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龍辰軒忽似想到什麼,陡然邁步朝天牢而去。
蘇若離美眸微轉,“糟了!”
“皇上……皇后娘娘?”肖禮茫然之際手臂突被蘇若離拽住,“還不快走!”
天牢內,龍辰軒握着從獄卒那裡奪來的鑰匙,狂奔向最裡面那間牢房。
隨着鎖鏈嘩啦落地,龍辰軒猛的打開牢門衝進去,卻只見木牀上,龍千絕好似熟睡般安詳的躺在那裡,“皇叔!”
龍辰軒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他伸手搖晃龍千絕而對方卻沒有任何反應!
“讓開!”身後,蘇若離看出異常,登時過去探住龍千絕脈門,另一隻手自懷裡取出瓷瓶遞給龍辰軒,“打開!”
龍辰軒哪敢怠慢,當下接過瓷瓶自裡面拿出三粒藥丸喂進龍千絕嘴裡!
“毒入肺腑,現合我們三人之力把毒逼出來!”蘇若離話音剛落,龍辰軒與肖禮當即分致龍千絕兩側,手掌雙雙擡起叩住龍千絕後背。
與此同時,蘇若離自袖內探出銀針,分別在龍千絕十指上各紮了一下。
一個時辰後,毒血自十指溢出,黑血疾涌。
又過了一個時辰,蘇若離最先移開手掌,身子無比虛弱的後退兩步,“命是保住了。”
“那王爺……”肖禮臉色慘白,爾後扶龍千絕躺回到牀板上。
見龍辰軒一併看過來,蘇若離聲音漸沉,“命雖保住了,但肅王醒過來會如何,亦或何時醒過來,我不敢保證。”
龍辰軒抹過額角沁出的細密汗珠兒,視線回落到龍千絕身上,“肖禮,留下來照顧皇叔。”
龍辰軒只留下這一句話,便獨自邁步離開牢房。
肖禮不解,狐疑看向蘇若離。
“皇上若真想斬草除根,剛纔又爲什麼要盡全力。”蘇若離留下這句話,亦跟着轉身離開。
肖禮恍然,當下匍匐在地,感激涕零……
暗夜深處,鳳染修分明看到龍辰軒與蘇若離先後離開天牢,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
“他們死了?”身後,秦衡狐疑開口,那張銀製面具在月光的映襯下,多了幾分冷清跟淒涼。
“死?怎麼可能。”鳳染修薄脣勾起,陰冷一笑,“雖然沒聽到肖禮跟龍辰軒說了什麼,但看龍辰軒的表情,必是緊張到了極點,今夜若無肖禮,龍千絕才真的會死……”
“公子是希望龍千絕死?”
“龍千絕已是敗軍之將,無足掛齒,他的死活於本公子而言毫無意義,反倒是肖禮真是傻的可愛,龍千絕擺明是對我有懷疑才斷了我的後路,他竟然來找我,告知那百餘將士的立足之地,希望我能護他們周全,真是……他這是救主心切,糊塗了!”
“公子想要告密?”秦衡心下微緊。
“開什麼玩笑,這麼好的一張底牌落在手裡,我能輕易揭開?”鳳染修噙在嘴角的笑,越發深了幾分,“準備準備,不出五日,我們便能重返皇城了。”
秦衡拱手,先行退離。
鳳染修則在這夜色中,孤身而立。
那座血雨腥風的古城呵,又要經受怎樣的驚濤駭浪,他很期待……
淮南,顧府。
‘砰’的聲響震痛耳膜,翡翠方桌上的茶具悉數被顧如是甩到地上,碎片迸濺飛起劃過她手背,有血滲出。
“顧姑娘……”炎冥驚呼上前,憂心不已。
“龍辰軒……龍辰軒他裝的一頭好豬!”顧如是再難保持素來良好的風度,破口大罵。
炎冥亦看到了密件的內容,“龍辰軒應該不會如此睿智,會不會是蘇若離從中出謀劃策?”
在炎冥看來,蘇若離就是詭計多端的代名詞,然爾顧如是清楚,國師府十大首徒無人學過領兵打仗,蘇若離就算再聰明,也不可能有禦敵的本事,“她沒長那個腦子!”
“或許……”
“你看不出來麼!龍辰軒從一開始就是裝的,他在那張龍椅上左右搖擺,一會兒太上苑,一會兒國師府,段翼回來他便又朝將軍府上靠,在世人看來,他就是個傀儡皇帝,實則卻是權力制衡!”顧如是狠舒口氣,坐回到椅子上,
“將軍府覆滅,段翼亡,原以爲師傅再無勁敵,沒想到龍辰軒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大敗龍千絕,讓朝中那些無主的武將看到希望,接下來便是國師府與龍辰軒的內鬥了……”
“龍辰軒真有這樣的本事?”炎冥聞聲,劍眉緊皺,“主人對蘇若離極爲信任,倘若蘇若離幫着龍辰軒坑騙主人,那後果……”
“這是好事啊!”顧如是眸色陡寒,櫻脣抿笑,“她若那麼一直默默無聞,我們去哪裡找證據呢!”
不管是炎冥還是顧如是,他們在把蘇若離弄死這件事上,總是那麼的不遺餘力……
且說龍辰軒班師回朝的前一日,龍千絕在獄中醒了過來,但失憶了。
龍辰軒實在想不出,還有比這更好的結局麼。
當晚,龍辰軒召見了肖禮,希望他能肩負起照顧舊主的責任,肖禮亦在龍辰軒面前發誓,必勢死守護主人,無怨無悔。
龍辰軒命肖禮帶龍千絕喬裝,於子時離開江左,去邊陲找龍淺。
第二日,龍千絕病逝在天牢的消息便在龍辰軒的授意下,傳了出去。
大軍浩浩蕩蕩離開江左,載有帝后的華貴馬車行於大軍中間。
車廂裡,龍辰軒看了蘇若離許久,“你說皇叔真的失憶了嗎?”
“皇上問誰呢?”蘇若離沒好氣的回了一句,手裡的狼毫端了半個時辰,卻沒寫出一個字兒。
這幾天蘇若離臉上都沒怎麼掛過笑容,龍辰軒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可這條路無論怎麼走,都繞不過這一步,他與沈醉,終有正面對決的時候。
“以皇叔的性子,必然不是裝的。”龍辰軒無視蘇若離一臉黑線,朝其身邊靠了靠,“皇叔失憶,天意始然,看來天意在朕這邊。”
蘇若離咬着筆頭兒,心想着該怎麼把龍千絕的事‘如實’回給師傅,纔不致讓他懷疑失憶的真實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