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離說她不明白,唐玉書既然那麼在乎,爲什麼不去找!
楚林琅卻知道,他只是尊重貞孃的選擇,而他又是那麼不甘,纔會坐在這裡自尋煩惱。
楚林琅不明白的是,唐玉書竟然把自己擺在了貞孃的位置,甚至有些在乎自己的選擇,可她與貞娘有共通之處麼?
應該沒有,貞娘能得洛清風與唐玉書同時愛慕,自有過人才情。
而她,什麼都沒有。
或許連楚林琅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從遇到衛無缺之後,她所有的自信跟傲然,土崩瓦解……
這時,唐玉書突然起身,走向窗櫺。
“怎麼了?”楚林琅亦跟着起身,茫然不解。
窗櫺半敞,自外流動而入的空氣裡帶着一股淡淡的,破蝶香的香氣。
這種香氣很淡,然在加入唐門特製的配方之後,香氣卻可綿延千里。
於是破蝶香便成了唐門情急之下報信的一種方式。
此時聞到這種香氣,唐玉書可以斷定,妹妹出事了。
“林琅姑娘今晨可見到舍妹了?”
“辰時將過便與周公子一起離開。”楚林琅原想要錢,但見唐玉書臉色暗沉,便默默把賬記下了。
與那傢伙?
唐玉書微懸的心慢慢回落,他或許能猜到是誰虜走了妹妹,有膽,他們敢碰!
深夜的皇宮,寒風時爾呼嘯。
暗夜的蒼穹,繁星被雲遮擋。
迎賓殿外,蘇若離蜷縮着身子靠在窗戶底下,死命撮手,身體冷時會瑟瑟發抖。
即便冷到不能自已,蘇若離的腦袋卻是半仰,儘量讓自己的耳朵跟窗戶靠的近些。
“龍辰軒你缺不缺德?”房間裡,洛清風憤而起身,怒視對座男子,恨聲低吼。
“缺啊,特別缺,如果你能治,可以開個藥方給我補補。”龍辰軒的臉皮在蘇若離的監督下,修煉的十分到位。
洛清風無語,指着龍辰軒的手指抖成了織布機,“你好……好啊!我不去!”
“你不去可不行,朕都答應人家了,再說也不是送你去死,楚館那種地方,不是每個男人夢寐以求的嗎?這裡又沒有外人,朕不明白你到底在矯情什麼。”龍辰軒的語氣,就好像洛清風在欲拒還迎。
“呵呵!”洛清風冷笑,“是你答應人家又不是本神醫,我犯得着幫你去圓這個場!”
“朕以爲唐玉書做的也不過分,人家出錢讓你去逛楚館,換作是朕,我得謝謝他。”龍辰軒苦口婆心,磨破嘴皮。
“我謝他,我謝他祖宗十八代!”洛清風不恨唐玉書麼?他比任何人都恨。
貞娘爲了讓唐玉書下半生沒有遺憾,死的那麼遺憾!
“倒也不用謝那麼徹底……”龍辰軒清了清嗓子,“你去不去吧?”
“不去!”洛清風從來沒改變過自己的初衷。
“錢不要了?”龍辰軒搬出殺手鐗。
洛清風聞聲,視線緊盯住龍辰軒那雙極爲無害的眼睛,“你用我的錢逼我就犯?龍辰軒,你何時墮落成這樣?”
龍辰軒搖頭,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時變的這麼‘喪盡天良’。
“不要了!”洛清風擺手,錢可以再賺,節操不能丟。
龍辰軒無語長嘆,之後起身走到洛清風面前,“毒也不解了?”
“呵,騙我呢?本神醫豈會不知‘洛神花’配‘丹陽露’無藥可解!”洛清風嗤之以鼻,“無藥可解不代表沒有盡頭,一個月之後,本神醫自會讓它們在我身體裡,徹底消失!”
龍辰軒點頭,他一點兒都不懷疑洛清風的醫術可以做到這一點,但他也絕對相信蘇若離的醫術。
“不是‘洛神花’配‘丹陽露’,是‘合歡花’配‘鹿茸角’。”話說到這裡的時候,龍辰軒隱藏在心底基本不怎麼外露的羞恥心,有點兒萌芽。
時間定格,洛清風陡然瞪大眼睛,石化般看向龍辰軒!
片刻之後,洛清風自行把脈,臉色隨即慘白,“什麼時候的事?”
“就剛剛,朕進門的時候。”龍辰軒臉色微紅,“聽說中了這種毒,如果沒有解藥的話就得……日日與人鴛鴦交頸,朕來之前已經給你找了二十來個姿色尚好的宮女,你如果執意不去楚館,朕決不逼你。”
此時此刻,洛清風的震驚跟憤怒已經讓他語無倫次,“好……好好好!人在賤,天在看,早點作死早點投胎,我看你們兩個還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對於洛清風的詛咒龍辰軒不以爲意,“那你去還是不去?我好決定要不要把第一粒解藥給你。”
身體開始發熱,某處蠢蠢欲動。
洛清風強忍片刻,之後朝龍辰軒伸出了手。
“阿嚏——”
窗外,蘇若離實在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同一片夜空,遠在淮南的顧如是亦凍的瑟瑟發抖。
破舊的宅院裡,只有一盞孤燈搖曳微閃,映襯在那抹冰顏上,寒意森森。
顧如是雙手揪住衣領處,緊裹着身子,眼底漫布殺機。
過往畫面好似落在碎裂的冰晶裡,一片一片在顧如是腦海間閃過。
初到淮南,她孤身一人面淮南衆多商界翹楚,憑着自己的意念,她創建顧府,且帶着顧府一步步走向輝煌。
誰能想到,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顧府竟然覆滅,還是毀在段清姿手裡。
她最瞧不起的那個人!
她怎麼甘心?怎麼情願!
段清姿,蘇若離,終有一日,我會讓你們不得好死!
“吃點兒東西吧。”破舊的朱漆木門開啓,冷風灌入,炎冥握着一個紙袋走進去,裡面裝着熱氣騰騰的包子。
顧如是猛的拿起包子,狠狠甩在地上,只是這樣還不夠,她又用腳死命踩了兩下,眼底迸射狂燥的怒意。
炎冥沉默,顧如是不甘心,他就甘心?
他是第一個懷疑蘇若離的人,有好幾次他差點兒就能在主人面前揭穿蘇若離!
可結果呢,自己武功盡廢,還被髮配到淮南。
眼下淮南再無顧府,他們舉步維艱,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
房間裡一片靜寂,顧如是與炎冥皆不作聲,他們都明白,今日之後,他們在淮南,再無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