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辰軒將蘇若離扶到牀榻上之後便被‘請’了出來,站在門口,龍辰軒久久都未離開,直到裡面的呼吸聲均勻下來,方走。
房間裡,蘇若離重新坐直了身子,倚着錦枕,悲涼的眸子漸漸變得冷厲深沉。
或許,這是二師姐擺脫國師府的最好時機。
她要好好想想……
天已暗,秋夜寒涼。
風聲起,窗櫺忽的發出吱呦的聲響。
顧如是下意識擡眸,迎向涼薄的夜風,半敞的窗櫺外除了濃重的夜色,別無異常。
忽地!
顧如是陡然回頭,正見一人如鬼魅幽靈般站在她身後的位置,無聲,無息。
“炎冥?”看清來者,顧如是愕然不已。
“這是主人的密件。”黑色勁裝着身,一張臉仿若千年冰山,來者,正是炎冥。
顧如是美眸微蹙,擡手接過密件,垂眸打開,便見上面寫着‘虎魄’二字。
“十大神兵已然讓鳳穆得其二,這一次的虎魄,主人志在必得,不管寒子念提出什麼條件,主人的意思皆是,妥協。”炎冥薄脣輕啓,冰冷開口。
“我何嘗不知道虎魄對師傅的重要,可現在的問題是……”顧如是握住手裡的密件,無奈坐回到椅子上,“現在的問題是,蘇若離從中作梗。”
炎冥聞聲,暗驚,“蘇若離有壞五姑娘的好事?”
“如果不是她,寒子唸對顧府的態度不致這般生硬。”只要想到寒子念肩頭的傷是段清姿給甩的,顧如是就覺得頭疼。
“蘇若離這個人……”炎冥眸色暗沉,欲言又止。
“怎麼?她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顧如是擡眸,擰眉看向炎冥。
炎冥猶豫片刻,“我總覺得,她自嫁入皇宮之後,與龍辰軒的關係極爲複雜,有些時候……她的舉動實在讓人猜不透。”
有關凌紫煙的事,除了主人跟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就連黃泉路上的凌紫煙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被弄死的。
所以面對顧如是,他說的十分隱晦,意思卻又十分明顯。
他,懷疑蘇若離。
炎冥最清楚顧如是在國師府裡衆多徒弟中的與衆不同,有些事沈醉不會讓別的徒弟知情,卻不會隱瞞顧如是。
他更清楚顧如是對沈醉的感情,覺非師徒這麼簡單。
所以,在他把自己的懷疑透露給顧如是的時候,蘇若離,便多了一個時時刻刻監視她的人……
“難怪……難怪那晚她會到寒門別苑生生挑撥段清姿惹怒寒子念……”細思極恐,顧如是慢慢靠在椅背上,眼底劃過一道凜冽如水的寒芒。
“整個朝廷都知道龍辰軒意屬鳳穆,他這次到淮南,十有八九是爲了虎魄,我們得先下手爲強。”炎冥低聲開口,“主人派我過來,便是協助五姑娘處理此事。”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發制人。”顧如是思忖之後起身,“隨我走一趟寒門別苑!”
國師府衆多徒弟中,論智謀無人能及眼前這位五姑娘,炎冥從來不懷疑顧如是的能力,所以只要顧如是開口,他斷然不會反駁……
已過子夜,丑時三刻。
寒子念正坐在別苑院中的搖椅上數星星。
別問他爲什麼不去睡覺,有人潛在他的別苑裡差不多小半天,他只是想知道,某人的忍耐力能有多久。
夜風漸涼,暗處角落裡,段清姿有點兒忍住不了。
她不知道爲什麼蘇若離覺得自己會喜歡寒子念,像這種高傲又霸道,恣意妄爲又自以爲是的白癡,她傻了纔會喜歡!
爲了向蘇若離證明自己對眼前這個變態沒有絲毫的感情,也讓顧府跟寒門的恩怨可以徹底解決,她必須玩回狠的。
不錯,殺人!
殺寒子念!
但是,段清姿很清楚自己的武功在寒子念面前根本不夠看,光明正大挑戰的後果,自己只有受羞辱的份兒。
她真是不想再經歷一次被那種冷酷鄙視又厭棄的目光洗禮,所以,她選擇暗殺,偷襲。
反正不能傻乎乎跳出去。
於是她好不容易潛入寒門,好不容易找到一處特別安全的地方藏起來,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可寒子念居然還不睡。
這特麼丑時都快過了,你丫再不睡天都亮了!
或許是上天聽到了段清姿的禱告,院中,寒子念終於不在仰天望月,而是慢慢的閉上了那雙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睛。
再等等?
段清姿想等寒子念睡熟了再動手,可轉念一想,夜風寒涼,別再把他給凍醒了。
唰——
凌厲的九節蛇鞭彷彿咆哮在夜空中的銀龍,帶着寒冽的冷光撕破夜空,從未有過的殺機驟然蒸騰!
這一次段清姿發了狠,一招制敵,再而衰三而竭。
最主要,如果一招不能放倒寒子念,她怕沒有再二再三。
眼見着鞭梢就要抽到寒子念那張驚爲天人的俊臉上,段清姿脣角的弧度漸漸放大,瞳孔也跟着明亮如星。
她覺得,自己要成功了!
呃——
藤編搖椅上的那抹黑影,沒了。
鞭梢帶着十分的怨氣落在了搖椅上,霎時傳來‘咔嚓’的聲響,搖椅從中間豎着被劈開,斷成兩截。
可是,上面空無一人。
“段姑娘大半夜的,跑到寒府練功來了?”清絕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段清姿臉上的笑容還沒褪卻便已凝固,最後龜裂成一片片,掉到地上碎成渣。
“寒某的院落可還寬敞,姑娘練的可還舒坦?”看着那抹僵硬的身枝背對自己,寒子念淺抿薄脣,以剛纔的力度來看,這丫頭是想殺了自己。
沒良心的傢伙呵!
“咳……舒坦……特別舒坦!”開弓沒有回頭箭,此時的段清姿也想不了許多,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她就算拼老命也要把寒子念給辦了!
九節鞭梢再次揚起,在夜空中發出怒吼的悲鳴!
眼前冷光驟閃,鞭梢呼嘯而至,寒子念眸色無波,忽而側身,鞭梢便在他剛剛的位置開了花!