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的建築外觀頗有些大同小異,都是偏歐式的建築,有些復古華麗的美感。而通常一個大房子的旁邊會有不遠不近的一圈相對較小的房子圍着,以此類推。
這是一種很精明的排列方式,使得若有緊急時刻人員能迅速召集,禦敵手段更加高超,打的敵人潰不成軍。
可以說魔族是具有高度統一性與紀律性的種族,這也是他們經歷多次天譴仍屹立不倒的原因。危機意識使人不斷強大。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
魔族永遠做好了出戰準備,因爲他們深知即使他們不主動招惹別人,也會有神族時不時的挑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是要斬草除根的。魔族只是缺少一個動機。
二人來到安塵的寢宮,顧傑一路小跑進了殿,跟安塵的侍衛說了聲,二人不請自來,他怕安塵正在修煉衝撞了她,那會對安塵的修爲有所傷害。
沈蕭站在大殿等候,她好奇地打量着殿裡的擺設,安塵的寢殿跟她的名字一樣,中規中矩不出格,普普通通的,沒有太過亮眼之處,卻也不是特別寒酸。
是那種只一眼便會掠過不在上心的感覺,想來安塵這個人也是這樣,令人起不了敵意,在蟄伏中反咬一口。畢竟故作平凡比聲名在外威脅大得多。
她記着擎蒼曾說過,外界只知魔界右護法術隱法術僅次於擎蒼,征戰在外殺敵無數,赫赫有名。
卻很少有人知道有一個功力不在術隱之下的左護法安塵,二人一明一暗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屢次救魔族與魔君於危難之中。
可以說,他們不只是擎蒼的左膀右臂,更像是家人,分不開的至親。
沈蕭正發着呆,便聽到了一陣踢踢踏踏的聲音,她回過神來轉身看向聲源,還是沒忍住莞爾一笑。
想來這就是那個征戰神魔二界的左護法安塵了,與沈蕭想象中的不苟言笑有些不同,此時她睡眼迷濛,踢踏這一雙木屐,雙腳裸的,只着了一件裡衣。
這要是在凡界,估計安塵這個樣子是嫁不出去了,沈蕭心裡好笑的想着,那些緊張的小包袱也消失殆盡了。
“蕭小姐真是好看。”安塵也不客氣甚至忘記請客人坐下,直挺挺的坐在了最近的椅子上,“你可不能跟魔君說我才起,按理說這個時辰我該是練了一個時辰的功了。”
安塵毫不避諱,直視着沈蕭的眼睛一本正經的說,聲音有點中性,卻也是清朗好聽的很。
“我自是不會跟擎……跟魔君說這些的,”沈蕭想着出門在外還是尊重他們魔君一些比較好,“我今日前來拜訪也是爲了道謝。”
既然安塵是如此直爽不講究大規矩之人,那麼沈蕭也就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出了此行的目的,隨即在最靠近安塵的椅子坐下。
“謝我什麼?我們都沒見過面的。”安塵有些奇怪的看着沈蕭。
沈蕭沉默了些許,安塵的性子於她想象的還是出入有些大,在她看來應是那種極其高冷不問世事的終極女魔頭形象。
可是見了面才發現,她竟是與自己的室友李晴天有些相像,待人有種自成一派的真誠,爲人頗幾分直爽。
可李晴天聰明,咧咧也只是天性所致。而這安塵好像有點……真的不通人事,她有種小孩子般的純淨感,好似未經開鑿的璞玉,用那雙澄澈的眼眸直視人心底最深處。
人,總是自己接觸纔會真正瞭解他,耳聽到底爲虛,不作數的。
“嗯……謝謝你給我做的那頓飯,還有,佈置了廂房。”
“你是指這兩件芝麻小事?自然是無需道謝的。”安塵實話實說,“況且我也只是想躲過修煉,正合我意。”
沈蕭好懸沒被一口口水嗆暈,做人真誠待人直爽是件好事,但也不能太直爽了,沈蕭頗覺這話她沒法接。安塵這妹子是多討厭練功!
沈蕭知道自己那廂房一草一木的佈置是用了心的,看起來安塵從不會用嘴說什麼,她只會把事幹到實處,這麼一想沈蕭就釋然了。
安塵是真的不需要她的謝意,以後若是有什麼好事,沈蕭念她一份,也算是報恩了。
沈蕭看着她,好像看到了李晴天,她總是喜歡一本正經的開玩笑,要麼逗得人哈哈大笑,,要麼把人噎的不行。
又想起現代了,沈蕭頗有些傷感,頭微低。
“想家了?”安塵敏感的出乎意料。
“嗯,想起我的朋友了。”沈蕭透過她好似看到了別人。
“我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也特別想家,特別想。”
安塵一番話讓沈蕭腦袋一懵,剛來到這裡?她不是魔族?
“我雖是魔族,但是因爲一些原因流落凡界,於我在凡界的第十五年被找到。”
那是她在凡界眼裡的及笄禮,雖然她身爲魔族人生長的較爲緩慢,但那天的的確確是她存活於世上的第十五年。
之後發生的事安塵不想再回憶,她本是看着沈蕭情緒低落想安慰安慰,可不能把自己也給搭進去。
“總之時間長了就好了,就像我喜歡魔君,那麼他就是我仍留在這裡的原因。”
沈蕭又一次被口水嗆到了,安塵太直白她沒有心理準備。
“那什麼,需不需要我牽個線搭個橋什麼的?”半晌沈蕭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想起擎蒼這個人還是很不錯的,而自己對他應該只是欣賞的感覺,不如撮合撮合他們倆。
安塵很是神秘的看了眼沈蕭,終於露出了沈蕭看見的第一個笑。
“自是不用,魔君現在可不需要我,”收了笑,安塵又恢復了一本正經,沈蕭不知爲何心裡鬆了口氣。
“再者說來,喜歡不一定是佔有,我只願遠遠觀賞他,他無事,便好;他有事,我定是第一個衝上去。”
真是世上最偉大的感情。沈蕭動容,一個女孩子,甘願付出至此,也不枉她見證這一回。一時間殿內的氣氛有些沉重。
“蕭小姐爲何要提這種事,我們聊些別的。”安塵又瞪着澄澈的湖眼看着沈蕭。
……這話題分明是你扯出來的,沈蕭的口水又收不住的被嗆到了。
“你是得了凡界的熱傷風了麼?這可是極爲嚴重的徵兆,,不及時治療是會危及性命的。”
“沒有,我身體狀況還很好。”安塵在說感冒?古代感冒這麼嚴重啊。
“那你爲什麼總是咳嗽。”
“……我嗓子不舒服。”
“我這有甘草糖,我喜歡吃糖,虧你在我這,這糖可是魔族獨一份的。”其實是魔族沒有人喜歡吃東西。
“在凡界我爹就說甘草潤喉,應是止咳的,你拿一份走。”
“謝謝你。”沈蕭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本也沒有拿什麼過來,結果卻沒有空手走。沈蕭想着下次來看安塵沒有什麼能拿的出手的,給她做些自己拿手的小糕點也好。
畢竟安塵是沈蕭看到的唯一一個喜歡吃東西的魔族人,也怕是跟她在凡界遊蕩的那十五年是分不開的。早知道便應該打聽清楚再上門,還是自己莽撞了,穿越後竟然不帶腦子出門。
“對了安塵,你多大?”沈蕭想着這裡女孩子少,論個姐妹做個伴。
“多大?五六千歲吧,不太記得了。”
沈蕭又想咳嗽了,她怎麼就忘了壽命不同這回事,她看着安塵明顯二十歲左右的稚嫩臉龐只感覺自己憋得有點窒息。
但是話說回來,過了近萬年安塵還能記住凡間短短一瞬,說明她是個極爲念舊且知恩圖報的人。這記憶力也是了得。
說來也是,魔君身邊豈有凡常之人。好吧,除了自己這個意外。
二人閒聊着,不知不覺也過了半個時辰,安塵好似猛然驚醒,她依舊用那雙湖水眼看着沈蕭。
“蕭小姐,我不能陪你了,若是我還不修煉,魔君知道是要懲罰我的。”
“嗯好的,我也該走了。”沈蕭也知道自己留的夠久了,她習慣了安塵這種直白的說話方式,提出了告辭。
“蕭小姐慢走,不送。”
“……好,打擾你了。”話說這個左護法安塵真的不討厭自己吧?沈蕭有點頭疼。
“不打擾,你可以常來,我很喜歡你。”
好吧是沈蕭自己小人之心了,純粹是說話方式問題。
安塵是真的很喜歡這個雖然看起來軟軟的不堪一擊,但是性子裡卻自有股韌勁,待人很和煦很大方的姑娘,魔族少有這種姑娘,她們通常爽朗潑辣,一言不合就拔刀。
還是這個魔君帶回來的沈蕭小姐更順眼一些,也更配的上魔君。魔君本就性子淡漠不似魔族衆人,若是他身側之人是個潑辣的,豈不是家宅不寧?更何況那可是她心心念唸的魔界之君,至高無上的人物。到時候不寧的可就是魔界了。
兩人看起來倒是會琴瑟和鳴夫唱婦隨,如此,也算是了卻了安塵的一翻心事。
此時不管沈蕭心裡是怎麼想的,擎蒼魔君的左護法安塵倒是對自己的假設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