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悄然劃落,蘇若離擡起頭,星空雖美,卻顯淒涼。
角落裡,沈醉靜默站定。
半個月前,剛好是他們離開皇城的日子。
蘇若離去找了龍辰軒嗎?
因爲不捨,所以那一夜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夜,無眠。
翌日清晨,蘇若離還沒睡醒就被管家丁寧叫醒,說是沈醉找她。
蘇若離哪敢怠慢,登時從牀上跳起來。
說真的,某人已經很久沒早起過了,這會兒站在書房裡,雙手還不時揉揉眼睛。
“昨晚沒睡好?”沈醉開口時,蘇若離趕緊把手撂下來。
這一撂不要緊,立時就被桌案上的包裹吸引了,“師傅……你要出門”
沈醉掃了眼蘇若離,“不是爲師,是你。”
蘇若離愕然,眼瞪如牛!
“之前爲師跟你說過,叫你去找你七師兄跟八師兄,忘了?”沈醉微挑眉峰,輕聲開口。
“沒忘……可是……師傅我們昨天才到南域,你今天就讓離兒走?”蘇若離急了,“師傅你內傷還沒有完全恢復,離兒覺得還是等您傷勢痊癒之後……”
“你的醫術尚且是爲師所授,這點傷還難不倒爲師,行李在這兒,早去早回。”沈醉一刻都不想把蘇若離留下來,只要想到龍辰軒就在遙遙相對的鄴城,他便覺得胸口像是被東西堵的死死的。
不要!
蘇若離在心裡吶喊,身子動也不動的定在那裡。
沈醉擡眸,“爲師說話你沒聽到?”
“師傅……”蘇若離擠了半天,終於掉了兩顆金豆子。
不想沈醉卻是閉眼,根本沒看到。
蘇若離深知沈醉的脾氣,他定下的事基本沒有更改的可能。
所以,某人上前,認命背起桌案上的包裹,“師傅保重。”
直至蘇若離走出書房,沈醉方纔睜開雙眼,清澈無塵的眸子溢出淡淡的眷戀跟不捨……
沈府門外,蘇若離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走出來,好死不死的,正遇上從外面回來的顧如是。
看到蘇若離那副光景,顧如是身姿搖曳的走過去,櫻脣勾起,“外面兵荒馬亂的,師傅他老人家還真捨得讓你出去。”
蘇若離心情不好,所以需要找人發泄,“南域跟鄴城就要打起來了,師傅他老人家是怕我受傷。”
“師傅在最危險的時候,最緊要的關頭把大師兄跟我留在他身邊,偏偏把你攆出去,明裡說是找七師兄跟八師兄,實際怎麼回事你自己心裡沒點兒數麼!”顧如是冷笑着走上臺階,“師傅最信任的人,終究是我。”
“我只怕是你自己想太多。”不知道爲什麼,蘇若離忽然就覺得顧如是特別可憐,以她的睿智,怎就看不出來師傅對她根本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喜歡一個人,不該是時時刻刻想她遠離危險嗎?”蘇若離只留下這句話,便大搖大擺的走出沈醉府,獨留顧如是默默站在那裡,執迷不悟。
在龍辰軒抵達鄴城後不久,秋意濃跟鳳染修他們亦到了鄴城。
原本秋意濃打算回南域,那裡距離風洛塵更近一些。
但堂主的意思是讓他們留在鄴城,畢竟南域是神沐堂主堂所在,一個不慎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於是秋意濃在鄴城買下一間民宅,宅子距離龍辰軒所住的驛館很近,方便監視。
與此同時,遠在皇城的楚林琅決定離開。
錦瑟居內,楚林琅說服卯宿兒能夠留下來,畢竟此去南域長途跋涉,她怕卯宿兒身體吃不消。
而她又有必須要去的理由。
因爲她查出江山樓樓主口口聲聲說父親傳錯消息導致的後果,很有可能是大周秋國公秋雲霆的滅門案。
除了時間相符之外,楚林琅發現在她想要查清細節的時候,有關秋雲霆的案子居然被人刻意斷了線索。
如果真是秋雲霆的案子,那麼秋意濃又知道多少?
倘若秋意濃一早知道她的身份,神沐堂選中紅塵軒背黑鍋便不是無意之舉!
有些事細思極恐,她要當面找蘇若離商量,而不是去幾封密件。
“你若不讓我與你一起去,我也會偷偷跟着你。”對於楚林琅的提議,卯宿兒果斷拒絕。
“可是你的傷……”楚林琅有些爲難。
“我沒事,只不過我想帶個人一起。”卯宿兒見楚林琅狐疑看過來,繼續道,“我現在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所以……我想把衛無缺一起帶過去,如果有意外,至少他能保護你。”
楚林琅沒想到卯宿兒會選衛無缺,略有些吃驚。
少頃,楚林琅點頭。
她相信卯宿兒這般安排的用意絕對不是試探她,卯宿兒是真的擔心她的安危,纔會做這樣的決定。
莫名的,楚林琅心底一暖。
她知道,卯宿兒是真的愛她,勝過一切。
且說在楚林琅答應之後,卯宿兒便去找了衛無缺。
因爲有蘇若離付錢,所以這段時間衛無缺在楚館住的也算舒坦。
起初卯宿兒提出來的時候他是拒絕的,拿他話說,江湖多風雨,他想遠離是非。
後來之所以答應,是因卯宿兒告訴他,如果楚林琅在路上遇到任何意外,蘇若離一定會把這筆帳算到他頭上。
“我家若離不會這麼不講理吧?”衛無缺不以爲然,但語氣又不是特別肯定。
“你家若離什麼時候講過理。”卯宿兒是這樣回答的。
於是第二日卯時天未亮,楚林琅便與卯宿兒跟衛無缺一併離開皇城,直奔南域。
而此時的南域城門處,蘇若離正揹着行李,一步三回頭的看向自己的師傅跟大師兄。
昨日離開沈府之後,蘇若離並沒有如沈醉說的那般離開,而是偷偷住進了客棧。
原本想着呆兩日便想個理由回去,哪成想早上起來天剛亮,便見自家師傅站在她牀前,一雙眼冷冷盯着她,大夏天硬是把她瞪出一身冷汗。
於是,她真的是獨自一人,離開南域了。
城門處,風洛塵些許不忍,“師傅,就讓小師妹這麼走了……你不怕她去鄴城便懶的走不動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