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蘇若離不知道自己是基於什麼說出的這句話,或許從冷宮那一刻開始,她就不該去扶,就算讓白芷惜在昏迷中被燒死了,也應該比她現在好過。
蘇若離蹲,想要把白芷惜抱在懷裡,卻被她一把推開!
“我不要對不起……我要我的孩子活下來!”白芷惜的這聲吼幾乎拼盡了她所有力氣,她在用最後的努力,向天乞求。
可是沒用,這場棋局遮了天眼,每個人的生死都已註定。
“蘇若離……蘇若離!”就在蘇若離靠近的一刻,白芷惜突然伸手拽住她的手臂,“我恨你,我就算死也會化作厲鬼,沒日沒夜的糾纏你!找你報仇!”
“我要怎麼說你才肯相信我,我什麼都沒做……”其實有的時候,什麼都沒錯,就已經錯了。
“不會……我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若有來生,我不再爲人!”這是白芷惜的遺言,只是聽聽就覺得心酸。
做人,當有多難。
這世道,又何其艱辛!
淚水無聲滑落,蘇若離跪爬着到了白芷惜身邊,觸及時雙手沾滿黑血。
“對不起……”宛如小獸般的嗚咽聲從蘇若離蒼白的櫻脣溢出,胸口突然覺得窒息,彷彿海水倒灌,逼的她喘不過氣來,“嗚嗚……”
抽泣的聲音傳到龍辰軒耳朵裡,他卻沒有近前一步,他知道,此刻的蘇若離需要的並不是安慰,而他,亦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看着蘇若離緊摟住白芷惜的背影,龍辰軒有些心痛。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第一次,龍辰軒會因爲蘇若離流淚,而心疼不已……
“朕會以妃嬪之禮,好生安葬她。”龍辰軒以爲自己能做的,只有這些。
“到底是誰做的?”蘇若離緊攬着白芷惜,慢慢擡起頭,眼角的淚水,泛起瑩瑩的光澤。
龍辰軒搖頭,他始終相信,不管是誰,都不會是蘇若離。
“鳳銀黛!還是……沈醉?”懷裡的屍體漸漸冰涼,蘇若離卻渾然不覺,心,在這一刻冷到了極致。
“來人,把白嬪的屍體好生安放。”龍辰軒朝站在遠處避嫌的李公公高喊一聲,緊接着上前欲扶蘇若離起身。
“我能再陪她呆一會兒嗎?”蘇若離不願鬆手,落下來的淚水掉在白芷惜的身上,淹沒在血海里,尋不到蹤影。
龍辰軒知道蘇若離難過,退了數步。
“我不知道是誰幹的,可若查出來,我必要替你討這個公道,若來世……若有來世莫再踏入皇宮了……”蘇若離伸手,輕撥上白芷惜的眼皮,直到第三次,白芷惜才肯閉眼。
不知過了多久,蘇若離終是鬆開白芷惜的屍體,慢慢起身。
“你要去哪兒?”見蘇若離眼神冷戾,龍辰軒當即拉住她,憂心問道。
“府。”白芷惜身份特殊,尤其在自己接納她之後,鳳銀黛不會輕易殺了她,如果不是鳳銀黛,那就是沈醉,可是爲什麼!
“現在不能去,府隨時……”眼見皇宮侍衛小跑過來,龍辰軒欲言又止。
“不想找死就鬆開。”蘇若離甩開龍辰軒的手,漠然無溫的眸子彷彿死水無波,卻又似滾動着滔天駭浪,“我答應過她,會想辦法幫她離開皇宮,我方法都想到了,可是她沒等到!”
看着蘇若離眼中的悲慟,龍辰軒默聲不語,“你小心。”
龍辰軒鬆手的一刻,蘇若離飛身一躍,直奔府……
待白芷惜的屍體被侍衛擡下去,龍辰軒卻久久站立在原地,視線一直沒有從蘇若離離去的方向移開。
“主人,您就這麼讓她走了?府隨時都有可能打起來……”雷宇現身,言辭中掩飾不住自己的擔憂。
“爲什麼突然關心她?”龍辰軒回眸,斜睨的眸子帶着深深的探究。
“主人明鑑,她侮辱過屬下的人格,屬下巴不得她死。”雷宇當即表明心跡。
龍辰軒皺眉,“你的人格還用得着別人侮辱?”
一句反問,噎的雷宇啞口無言。
“朕真不明白,像她這麼善良的女人,是怎麼在沈醉手底下活蹦亂跳活到今天的。”龍辰軒感慨頗多的嘆了口氣,身後雷宇直接石化。
主人,你真確定自己說的是善良?
在被蘇若離無數次暴打之後,您還覺得她善良,您纔是最善良的那一個吧?
而在這個爾虞我詐的年代,夸人善良跟罵人是白癡有什麼區別……
“讓寒阡陌帶人過去。”龍辰軒睨了雷宇一眼,轉身離開。
與往日不同,現時的府異常寧靜,蘇若離在外面醞釀了好一陣兒方纔進門,奇怪的是,她好不容易走了回正門兒,沈安卻沒有出來叩拜。
氣氛有些詭異,蘇若離感覺到了緊張。
還好,沈醉在。
推門的一刻,蘇若離摒棄眼底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冰冷,嘟嘴走進去。
“你怎麼來了?”沈醉擡頭時蹙眉,沉聲開口。
“該死的鳳銀黛!她竟然把師傅一心導善的白芷惜給殺了,她殺就殺,還把這種作損的事兒誣陷給離兒!”蘇若離恨恨坐到桌案對面的藤椅上,小手‘啪’的一拍,義憤填膺。
沈醉擡眸,清澈無塵的目光好似冰山上的雪蓮般純淨的沒有一絲雜質,然爾,“白芷惜是爲師派人過去的。”
心,陡痛,好似被無數根絲線緊緊纏繞,每牽扯一根都會有心血滴下來,疼的她連呼吸都覺艱難。
派人過去?一屍兩命!
“師傅……”蘇若離艱澀抿脣,小手慢慢垂下去,落在袖子裡,攥成了拳頭。
“爲師命人將衛無缺的藏處滲透給白芷惜,不想第二日鳳穆便派人過去把那裡橫掃一遍,所以你覺得她真的是一心向善嗎?不,她依舊是鳳穆的人,接近你,只是爲了利用你,爲師不允許這樣的人靠近你半分,懂嗎?”沈醉淡聲抿脣,語重心長的解釋自己的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