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什麼,雖然只有數面之緣,龍辰軒似乎也不怎麼喜歡那個國師府的大師兄。
就在龍辰軒再欲開口之際,院門突然響起。
接下來的事,可想而知。
不過片刻功夫,錦鸞宮裡已經打的雞飛狗跳。
龍辰軒被兩個女人扯來扯去,好不悽慘……
夜風漸涼,星月暗淡。
風洛塵依舊是那抹絳紫色的長袍,默聲坐在飛羽殿屋頂較爲隱蔽的角落,目光所及之處,自然是正打的歡實的錦鸞宮。
站在他的位置,院中三人盡收眼底。
他眼中所看到的場景,分明是蘇若離狠踢龍辰軒,可腳尖力道落在龍辰軒小腹的時候,明顯收力,那樣用力的收力。
心,莫名有些酸澀。
自凌紫煙無故失蹤他回國師府之後,便發現自己的小師妹性情大變,性格上的轉變他並未在意,他在意的,是蘇若離的態度。
初時他發現蘇若離躲在蕭戰雄院外鬼鬼祟祟說的那些話,心裡便有了懷疑。
後來她不遺餘力對付炎冥,跟顧如是交惡,她爲撮合寒子念跟段清姿不惜讓顧如是錯失虎魄。
如果這些事發生的時候風洛塵都還只是懷疑,那麼當蘇若離單槍匹馬跟君彥卿搶奪太極弓的時候,風洛塵終於承認,他這位小師妹,怕是背叛沈醉,背叛國師府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風洛塵欣慰。
可欣慰之餘,他又頗多感傷。
背叛總該有理由,而小師妹的理由不是龍辰軒,又會是什麼呢。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希望蘇若離從來沒有背叛過沈醉,那樣至少可以證明,蘇若離並沒有因爲一個男人,而背叛師門。
那樣,他的心或許便不會像現在這樣難受……
夜風起,一抹黑色身影飄然而落。
淡淡的味道抽回風洛塵飄移在外的神識,他未轉眸,便知來者是誰。
“水謠從來不會那般粗魯的講話。”秋意濃的視線亦掃過去,看到院中扯着嗓子大罵蘇若離的雲水謠時,眸色悽然。
“你有沒有想過,兇手是誰?”風洛塵輕聲嘆息,薄脣淺抿。
“想過。”秋意濃的視線慢慢的,轉到了蘇若離身上,自初見至今,她對蘇若離的欣賞從來沒有改變過,“就算是神沐堂的人,也該死。”
“你不要出手,且等若離找到那人,我會第一時間殺了他。”風洛塵眼睫微凜,決然啓脣。
“我也會……”
“不知者不罪,就算知道,兩個人受罰並不會比一個人更輕。”風洛塵擺明是想把違逆堂主意思的罪名,攬在一個人身上。
秋意濃轉眸看向身邊男子,心底閃過一縷淡淡的溫暖,異常的感覺縈繞至肺腑,讓她本能有些臉紅。
有人說暗戀是件很苦的差事,明明就在眼前,他卻不知道你愛他。
可苦中必是有甜,否則又爲什麼要堅持呢?
秋意濃沒再反駁,但心裡,卻打定主意與風洛塵共進退。
更何況那人傷害了雲水謠……
隨着龍辰軒被擡出錦鸞宮,蘇若離匆忙之間給了雲水謠一粒藥丸,她告訴雲水謠把這粒藥丸吃下去,這樣至少可以防禦那些等級還不是很高的蠱蟲近身。
這一夜,在漫長的等待中,漸漸消逝。
天邊泛起魚肚白,緊接着一道金光乍現,驅逐了這漫長的黑暗。
九華殿內,一夜未睡的鳳銀黛終是擱筆,吹了吹身前宣紙上未乾的墨跡,之後交給翠枝。
“你務必要在酉時之前,將所有蠱蟲種進這二十個人體內。”見翠枝恭敬接過宣紙,鳳銀黛轉爾走向翡翠方桌。
翠枝低頭一看,不免噎了噎喉嚨,“娘娘,我們……我們真要離開皇宮嗎?”
“自然,葉染修的密件你沒看到?”鳳銀黛止步於桌前,美眸凝視之下,是那隻被浸泡在自己血液裡整整十二個時辰的蠱蟲正在蠱盅內肆意遨遊。
這隻廢了她大半碗血的蠱蟲,是她留給蘇若離的最好禮物。
是蘇若離!
當接到葉染修密件的那一刻,鳳銀黛的計劃變了。
她不再滿足於殺死雲水謠嫁禍給自己那位天敵,而是,讓這整個皇宮變成煉獄!
她真正要殺的人是蘇若離,而云水謠也不可能活着。
至於龍辰軒,她要親手將他推下金鑾殿,看着他,在自己腳下求饒!
“可是……太上苑真有自己的軍隊嗎?能跟朝廷抗衡?造反的事……”翠枝有些懷疑那紙密件的真實性。
鳳銀黛慢慢將自己食指探進蠱盅,那隻要比平日裡那些蠱蟲大兩倍的蠱蟲則十分乖巧的鑽進了指尖。
“葉染修手裡有父親的密印,這密印父親曾說過一次,見密印如見其人。”鳳銀黛從未懷疑葉染修密件中所說的一切,包括明晚會在密道處接應,帶她離開皇城去往太上苑在南域的據點。
她甚至憧憬他朝與龍辰軒臨陣戰場的情景,她要讓龍辰軒後悔,負了她!
“可是……”相比鳳銀黛,翠枝要理智的多,“可是相爺若真有那樣強大的軍隊,又爲什麼要撞柱……”
“那是因爲本宮!”鳳銀黛突然轉身,眸色寒冽,泛起血紅,“父親以爲本宮懷了龍辰軒的孩子,他那時若反將置本宮於何地?而且父親若走,龍辰軒如何會放本宮!父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
眼見鳳銀黛那對血紅眼珠,翠枝哪敢再反駁,登時領命退出九華殿。
內室變得靜謐無聲,鳳銀黛緩慢擡起自己的食指,微屈時有兩隻黑色觸角生生自皮肉裡鑽了出來。
蘇若離,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