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走了。”風洛塵任由蘇若離哭了一陣,淡聲開口。
這話就尷尬,蘇若離抹了抹眼淚,“我這是真情流露!”
“嗯,看出來了。”風洛塵不痛不癢的嗯了一聲,越發讓蘇若離覺得臉頰發燙。
“咳咳,那什麼,師兄查到什麼了嗎?”蘇若離擡頭看向風洛塵,心裡卻鬆了一口氣,原本她還想說服沈醉讓她插手鄭月之事,現在看,她可以把那些噁心別人又噁心自己的話咽回去了。
“殺死鄭月的兇手憑空消失,最有可能就是被化屍水滅的連骨頭都不剩。”風洛塵轉身迎向碧湖,有風自湖面來,吹起衣袂飄飄,人慾成仙。
蘇若離點頭,“我也這麼想,只是化屍水也不是什麼難求的東西,所以即便猜到是這個結果,也無從查起。”
風洛塵沒開口,眸光落向粼粼湖面,他有自己的猜測,卻不能與人道,連他的小師妹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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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九華殿。
雖然過了立春的時節,可這種凍人不凍地的日子最是難熬。
許多宮殿的暖爐不減反增,內務府爲此還刻意派人過來多送了兩個暖爐,翠枝照單全收,卻是擱到九華殿一角,任由自己凍成狗也沒敢點一個。
她就不明白了,自家主子不冷嗎?
事實上,鳳銀黛真不冷,自打將母蠱寄於體內之後,鳳銀黛的身體發生很大改變,最明顯的有兩點,一是內力提升迅速,二是聽覺愈漸敏銳。
她相信若哪日與蘇若離交手,她再也不會被蘇若離打的毫無還手之力,或許,還能略勝一籌……
此時的鳳銀黛正在桌邊用膳,粥喝到一半,她忽似想到什麼,招來翠枝,“聽說皇上將雲水謠禁足在飛羽殿了?”
“嗯,有兩三日了。”翠枝據實回稟。
鳳銀黛點頭,“那春桃呢,可還能隨意走動?”
“她倒是可以……娘娘,娘娘您是想……”翠枝點頭之餘,驚訝擡頭。
“起初本宮覺得葉染修讓本宮殺了鄭月,是想嫁禍給雲水謠,本宮也樂得其成,那個女人看上去就是個不識好歹的,可本宮這兩日思來想去,總覺得這件事可以有更好的結局。”鳳銀黛拿起桌邊拭巾,抹了抹嘴角,站起身。
“什麼結局?”翠枝不解。
“一石二鳥。”鳳銀黛淺步走向藏有黑罐的木櫃,伸手打開。
翠枝搖頭,完全聽不懂。
“作爲局外人你覺得有沒有可能,鄭月是蘇若離殺掉之後賴在雲水謠頭上的?”鳳銀黛捧着黑罐,走回到桌邊。
“娘娘不是說雲水謠去天牢探監是幫了蘇若離嗎?她應該不會恩將仇報吧!”翠枝不以爲然。
“恩將仇報?她們所屬派系不同,想要對方死是人之常情,至於雲水謠爲什麼會去天牢,你沒聽說龍辰軒在此之前去過兩次飛羽殿麼!”鳳銀黛嗤之以鼻。
“可奴婢還是覺得牽強……”翠枝嚅嚅開口。
“的確牽強,但若雲水謠死了,這件事就會變得十分明朗。”鳳銀黛擱好黑罐,慢慢打開。
見翠枝一時沒反應過來,鳳銀黛索性繼續道,“蘇若離先殺死鄭月,又製造雲水謠在飛羽殿內自盡的戲碼,如此一來,她既除掉宮裡的眼中釘,又重創了武將中的領頭羊。”
“雲水謠怎麼會在飛羽殿內自盡……”翠枝噎了下喉嚨,一臉茫然。
鳳銀黛自懷裡取出一個綠色瓷瓶,打開時,熟悉的氣味使得翠枝不禁抖了抖身子,即便用過很多次,可在聞到這個味道的時候,她還是覺得恐懼。
“雲水謠當然不會是自盡,本宮亦有辦法讓所有人看出所謂‘自盡’不過是兇手製造的假象。”鳳銀黛將瓷瓶裡的液體汩汩倒進黑罐裡,墨綠色煙霧霎時騰起,難聞的氣味兒瞬間充斥在整個屋子裡。
翠枝驚恐不已,“娘娘,它們可都是你的心血!”
“母蠱入體,幼蠱自母蠱體內孕育借本宮之軀成長,本宮若想驅使蠱蟲,隨時都可以在體內召出,這些……則變得毫無用處,若繼續留着恐生禍端。”對於自己以血養大的蠱蟲,鳳銀黛滅的毫無憐惜。
看着那些在化屍水下掙扎的蠱蟲,翠枝身體一陣惡寒,莫名的,她竟覺得這些蠱蟲的下場,或許就是自己未來的下場。
慢慢的,翠枝的視線從那個黑色罐子移到了鳳銀黛的身上,她終於醒悟,從前那個雖然嚴苛卻心存善念的大小姐已經不在了,眼前這位,更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有她在的地方,便是地獄……
自上次在錦鸞宮差點兒讓蘇若離毒死,又在風洛塵那兒吃了癟,君彥卿這幾日心情很不美麗,以致於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好長一段時間沒出門。
這會兒,君彥卿正在喝酒,桌前擺的皆是美味。
別人心情不好的時候怎麼調節他不知道,但在君彥卿看來,沒有什麼事兒是三五頓暴飲暴食解決不了的。
倏然,窗櫺微動,待他擡眸,對面已然坐穩一人。
“你沒走?”君彥卿將將開口便在心裡抽了自己兩個巴掌,他是打算老死都不跟眼前這廝說話的。
風洛塵眉目清冷,眸波微動,“鄭月的死,是不是你乾的?”
君彥卿懶理風洛塵,自顧仰頭飲酒,伸手夾菜。
見其不語,風洛塵垂眸拿起筷子,撥了撥盤裡的水晶餃子,“凰氏一族在江湖上已經成了傳說,但不代表世人對凰氏一族的族人沒有渴望,你說,倘若凰氏一族族人尚存的消息傳到江湖上,會有怎麼樣的後果?”
“你想同門相殘?”君彥卿噴酒扭頭,恨聲低吼。
“知道你是誰的人也不只有我一個,不是麼?”風洛塵絲毫不掩殺自己的動機,沒錯,就是赤果果的威脅。
“你跟蘇若離真的只是師兄妹?你們是親兄妹啊你們!”君彥卿終於明白一句話,誰說天下烏鴉一般黑,分明一個更比一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