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神族之間的戰爭還只是一個開始,安塵深知這不只是三天兩月就能解決的問題,術隱在的時候自己還稍微心安一點,於公於私,安塵都希望術隱趕快好起來,然後和她一起並肩在擎蒼左右效勞。
兩人隨便聊着,遠處一個人影慢慢接近,安塵早已經發現,原來就是昨日新來的煉藥師冷清淺。
雖然是魔族所有人都翹首以盼的人物,但安塵卻始終對她沒有多餘的好感,冷淡如水的望了一眼,還是心裡不甚情願的站了起來,主動和冷清淺說起話。
“你們怎麼在這裡?”望見沈蕭,冷清淺明顯語氣不善,眼裡像是帶着一根刺一樣對沈蕭不客氣。
一身紅色繡牡丹的裙襬在微風中隨風飄揚,流雲鬢上的髮簪也在閃着金光,背對着陽光,沈蕭看着甚至有些恍惚,只是這個女人雖然厲害,但是沈蕭是一點都不害怕的。
感覺到冷清淺的敵意,沈蕭並沒有做什麼,反倒帶着啾啾一起離開了,這樣無聲的抵抗叫冷清淺恨的直咬牙跺腳。
就是這樣的性格才能讓不近女色多年的擎蒼突然對她開始感興趣了嗎?望着沈蕭遠去的背影,冷清淺心情複雜,更多的是不服和嫉恨,爲什麼自己回來之後事情會發生如此大的變故,冷清淺決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汝回來了。”擎蒼的問候換來沈蕭一聲不吭的離開,這是突然怎麼了,沈蕭從前可不是這樣的,莫名其妙擎蒼也是第一次遇到沈蕭這樣冷漠的對待。
習慣了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擎蒼自然是不會和沈蕭主動去說什麼的,不然這樣豈不是太沒有面子了,也不知爲何就開始了冷戰,當然擎蒼更是無可奈何。
擎妠的宮殿裡,冷清淺坐在一旁椅子上如坐鍼氈一樣恨不得馬上就逃跑出去,這樣的景象是不多見的,縱橫四海多年的高級煉藥師爲何會表現出這樣懼怕一個人呢?而且這個人還是擎蒼的同胞姐姐,擎妠。
黎疏擎妠身旁,向來笑臉迎人的她此時卻是不苟言笑,嚴肅的和尋常時候一點都不像,擎妠卻是天高雲淡的樣子,彷彿世間所有人和事都是沒有什麼能夠讓她驚起一點波瀾的。
“姐姐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在擎妠面前,冷清淺面紅耳赤,百口莫辯,眼神也都在閃躲,但凡和擎妠對視的時候,都是有些迴避。
“過去的事情還提它做什麼,今後你們都該各走各的了不是嗎?蒼兒現在過得很好,你還是不要去攪擾他的好。”正殿之上,擎妠身上盤繞着一條花蛇,那蛇通體都是白紅相間的鱗片,光澤鮮豔,圍在擎妠的身體上盤旋纏繞,好不妖媚。
冷清淺不敢說什麼,心裡憋了很多的話,原本以爲在擎妠面前能夠全部吐乾淨的,卻發現此時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自己也語無倫次了。
回想起那個時候,自己還是在魔族的日子,雖然是一片混戰,但是慶幸認識了擎蒼和擎妠這對姐弟,才讓冷清淺的童年過得不是那麼平凡難過。
年齡在擎蒼之下,所以冷清淺受到的待遇自然也是最好的,孩童時代的人都是很天真純潔的,冷清淺也是如此。
父輩之間的較好使得她和擎蒼擎妠的走動就多了許多,三個人一起習武練功,曾經還發誓要一起統領五界,成爲一代霸主傳奇。
只是後來的混戰讓擎蒼和冷清淺同時失去了家庭,擎蒼父親被身邊人陷害,淪入萬劫不復之地,年紀輕輕的擎蒼只能替父親挑起大梁,而之後的冷清淺就消失不見,不知是因爲那次的惡戰還是其他,總之……
就是徹底消失在擎蒼的世界裡。
這次回來,已經是時隔萬年之久,容貌都變化了這樣多,冷清淺還在祈禱着還可以像從前一樣三人親密無間,只是這一切只能是變爲一團泡影。
模模糊糊的兒時變爲記憶中一小部分縮影,冷清淺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在擎蒼面前或許還可以耍無賴打鬧,但是面對擎妠的時候,這些早已經全然都不管用了。
冷清淺眼眶中的淚水凝聚在一起,馬上就要奪眶而出,但還是強忍着不讓它流下來,這樣的同情是不會讓擎妠有一絲憐憫之心的,從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那次的事情真的不是父親……”
“小蓉,過去的事情還是忘掉比較好,對你是如此,對蒼兒也是如此。”擎妠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冷清淺的話,慘痛的事情經歷過一次就足夠了,也沒有必要再一次又一次的掀開傷疤在去舔舐舊的傷口了。
“真的沒有希望了嗎?姐姐……我……”回覆冷清淺的是一個決絕的眼神,一雙微醺的桃花眼看似溫柔,卻是帶着一股氣息的,縱使現在變成了一個出色的,就連安塵也不忍心拒絕的煉藥師,但是這對於擎妠來說只不過是毛毛雨罷了。
“話已至此,希望你能夠聽懂我的良苦用心。”拂袖離去,擎妠的話還是久久的飄蕩在空氣中,觸碰到冰冷的牆壁再次變成一陣又一陣的迴音。
大約在擎蒼一萬歲的時候,魔族的天下並不太平,經歷數以百萬年一度的天劫,而擎蒼的父親,就是在這場天劫之中灰飛煙滅的。
直到如今,擎妠還是能夠記得起來那次的混戰,當時並沒有多少權謀心計,對於尚且年幼的擎妠來說這些未免有些太殘酷,但是如今看來,卻是疑點重重。
如若不是中間有了奸細在從中作梗,那麼或許父親還不會這樣慘死,而冷清淺的父親,自然就成爲了如今擎妠懷疑的對象。
那是有史以來最爲生靈塗炭的一次惡戰,魔族的人們本來在天劫之中就是死的死,傷的傷,再加上仙族神族兩側夾擊,這給魔族造成了極大的外憂內患,父親爲了保住自己的部族,在身體力行本就不足夠的情況之下還毅然去挑戰來自神族的壓迫威脅,受了十分嚴重的傷。
本來可以通過天劫的父親在神族的雙面夾擊之下卻徹底被擊潰,從此堙滅在天地之間,連元魂都不知道去了哪裡,但是擎蒼卻一直相信父親仍舊在他身邊無微不至的爲他保駕護航。
從擎蒼開始管理魔族起初,就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心血,雖然前期跟隨擎蒼父親的元老紛紛非死即傷,但是從此銷聲匿跡的卻只有這麼幾個人,其中一個就包括冷清淺的父親。
即使到了現在,魔族雖然還是深受神族仙族的不斷滋事生事,但好歹在五界之中也算是立穩了腳跟,這全憑擎蒼一直鞠躬盡瘁的努力才換來今日的繁華盛事。
當然擎妠是不可能再叫一個女人將它毀掉的,寧可錯殺一萬,也不會放過一個。
擎妠向來放縱不羈,性格灑脫自然,但是心中卻時時刻刻都關注着擎蒼以及整個魔族的興衰,所謂的好脾氣只不過是在擎蒼和沈蕭面前纔會表現出來的。
呆呆的望着外面的風景,天氣已經有主見轉涼的趨勢了,可是絲絲涼涼的風吹在擎妠的身上卻是沒有一點感覺的。
“尊上泡個澡放鬆放鬆吧。”外面黎疏早已經準備好了一池子的藥浴,淡淡綠色的湯在空氣中氤氳着水汽,很是虛無縹緲。
就像是一具着一身綠色衣服的美人,靜靜的等待着擎妠。擎妠從神遊中回過神來,沒想到剛回來就有事情讓自己操心,看來不僅是擎蒼,就連擎妠自己也是不適合的。
“你暗自觀察着婉蓉,有什麼事情立即向我彙報。”擎妠身心俱疲,從佛界大陸回來之後,自己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虛脫。
浴池中的綠色藥湯漸漸顏色淡了下去,起初的時候還是淡綠色,後來就變成了鵝黃色,直至最後又轉換爲清涼的透明色。
吸收了滿滿的補藥在體內,擎妠感覺好了不少,心中的陰鬱也隨之消散而去,外面的天氣也已經暗了下來。
可是沈蕭的心情仍舊是暗沉的。
外面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啾啾趴在沈蕭的身上呼呼大睡的很是香甜,全然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在爲什麼感到心塞,口水還不自覺的流了下來,看着樣子好像是夢見了吃什麼大餐一樣開心。
沈蕭寢食難安,明明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卻一直都心裡結了一個大疙瘩一樣難受的不舒服,自己心裡清楚的很但是就是不願意承認,侍女送來的午餐和晚餐都堆在了一起沈蕭都是分毫未動一下的。
一直以來珍惜事物來之不易的她今日是徹底跟自己耗上了。
外面的樹葉嘩啦作響,適才還是安靜的掉一根針都可以清楚的聽到。沈蕭的窗戶被一下子吹開,外面的風大量的涌進來,吹的沈蕭身上的啾啾立馬醒了過來。
先是怔了一下,啾啾緊接着就是一陣長鳴,好像是拉響了警報一樣叫沈蕭不禁打了一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