了過來。
一頂四人小轎子落地,裡面傳出低沉慵懶的聲音。
“九霄,去看看怎麼回事。”
“是,主子。”
人羣把路圍的嚴嚴實實,轎子都沒法過去。
九霄擠入人羣,看到地上躺着一個姑娘,看清楚臉後,九霄並未聲張,悄悄出了人羣。
這時候一對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女擠入人羣,女人嚎哭起來,“哎喲,我可憐的閨女喲,那個負心漢不要你了,爹孃要你啊。你可千萬別想不開,你這是怎麼了。”
男人在一邊用袖子抹眼淚。
圍觀的人這才明白過來,這個昏倒的姑娘是這對夫妻的女兒。
男人扛着昏迷的寧玉,女人緊隨其後,還時不時往後張望。
“今天真是走大運了,出門就遇到這麼好事兒。”
女人忍不住喜形於色。
“我們要快點把人賣了,免得被人認出來我們來就不好辦了。”
這兩個人是人販子,經常在這幾個州縣出沒,要是被人認出他們是人販子,肯定大家就會起疑他們說的話。
兩人專檢偏僻的巷子走,然而就在兩人匆匆趕路的時候,前面的路被人擋住了。
風傾墨搖着紙扇,“兩位這麼行色匆匆是要去哪裡啊?”
突然出現這麼一個穿着貴氣長相英俊的男人,兩人有一瞬間的不適應,但是更多的是慌張。
“公子,我們的閨女昏倒了,我們要帶她回家。”
男人陪着笑臉,看風傾墨的氣度就不是一般人,兩個習慣了在市井混日子的人還是有點眼力的。
“是嗎?我怎麼覺得這姑娘長得一點不像你們呢?”
風傾墨雲淡風輕的說道,就是沒有一點讓開的意思。
男人嘴角抽了抽,寧玉的臉是在他的背後的,站在前面的風傾墨不可能看得到,分明是瞎說的。
“公子,與人方便自己方便,看你的臉色應該是生病了吧。不要多管閒事,否則別怪我們夫妻不客氣了。”
兩人見風傾墨只有一個人,還是個病秧子,頓時惡從心生。
“怎麼不客氣?來,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