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又見二蘇
一夜無夢,醒來便是第二天。
吳銘到店時,發現後廚是亮着的,謝清歡已經起來了,看樣子也是剛起,正接水潔齒潔面。
準備早飯。
經過昨天的磨合,師徒倆今日的配合更顯默契。
待過了五更,李二郎點卯,吳銘掛出布招,三人支起攤兒,揭鍋開市。
今日留了兩碗粥,皮蛋瘦肉粥和及第粥各一碗,然而只梅堯臣一人到店,歐陽修上朝去了。
老梅毫不猶豫地選擇及第粥,無論吳掌櫃之言能否應驗,就當討個好彩頭。
吃完後不忘把另一碗“打包”帶走。
晨間得錢1500余文,加上昨日的業績共計4500余文。
吳銘仍支2000文給李二郎買肉,又支2000文給謝清歡,囑咐道:“待買完肉回來,你二人去市集上買副好點的注子,再去清風樓沽三壇上品玉髓。”
注子和注碗是宋時配套使用的溫酒器具,上回歐陽修三人來飲的是冰啤,無須溫酒,此番酒宴用的是本地酒,則須溫酒。
店裡倒是有一套舊注子,只是做工粗糙,且多有磕損,上不得檯面。
吳銘昨天在市場裡沒有找到平替,京東倒是有,下單已然來不及,還得在東京買。
2000文綽綽有餘,多退少……不會少。
謝、李二人銜令而去,吳銘則和老爸去市場裡買菜。
兒子列出來的購物清單看得吳建軍眼暈:“要準備這麼多東西呢?”
“這算啥?宋朝有個皇帝過生日時行了四十三盞酒,單是下酒菜就上了八十六道,而且每盞酒之間還會穿插助興節目。”
“那也還好,畢竟是一國之君,後來的滿漢全席不都是一百零八道菜起步麼?”
這倒是實話。
和充斥着山珍海錯鮑參翅肚的清朝御膳相比,宋朝皇室在吃方面確實算得上非常收斂,既沒有山海禽草八珍等名貴食材,烹飪手法也和坊間大同小異,有時甚至會派人到街頭食肆打包“外賣”。
現在這個皇帝更是出了名的剋制,半夜醒來想吃羊肉,又擔心御廚形成慣例,寧可“竟夕不食”;想吃荔枝卻發現進貢的荔枝吃完了,索性作罷,以免給百姓增加負擔。
這十六道菜麼,看着品類齊全,其實都是些尋常的食材。
和現代的酒宴一樣,硬菜的多少決定了席面的規格。
那位書生啥要求也沒提,應是個不差錢的主,想來便是全給他上硬菜,他也付得起賬。
師徒倆商量之後,決定按中等規格來做,也就是上四道硬菜:一道羊肉、一道鵪鶉、一道豬腰和一道魚羹。
其餘十二道,肉鮓和蒜泥黃瓜先佔兩個坑位,然後就看川味飯館的客人當下點了什麼菜,只要味型合適,多炒一份便是。
除了食材,還要買兩種鮮果——乾果、蜜餞和鹹酸昨日已經備齊。
時值六七月之交,這個季節有什麼水果既常見又可口還便宜呢?
“你這西瓜保熟麼?甜不甜?”
菜市場外有個小哥拉了一車西瓜來賣,標價爲2元/斤,父子倆上前詢問。
小哥當即挑出一個西瓜,拿小刀挖出一小塊倒三角,遞給吳銘:“你嘗,不甜不收錢!”
其實單看瓜瓤的色澤和瓜皮的厚度,就知道不壞。
一嘗之下,果然甘甜多汁。
“就要這個。”
南方的小西瓜不似北方那麼變態,一個也就七八斤。
當然,給客人上不了這麼多,剩下的內部消化。
至於第二種鮮果—— “你這桃甜不甜?”
父子倆走向一家水果攤。
攤主立刻拿起擺放在最顯眼處的大桃:“今天現摘的攀枝花黑美人,甜死個人!”
吳銘掃一眼價格,指着腳邊的桃子問:“這個呢?”
他記得東京城裡也有賣水蜜桃的,但不怎麼甜,準確地說,是和現代的桃子比不夠甜,和同時期的其他桃子比還是蠻甜的。
普通桃子的甜度足以驚豔宋人了,不過兩貫錢的酒宴,沒必要把檔次拉得太滿,多少保留一點上升空間。
稱三斤桃子,買齊食材,回店裡把西瓜冰上。
肉已經買回來,人卻不在,應是去沽酒買注子了。
父子倆擇菜洗菜,忽然響起一陣鈴聲。
吳銘從褲兜裡摸出手機,接起:“喂,在,你現在就過來吧,大概什麼時候到?”
“誰啊?”等兒子掛斷電話,吳建軍好奇詢問。
“裝空調的,一會兒就到,你出去等着吧,這裡我來弄。”
過不多時,忽聽見外面響起乒呤哐當的動靜,吳銘出去和送裝空調的師傅嘮了兩句,然後便全權交由老爸處置。
半個小時後,就連廚房裡也有了絲絲涼意。
吳銘倒沒什麼感覺,謝、李二人一拉開門,立時便感受到一股涼風撲面,頓覺精神一振!
“師父,注子和酒我們買回來了!”
謝清歡捧着注子和注碗走進涼爽的廚房,腳步輕快。
李二郎試圖把酒罈子抱進來,吳銘吩咐道:“放竈房裡吧,尋個陰涼的所在。”
上品玉髓以小壇盛裝,一罈即一角,一角即宋制四升,合約現在的2.7升,賣200文足陌。
吳銘並不打算提價,但跑腿費是要收的。
“二郎,你燒壺沸水,把注子燙洗乾淨。”
“好嘞!”
謝清歡切着薑絲忽然擡頭:“今日怎的格外涼爽?可是師父用了秘寶?”
她鬢角的碎髮乾爽如常,全不似往日浸着細汗,室外分明是夏日炎炎,廚房裡竟涼爽如秋。
吳銘忍俊不禁,走到通往川味飯館的門邊,招招手說:“你過來。”
謝清歡依言走至門邊,門外依舊是如墨漆黑,卻有徐徐涼風拂面,說不出的愜意!
定是師父召來的仙風!
竈王上仙,法力無邊!
吳銘笑道:“往後,你要是熱得受不了,便可到這裡來吹會兒風。”
“師父……”
謝清歡喉間忽地哽住,鼻子有些發酸。
仙家豈會畏暑?這徐徐仙風定是爲她這凡胎所召。
她深深呼吸,正欲慷慨陳詞,以明其志,吳銘搶先道:“還愣着作甚?該焯水了。”
到嘴邊的話立時又咽回肚皮,接着備料接着幹活。
午時剛過,李二郎便推門而入:“掌櫃的,客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